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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卻慚橫刀問戎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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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報復之前雁門寨新鋪被遼人燒殺一事,代州知州劉舜卿扣下了兩家遼國商人。

這件事可以算是捅了馬蜂窩。

被扣下的兩名遼國商人並不是契丹人,而是漢人。天下萬邦,世所公認,最擅長工農二事的只有漢人。便是行商天下,漢人也不輸回鶻。在遼國,基本上都是漢人出來做貿易,尤其是宋遼兩國之間的貿易往來,全都是由漢人把持。

不過這一幹漢商的背後,就有許多契丹貴族的影子。劉舜卿扣下來的兩位商人,如果加上他們的商隊,人數就多達八十五。他們要帶回去的貨物,大半是遼國稀缺的貴價貨,而且還有許多香精寶器佛像等奢侈品,明顯就是提供給遼國的達官貴人們的貨物。

緊鄰代州的遼國朔州知州說不定就有股份在裡面,或許還有幾家貴胄豪門佔了一份。並不是韓岡胡亂猜測,而是從詢問出來的口供中就提到了不少達官顯貴的名號。不過由於有可能是他們吹噓,以求脫罪,只能半信半疑。

韓岡抵達代州的訊息並沒有瞞著人,所以當韓岡從東面的繁峙縣回來的時候,朔州知州派來的使節已經到了代州,而且是點名要見韓岡。

一名身穿綠袍的官員,在雁門縣衙中接待了這名使者。他們的會面,也就是談判。唇槍舌劍,乃是免不了的。

呂興晁安究竟有何罪過任意拘禁無罪行商,難道這就是大宋做事的規矩

呂興晁安二人被拘,乃是其人涉案的緣故,非為他事。既然在大宋境內犯大宋刑律,當然也就要按大宋的規矩來辦。

自澶淵之盟後,大宋大遼交好七十餘年。還望錄事轉告韓經略劉知州,兩國的情誼得來不易,不要因細故而壞舊誼。

殺傷十數人,燒燬房屋六間,難道這就是大遼與人交好時慣做的事邵祥不才,見識淺薄,不意大遼有這等流俗。

前日已經向貴國通報,雁門寨新鋪乃是盜匪所為我朔州蕭知州已遣人追查。呂興晁安二人乃是正經行商,往來邊界十餘年,豈會與盜匪相勾連

遼國使者極力反對將雁門寨新鋪一案和兩家商人聯絡起來,而自名邵祥的綠袍官員則是一口咬定兩人涉案。

呂興晁安二人名為行商,卻行事詭秘,其屬多有窺伺機要之舉,已經在獄中審問得實。現本縣懷疑其與雁門寨新鋪一案牽涉頗深,人證俱全,口供猶在,豈是汙衊

既然是拘入獄中審問,要什麼口供沒有

邵祥不知貴國如何斷案,不過大宋國中斷案,非奸狡滑黠之輩,少有動用大刑的時候。雁門縣中斷案一向公正清明,如果新鋪劫案當真與其無關,州里縣裡都不會冤枉他們。更不會逼其認罪。

人在獄中,怎麼說都由你們

在下所言真偽,到了兩人開釋之後便可知端的。而且為何貴國能如此肯定呂興晁安與劫案無關不是尚無那群盜匪的詳情嗎

十幾年的行商,幾萬貫的身家,如何會跟盜賊沆瀣一氣。

或許不是盜匪也說不定若是貴國能儘早雁門寨新鋪的兇手繩之於法,移送鄙縣,待問明的確與呂興晁安二人無關,肯定會儘快將此二人放回。兄臺與在下同為錄事,當是明白做幕職的苦處。只要兄臺能促成朔州儘快將當初的盜賊捕獲移交,在下保證讓二人立刻脫罪,不讓兄臺來回往返受累。

一番商談無果,遼國的使者大怒而回。而韓岡劉舜卿一干主事者對此並沒有太放在心上。本來就是要表現得強硬一點,遼人的反應,也在預料之中。

翻閱著特意安排人手記錄下來的對話,韓岡笑著對劉舜卿道:這邵祥做得不錯,刑房錄事可算是屈才了。

韓岡根本就不見朔州派來問罪的使節。就算有個正經的官職,但區區一個錄事參軍,根本就沒資格拜見一路經略。劉舜卿則是怕會惹來一身麻煩,也不見他,丟給了雁門縣代州的州治就是雁門縣而雁門縣的官員們更是妙人,知縣推縣丞縣丞推縣尉主簿,縣尉和主簿找不到其他官員來推了,商議一下之後,就交給了下面的錄事比押司低一級,略高於書辦的吏員最後出面接待遼國使者的便是雁門縣刑房錄事。

大宋和遼國之間的外交向來是採用對等原則,對方派來的使者,正常情況都是由平級的官員來接待。如果資格不夠,往往就暫時賜予一個平級的官階。在過去的幾十年裡,經常有借紫提前賜予三品服章的情況出現。因為這個慣例,雁門縣刑房錄事穿上了一身綠袍,假借了一個同錄事參軍的名頭,簡稱正好便是錄事。

這件事說來有些可笑,不過從結果上來說,邵祥表現得很不錯。就像韓岡所說,一個錄事的吏職的確是屈才了,以他的口才,以及膽量破壞宋遼兩國的盟約,這可不是小罪名,即是知州都不願擔在身上應當放在更合適的位置上,才不至於浪費人才。

聽到韓岡的褒獎,雁門知縣連忙在下面附和:邵祥一向行事穩妥,這些年來,縣中刑房極少有差錯。

是不是薦他一個官身劉舜卿提議道,也好讓他繼續與遼人打交道。

也好。韓岡點頭道:就先讓他負責對遼人的交涉,如果辦得好的話,朝廷也不會捨不得一份判司簿尉的爵祿。

這就不是領俸祿的官員那麼簡單了,而是有品級的官縣學裡的學長教諭,說他們是官,也的確是官,也領俸祿,但他們都是流外官,沒有品級。想要晉身流內,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進士釋褐授官,也不過是判司簿尉。雁門縣中,有品級的官員也就是知縣縣丞縣尉和主簿四人。

邵祥此前僅僅是個吏員而已,連不入流的官都不是劉舜卿本意就是舉薦他一個流外官而韓岡一句話,卻將他抬舉到流內品官的行列。雖然還有個前提條件,但韓岡此前已經將底限畫了出來,只要順著這條線走,怎麼也不可能將事情辦砸了。

這番話傳到外面,肯定會惹來多少羨慕嫉妒的目光,就是在率為官員的廳中,也是引來了幾聲感慨。

這件事議論兩句,就放到了一邊。僅僅是花絮而已,還有更重要的正事,否則,代州的一眾文武官員,不會大半聚於州衙廳中。

韓岡問劉舜卿,邊境各寨是不是都安排好了嗎

已經安排好了。雁門山屋山和恆山的那些寨子外圍的軍鋪烽燧,都加派人手。最有可能被遼人犯界的土墱寨西陘寨,伏兵都安排下了。

再傳話給各寨,讓他們再小心一點,不要釣魚不成,反給魚拖下水。

眼下邊境的局勢如同繃緊的一根弦,隨時可能被剪斷。就在三天前,代州乃至寧華軍岢嵐軍火山軍,韓岡全都遣人通知了,讓他們加強防備那已經是韓岡上任後,第二次傳令緣邊各軍州。如果算上他上任前,朝廷的詔敇和孫永的軍令,已經是半年來的第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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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舜卿低頭道:末將明白。

韓岡和劉舜卿都不會認為遼人會嚥下這口氣。他們要是這麼容易就善罷甘休,也不會成為從唐時開始,就困擾中國的邊患。也不會認為他們會只動嘴皮子,遼人手中的馬刀總是隨時準備揮下。接下來,少不了會有小股兵馬犯界。韓岡要劉舜卿做的,就是迎頭痛擊,打得他們回去.舔傷口。

至於朔州派來的使者,只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角色,要不然也不會一級推一級,最後輪到一名胥吏接待他,簡直都是笑話了。韓岡和劉舜卿身邊哪裡找不到更合適的人

只因為他們都知道,要想跟遼人好好說一說話,是用刀槍打出來的,不是靠嘴皮子辯出來的。根本沒必要搭理所謂的使者。

韓岡並不想挑起宋遼之間的戰爭。飯要一口口吃,事要一點點做,不先解決西夏,反而在伐夏之役的同時,另外再開闢一個戰場,少不了要傷筋動骨。

但越是不想挑起戰爭,就越要表現出自己不惜一戰的強硬。要是讓遼人看出自己這邊的顧慮,想討價還價都難了。

蕭十三乃至他身後的耶律乙辛,同樣害怕戰火,一旦被逼得出兵,親自領軍還是坐鎮國中,想必耶律乙辛都下不了決心。出戰軍隊又該如何編成,同樣會讓耶律乙辛傷透腦筋。

麻桿打狼兩頭怕。

不敢否認已經訂立的邊界條約,將犯界燒殺的罪行推給並不存在的盜匪,遼國的態度其實已經放軟了。

這樣的情況下,強硬以待才是最為正確的做法。等到拼過一下之後,讓遼人明白自己這邊的決心,才有可能迎來人所共盼的安定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