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金源身穿藍白豎條病號服坐在病房會客室三人組沙發上，望著茶几對面牆上電視機液晶屏幕裡左上方疊加有“cctv_13”閃動的畫面，轉向兩扇門開開門口女護士旁邊站著的雙手提著花籃和水果籃的陶濤，一邊站起來，一邊驚喜道：“啊——陶秘書來，快快請進！”
陶濤雙手提著花籃和水果籃一邊朝病房會客廳進，一邊面對裴金源婉轉地微笑道：“輩董事長，昨天就聽說您病復發住院了，忙的始終沒抽不出身子來，今兒才過來看您。還請見諒誒！”
“呵呵，陶秘書客氣啦！剛上任的嚴市長不是進工廠就是下鄉，晚上還要開會，可想你這個市長大秘書是要多忙有多忙哩。”
裴金源隨機應變後，望著女護士雙手關上病房會客室門，面對陶濤雙手提著花籃和水果籃朝窗戶下邊擺有花籃和水果籃懂的低櫃走去，朝套房開著的門叫道：“喂，佳佳，陶秘書過來了！”
“哎，知道啦！”
裴佳應答後，從套房裡面出來，面對陶濤雙手提著的花籃和水果籃放在窗戶下邊低櫃花籃和水果籃邊上，輕言道：“過來怎麼不提前打個電話呢？”
陶濤直起腰望著裴佳站在套房門門口，雙手端著果盤裡嬌豔的草莓，低聲說：“工作計劃變了，就匆忙過來。咱們的事……”
“我也剛過來，沒來得及說。”裴佳打斷陶濤話，雙手端著果盤裡的耀眼的草莓朝茶几前走。
陶濤轉身望著三人沙發前邊站著的裴金源滿臉紅光，一邊跟著走上前，一邊意切辭盡地恭謙道：“今天上午嚴市長工作安排是討論市政府工作報告，突然接到通知要到裡去開會，我這才脫身趕緊過來探望。輩董事長身體恢復的還好吧？”
“呵呵，計劃沒有變化快。陶秘書這一來，過兩天都能出院哩。”
裴金源蘊藉地說罷，望著裴佳彎腰，雙手裡果盤的草莓放在茶几邊，與擺有的蘋果盤、提子盤、鴨梨盤格外鮮豔，抬起右手滑向走到雙人沙發前的陶濤，意在言外道：“陶秘書剛過來，佳佳就洗好了水果，快請坐下嚐嚐剛上市的草莓。”
“這一進門就成了有口福之人，是輩董事長恩德和輩總的厚愛！”
陶濤口角生風地說後，一邊跟著坐下，一邊不露辭色地套近乎道：“輩董事長，我是小輩，叫秘書我都坐不住，您還是叫我小陶吧。”
“嗯，私下稱呼官職難免有些生分。好好好，小陶也別董事長的叫，我歲數大，就稱呼‘叔叔’吧。”裴金順理成章道。
陶濤望著裴佳朝茶几另一頭的沙發坐去，轉向一雙三角眼微眯的裴金源，一邊身子坐直，一邊雙手放在兩腿上恭敬道：“輩董事長德高望重，和藹可親，晚輩應稱呼‘裴伯伯’才是敬重。多謝裴伯伯的抬愛，晚輩高攀誒。”
裴佳扭頭看到陶濤金絲框眼鏡後面兩顆黑眼球左右轉動，按捺不住地嗔怪道：“哎，王阿姨介紹的又不是市政府，在這打啥官腔哎。昨晚相見時口角風情，現在就不會好好說話是嗎？”
“我——我還沒向裴伯伯提……不知道……”陶濤欲言又止道。
裴金源望著裴佳桃紅小嘴抿起，轉向陶濤抬起右手扶
在羅馬鼻子上邊的金絲眼鏡框上，笑呵呵地打圓場道：“呵呵，都啥年月誒，別說是市政府王阿姨介紹，就是你們自己認識談朋友，我們做父母的也不會橫加幹涉。小濤，別在意，隨便聊。”
“嘿嘿，佳佳指出的對。謝謝裴伯伯的寬大為懷！”
陶濤趁著都應付罷，望著裴金源寬大的身板倒在沙發靠背上，右手從金絲眼鏡框上移下，抬起左手抱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地利口巧辭道：“裴伯伯，能和佳佳談朋友，是俺們陶家的榮耀，也是我的榮幸。今兒來醫院是專門探望裴伯伯，等您老出院和賈總裁阿姨出差回來後，就請王阿姨登門按禮數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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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濤考慮得周全細緻，難能可貴。說到這病啊，是因黃家峪事件才復發的，讓人挺頭疼的。”裴金源半真半假道。
“裴伯伯現在住院，修養身體最重要。黃家峪礦汙染的事，是挺讓人鬧心，處理起來也蠻棘手，不過也不要太擔心。”陶濤寬慰道。
“市裡檔案說停產整頓，罰款五百萬，待汙染處理系統驗收合格後才能恢復生產，不是等於關閉黃家峪礦嗎？”裴佳不由自主道。
陶濤面對裴佳額眉內皺，討好地寬慰道：“佳佳，別把檔案當回事。市政府下發了很多檔案，好多部門不是落實在口號上，就是停留在行動上，有的甚至連檔案看都不看，就丟在辦公桌上。”
“唉，現在不是柴市長檔案不出江時吶。市裡在處理黃家峪事件上，把抓鬧事村民的王所長給免職了，還把礦上得保衛處處長和保安抓了，是立竿見影落實在行動上誒。”裴金源意在言外地嘆息道。
“怪那個王所長過於露骨，才引發黃家峪群體事件。嚴市長剛上任，新官燒三把火很正常。裴伯伯別過於憂慮，對身體恢復不好！”
陶濤能言善辯地說罷，望著裴金源一雙三角眼暗淡無光，深藏不露地寬心道：“裴伯伯，黃家峪礦汙染的事，處理起來主要是‘三難’，但並不是沒有辦法的，只要選準切入口，都迎刃而解。”
裴金源面對陶濤在兩人組沙發上身子傾斜過來，一邊歪著腦袋，一邊不露聲色地含蓄道：“喔，哪‘三難’？小濤不妨說出來聽聽，也好讓佳佳學一學，以後好統管集團。”
陶濤像給市長寫講話稿那樣，一條一條地列舉道：“裴伯伯，那我就不妨直說了。一是汙染處理系統上馬難，二是那五千萬處罰款難，三是汙染引發的官司難。先說這汙染處理系統上馬難問題……”
“哎哎哎，汙染處理系統上馬要好幾千萬誒！”裴佳忍不住地打斷道，“專家說還不能根治汙染。根本沒辦法解決。”
“佳佳，那‘磚家’的話信了，你那些年的書就白讀了。”裴金源一邊插話道，一邊抬起右手朝裴佳擺去，“小濤在市政府接觸的都是高屋建瓴的東西，聽聽思路會開闊誒。”
“輩伯伯過獎了！那些‘磚家’的話是不能信，但嚴市長的話要信。這汙染處理系統要搞，就看怎麼搞；幾千萬能搞，幾百萬也能搞。不管多少錢，關鍵得搞出個樣子來，對上好交差，對下好交代。這汙染處理系統難的事就不是個事。”
陶濤少年老成地說後，望著茶几
對面人沙發上坐著的裴佳公主頭抬起來，轉向三人組沙發上身子坐直的裴金源，接著含而不露地有條不紊道：“輩伯伯，從眼前看，汙染處理難問題得解決。一是給新上任的嚴市長算是一個交代；二是汙染處理系統上馬了，黃家峪礦就不會被列入即將集中整治的汙染企業行列，也就不會被關閉；三是黃家峪的村民也不會再鬧事。”
“嗯，小陶不愧是當秘書，腦子就是靈活。”裴金源暗自敬佩地感慨道，“人啊，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那五百萬罰款難怎麼辦？”
“輩伯伯說的很對，人一條道上走下去就黑！”
陶濤阿諛逢迎吧，像給市長寫講話稿那樣，接著滔滔不絕道：“前任柴市長就是這樣，沒有走以前老市長的路，而是緊跟時代的步伐，大膽創新，靠拆、再拆、使勁拆，拆出了條條寬敞的街道，拆出了座座的高樓大廈，拆出了篇篇的優異政績，市裡GPD位居全省之首，咱省直管市趕上了省會城市，柴市長成了柴廳長。”
“哎，秘書哥，怎麼感覺像是前任柴市長在作報告誒，博士買驢裡咋就沒有那五百萬罰款的一個字眼呀？”裴佳忍禁不俊道。
陶濤看著裴佳桃紅的嘴唇向上撩起，抬起右手伸出指頭擺動道：“呵呵，佳佳，只要汙染處理系統搞了，那五百萬罰款就是從桃紅的嘴邊飄出的五個字——那都不是事！”
裴金源望著陶濤抬起的右手放下，身子後仰在沙發上，一邊點頭，一邊語重情長道：“佳佳，一個成功的企業家，首先是半個政治家。不能老是在商言商，也要商場和官場有機結合，就會明白其中的奧妙。以後要多向小濤請教學習。”
“我和佳佳相互學習。說的不對，請輩伯伯指教！”陶濤恭維道。
裴佳望著裴金源一雙三角眼裡黑眼球左右轉動，嬌嗔道：“爸，就不是知道那五百萬罰款的事怎麼解決嘛。”
“佳佳，像市政府這樣對企業進行行政罰款的事，多裡個去。” 陶濤含而不露地老成道，“很多企業會以經營不善、資金周轉困難、轉型升級等啊，找一大堆理由進行申訴，就把罰款申請成緩交，再把緩交變成免交，有一些企業不但罰款沒交，竟讓還讓市政府倒貼。輩伯伯，是不是？”
“是啊。發展經濟左右兼顧，才能商道與官道巧妙的對接。小陶年輕有為，好好發展，前途無量啊！”裴金源點點頭道。
“謝謝輩伯伯的高看。”陶濤老成持重地說，“輩伯伯是傑出的企業家，還是咱州江企業領軍人物，以後請靠輩伯伯多多提攜幫襯！”
裴佳翹起小嘴道：“哎，秘書哥，咱這是自家人聊天好嘛，咋那麼多官腔好誒，聽起來都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哩。”
“嘿嘿，佳佳批評的對，立馬改，立馬改。”陶濤曲意逢迎地討好道，“以後上班說官話，下班說人話。”
“佳佳，小濤畢竟是大秘書，以後在一起，要學會理解和尊重，不能這樣的任性子。”
裴金源婉轉地說罷，望著陶濤大白盤子的臉龐上嘴巴咧起，含蓄地圓滑道：“小濤，佳佳從小嬌生慣養，呵呵，別介意啊。對了，哪汙染引發的官司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