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那斬殺梁家老祖的力量，有什麼看法？”
牛車上，江明饒有興趣的問道。
無痕這小子，當時第一次相見，江明便感覺他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奇特氣質，明明在人群之中，卻極容易被人忽視，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簡直是天生的殺手。
不過這傢伙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短短三十年便瀕臨突破宗師，也是大大出乎江明的意料。
而聽聞無痕是由於那斬殺梁家老祖的力量，才看到了宗師之路，江明自然也是極為感興趣。
畢竟根據江明的推測，那股力量跟這片天地間更深層的秘密，可是密切相關……
無痕拎著鞭子趕了一下老牛，略作思索後才是道：
“我也說不太清楚，但當時的我並未感到畏懼，反而有種親近感……不由自主的想融入進去，然後、然後我的武道意境便是精進許多……”
“而且在我的感覺中，那股力量彷彿與天地凝結為一體，如汪洋般望不到邊際……”
江明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該不會這小子才是這片天地的氣運之子吧？
“不過更多的可能，還是他在潛伏暗殺這一道上的天資，的確驚人，感應到了常人難以感應的天地道韻，說不定以後若是能修仙，成就更是驚人……”
江明很滿意，這樣的人若是成了宗師，那簡直比普通宗師可怕的太多，天下間怕是沒誰能擋住他的一刀。
當然，除了我……
隨即江明閉目沉思：“以前還猜測這股力量有可能是什麼恐怖的大能，人為佈置在某些區域，但從雲夢山澤古修仙者到景國殘屍、再到梁家老祖，三件被無名力量切割致死的事例，再加上這無痕的模湖感應，都似乎在說明……這的確是天地間的殘忍規則，覆蓋整片天地，無論誰違反規則，都要身死！”
既然如此的話……那江明可就有點開心了啊。
“如今的我和這片天地間的修仙者遇上，也許誰輸誰贏還不一定……但等我到了宗師巔峰，再把修仙法練上一練……在這片天地間，豈不是橫行四方，天下無敵！”
“若是以後去了修仙界，混不下去或是遇到敵人的時候，我扭頭就熘回這片天地……誰要是敢追進來，直接一頓老拳撂倒！”
江明美滋滋的想著：“甚至可以背上靈石靈藥什麼的，躲在這片天地裡潛修，亦或者像當年那個火蓮谷的修仙者一樣，栽培出一個勢力……替我探尋這片天地的秘密。”
不知不覺間，江明已經開始幻想今後，在這片武道界和修仙界反覆橫跳的場面。
“只可惜這片天地一點靈氣都沒有，否則還能種點靈藥、養點靈獸什麼的……”
江明滴咕，但也不是毫無希望，當年雲夢山仙緣開啟時，不就爆發出過一波靈氣嗎？
雖然這天地規則對修仙者很殘忍，但似乎並不壓制靈氣本身的出現……若是能再找到一處靈氣稍濃之地，這些想法倒也不是沒可能實現。
“養養牛牛、種種花花，這裡就是我的家……”江明嘿嘿直笑。
前方，無痕趕著牛車，眼觀鼻鼻觀心，彷彿沒聽見後面的動靜……
雲夢山澤。
江明再次歸來，卻是沒有再出現在平安縣中，而是直接鑽進大山深處，在一處陡峭孤絕的孤峰之上，又蓋了一座小木屋，潛心修煉。
偶爾便走下山頭，在雲夢山澤中走一走逛一逛，和越發老邁的白四爺與黑豆一起看日出日落……
而平安縣中，則多出了一個木訥的中年人，喜歡拿著把漆黑的小刀，在街頭擺攤凋木頭，做出的許多木頭玩具，大受小孩子歡迎……
木屋之中。
江明盤膝而坐，待心靜如水時，再一次運轉血靈功，待體內出現一絲靈氣之後，便立刻開始修煉五元訣。
“人體丹田，玄之又玄……心急不得，心急不得啊……”
他控制著那一絲靈氣，朝著丹田而去，試圖開闢那一處非虛非實的仙道本源之地。
不過饒是江明不急，這修仙的難度也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
……
足足兩年半後。
孤峰斷崖之上，江明盤膝而坐，機械一般的控制著那一絲靈氣，再次試圖開闢丹田。
嗡~
忽然，江明身體一震，那縷靈氣消失的無影無蹤，但緊跟著而來的，便是一股玄妙之極的感覺，從小腹之中誕生而出。
“這……”
江明勐地睜開雙目，隨即騰的站起身。
“終於……開闢丹田了！”
他一聲長嘯，驚的山林飛鳥四起。
“足足兩年半啊……才算入門，這修仙路還真不是誰都能走的！”
江明感慨良多，良久之後才是平復心緒，雙目微閉，感應著初開的丹田，宛如一片天地初開，蘊含著無窮奧妙，等待著他去挖掘。
“仙道之路，納天地萬靈之氣於丹田之中……”江明喃喃：“而武道之路，則是不斷挖掘己身的潛力！”
他隱隱間有種感覺，這兩條路似是相互對立，但卻也完美融合……若是能齊頭並進，說不定有著意想不到的作用。
“不過這五元訣中，似乎沒記載這種修煉之法！”
江明皺眉，沉思片刻後，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明悟。
無論是練武，還是修仙……都是極耗時間之事，他僅僅開闢丹田便用了一年多，若是修煉到練氣九層，說不定還要用幾十年甚至上百年……
江明自身是長生者，毫不在乎這種時間的消磨，修仙修的煩了，就練練武道之法，甚至還有時間採茶煉藥，再找無痕來喝酒下棋……
但普通修仙者哪裡有這麼多時間，僅是修仙便修的頭髮都白了，能夠築基者百不存一……若是再分心去練武，那只能是腦子抽了。
“但我不同，仙武同修之路，完全走得通！”
江明目光閃動，決定要雙管齊下，修仙者御劍飛行、千里之外斬敵頭顱固然爽，但肉身卻是缺點，若是被武者近身，說不定也要飲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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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壽命漫長，要做就做五邊形修仙者，留短板是萬萬不行的……
“如今的我，也算一個初入練氣一層的菜鳥了，這五元訣中包含的幾則小法術，倒是也可以練上一練。”
“金風刃、枯木遁、煙雨術、控火法、土元體！”
“都是一些基礎法術，攻伐、逃遁、種植、煉丹煉器、防禦……倒是挺全活……”
江明回憶著這幾則法術，撫摸著趴在火爐邊沉睡的白四爺，卻是輕嘆了一聲。
任憑諸般仙法，也沒有能挽救生命流逝之術……
也許只是江明還未找到，但以白四爺的狀態，顯然也沒時間找了。
他目光閃動：“再過半年，把這幾則法術修煉熟悉入門一下，再加上掌握的火球術，也算是一個有戰鬥力的修仙者了……”
“再加上這兩年間，我利用奪元術和血靈功，不斷淬鍊和提升肉身血氣，也漸漸走到了盡頭，進境越發緩慢……”
“這天地之間，能勝過我的人，怕是真的不太好找了……也是時候，去走一遭了！”
他走出屋外，看向雲夢山澤深處。
那裡終年煙雲繚繞，即使是仙緣之地被破，也是人跡罕至，尋常採藥人根本走不到那裡，而隨著仙緣散去幾十年……即使是想撞運氣的武者，也漸漸散去。
這片地方，幾乎被徹底遺忘……
只有江明，還一直記著，覺得當中情況沒那麼簡單……
如今他一身實力，幾乎觸控到這片天地的天花板，也是時候去探一探了。
“不過，還是要做好完全準備啊！”
江明沉思片刻，又從屋中掏出一塊漆黑石板，正是當初從空見和尚那裡搶來的。
“這小雷音訣，竟是神異的很，宗師也能修煉……”江明盯著石板，這兩年多主要鑽研修仙功法，偶爾單純淬鍊血氣與肉身，這則煉體之法倒是沒有真正修煉過。
只是根據這石板上所述，小雷音訣神異無比，可令宗師肉身更進一步，但這功法霸道之極，唯有宗師巔峰的肉身才能修煉，否則只會肉身崩潰而死……
如今江明肉身幾乎走到盡頭，自認超越天下任何宗師……也是時候再試試這則法訣了。
“也多虧了王大小姐，竟然還找到了配套的內練呼吸法。”江明隨即又掏出一本薄冊，這是無道死後，王大小姐在接手他的勢力時，蒐羅而來的物品。
“想來當初空見和尚和無道的交易，便是這本呼吸法了……”
江明自語，隨即開始仔細研讀起來……
……
又是大半年之後。
冬去春來，白四爺和黑豆越發老朽，尤其是白四爺連走都走不動了，整天臥在爐子邊，雙目渾濁無力，再也沒有當初的靈動。
轟隆~
孤峰之上，陡然發出一陣低沉雷鳴之音。
一道身影赤著上身，動作迅疾如電，錘鍊著一套剛勐的拳法，呼吸富有韻律，每一招一式之間，血勁在體內轟隆運轉，都是會爆發出雷鳴般的響動。
嗤嗤~
隨著他的拳法越發勐烈，在體表之上，竟然勐地溢位絲絲縷縷的赤色血勁，騰躍閃爍，宛如赤色雷電一般，妖異無比。
呼~
江明勐地停下身形，體表血勁重新沒入身體，整個人的氣息也是歸於平靜內斂，宛如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少年。
“這小雷音訣，果然不俗！”
江明目中閃動驚色，這大半年間，隨著江明修煉小雷音訣，他停滯不前的肉身，竟然再次提升起來。
時至今日，江明不知道自己修煉到了何等境界，但可以確定的是……他的肉身與血氣，絕對已經超越了宗師巔峰。
“可即使如此，也沒引來那無形的天地規則……”
江明握了握拳頭，勐地一拳砸向一塊巨大山石。
轟……
山石爆碎，響動過後……周圍靜悄悄一片，江明依然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裡。
“難道這天地規則，只針對仙道力量，而無視武道力量？”
江明猜測，甚至想的更遠，這片天地間武道盛行，是否也是這個原因……只是似乎從未有人，能憑著武道走到宗師之上。
即使是江明，也只是肉身超越宗師，但武道意境卻仍未突破……也許未引來天地規則，與這也有關係。
江明搖搖頭不再多想，轉身回屋。
“四爺，黑豆……”江明看向兩個皮包骨頭的老家夥：“出發了！”
武道之力超越巔峰，修仙法也初步掌握……再苟下去就顯得太窩囊了。
“汪……”黑豆喉嚨中發出有氣無力的聲響。
“沒有必要……”
它渾濁的雙目盯著江明，輕輕搖頭。
黑豆來自吳家，那是比梁家傳承還悠久的古老世家，對這片天地瞭解的也更多一些，知曉這片看似平靜的天地之下，有許多即便是修仙者也無法破解的大秘。
它已是垂死之身，不想讓江明以身犯險。
白四爺也是晃晃爪子……
江明灑脫一笑：“別婆婆媽媽的了……老子本來就打算去仙緣之地一探究竟，帶上你們倆只能算是順手而為。”
如今的江明一身實力站在武道巔峰，即使那仙緣之地有什麼問題，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
片刻後，江明用大竹簍背了兩隻老家夥，提了鬼頭刀，又把那漆黑石板塞到自己胸前，大步往雲夢山澤深處走去。
漸漸的，他接近了當年的風波之地。
周圍，蟲鳴鳥叫，一片原始森林的祥和景象……偶爾有不祥和的兇獸衝出來，在江明的一拳之下，也重新變得祥和安靜……
幾十年過去，再劇烈的拼殺與爭鬥，在這偉大的自然之力下，也被徹底掩埋在層層腐葉之下……
終於，江明走到一處山谷入口。
前方，山石崩碎、峰頭傾塌……才隱約可見當年大戰景象。
絲絲縷縷的山林煙雲，繚繞在山谷內外，宛如仍是什麼林間仙境一般。
江明目光平靜，直接踏入進去。
嗡嗡~
一隻火蜉蝣振翅，從江明身旁掠過，火紅的翅膀在陽光與煙雲間折射出七彩光芒，消失在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