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尚東根本沒管論文刊載在哪個刊物哪個版面，他只求能在11月16日前刊載在省級刊物上就行，故而漠不關心論文的後續命運。
他現在一心撲在五班的學習上，週六週日則努力學習樂理知識。
暫時的卡文終於過去，然而泉湧的文思並沒來到，他只是斷斷續續地邊找感覺邊碼字。
五班的中考成績出來了，平均分終於擺脫墊底，位列六個初三班的第五名，滕召軍總分進入全年級前二十。
因為有了長足進步，陳國木副校長專門到五班做了口頭表揚，鼓勵師生們繼續努力再創佳績。
陳尚東對音樂興趣越發濃厚，猶如走出沙漠的瀕死之人驟見山泉般開始拼命吮吸飢渴已久的水分。
原本他只為補充點樂理知識好把手機裡的那些曲調用五線譜記下來，沒想到音樂的世界對他敞開大門後，如浩瀚宇宙璀璨星空汪洋大海般讓他痴迷沉醉流連忘返難以自抑。
“西方的古典音樂是建立在科學的基礎上、以12平均律為音階體系發展出來的合聲音樂體系，是一種基於想要創造出普世的、能被世界上各個民族、各國人民所接受的考慮而產生的‘純音樂’，其特點很鮮明、有規則、能通用，少民族特性，大家有時間可以自行研究，畢竟它是世界公認的一種音樂語言。
好了，樂理的基本知識我們講這麼多，明天開始我們要練習樂器。
藝考時評委們肯定會要求你們用樂器進行表演，所以你們要抓住這不多的時間努力練習。
請每位同學回去後認真準備，明天帶樂器過來先表演後講解。”
說到這裡，餘雷看著陳尚東，“你平時練哪門樂器？”
陳尚東臉紅道：“我沒練過樂器。”
十個高中生哈哈大笑，尤以黑臉男孩為甚。
“李佳明你笑什麼？”餘雷訓斥道。
李佳明頓時止住笑，大夥安靜下來。
餘雷想想道：“你還是學鋼琴吧，明天直接來就好。”
陳尚東看一眼憋著笑意的十個同學，面紅耳赤地點頭答應。
華燈初上，辰河市燈火璀璨格外熱鬧。
紅星路四季茶館的二樓，燈光朦朧環境優雅，不時有古箏的樂音傳來，讓人陶然欲醉。
陳永柏瞥一眼對面的賀軍放下茶杯，“賀警官好興致，經常來這洗心滌性麼？”
賀軍勉強笑笑，“也不是經常，偶爾忙裡偷閒來吃杯茶，確實能洗去煩惱。”
“你叫我來有事？”
賀軍清清喉嚨低聲道：“陳隊長，你上次問我劫持的事，我承認確實扯了謊，請你莫怪。”
陳永柏一笑，“你扯謊誰不知道？只是懶得窮究罷了。怎麼你今天要說實話？”
賀軍正色道：“我是警察，吃這碗飯要對得起身上的警服啊，所以我決定實話實說。”
陳永柏笑道：“我猜啊，你上次之所以扯謊，肯定是投鼠忌器。這次選擇坦誠相告不怕遭到報復？”
“要是前怕狼後怕虎，我該脫去身上的警服才是。”
陳永柏肅然起敬，坐直身體延手道：“請說。”
賀軍指著窗外道：“就那條巷子裡，我被人打暈然後帶去一個黑屋裡……”
陳永柏聽完後臉沉如水，“你是說，劫持你的人手法幹練，還曉得物證保管中心二樓的諸多秘密？這有可能嗎？難道是自己人？”
賀軍面色不改，“我說的句句屬實。最開始我也懷疑他們是自己人，不過沒有證據。他們最關心那部手機有沒有人看，所以我想那部手機才是所有線索裡最關鍵的一環，你們根據失主順藤摸瓜……”
陳永柏打斷道：“不用說，這些工作我們正在進行。”
“有結果了嗎？”
陳永柏看他一眼不言語。
賀軍解釋道：“我知道不該問，只是粗略瞭解過案情的人都知道，蠍子的死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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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永柏點頭道：“你說的當然沒錯，透過我們刑偵隊對花雕和獨狼的多次提審，已經知道手機失主是星城的一位豪富，初步判斷蠍子的死應該出自他的指使，不過有待論證。至於你說的這些倘若是真的，那麼這事就複雜了。
這樣吧，暫時刑偵隊會停止綁架案的調查，等蠍子的死水落石出再說。另外，咱倆今晚的談話事關重大，決不能讓第三人知道，明白嗎？”
賀軍點頭道：“明白。”
“好，謝謝你今晚的實話，讓我們規避了很多風險和彎路。”陳永柏臉色沉重，腦海裡不其然浮現出王成壽的那番話：“咱們做為人民公僕，決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有什麼疑問直接問我就是。”
第二日的音樂培訓課上，同學們各自攜帶樂器信心滿滿地走進教室。
有小提琴、古箏和薩克斯管，習練鋼琴的同學則早早佔了地方彈奏，只有陳尚東坐在一角無所事事。
李佳明吹著動人的琴音走過來，“大叔，鋼琴不好學，要不咱倆學口琴吧，這個簡單多了，要不笛子也行。”
眾人哈哈大笑，帶笛子來的吳麗芬臉色不虞，“李佳明你說什麼呢？笛子怎麼了？得罪你了？”
李佳明笑著要解釋，只聽鋼琴彈奏聲停止，餘雷老師走進來。
“同學們來得早啊，都準備好了嗎?讓我看看你們是什麼樣的水平，李佳明先來。”
李佳明上臺用薩克斯管吹了一首《小夜曲》，旋律優美技法熟練，餘雷不置可否。
後面又上臺三個學生，分別用不同的樂器做了演奏，餘雷開口問道：“你們都不學鋼琴嗎？”
“老師，鋼琴太難了。”
“鋼琴太重，不好攜帶。”
李佳明摸摸腦袋笑道：“我媽說我手指粗短，學鋼琴沒前途。”
餘雷無奈道：“好吧，接著來。”
餘下的同學陸續上臺做過表演，技法都很純熟，音色也很飽滿，餘雷在旁不斷點頭以示嘉許。
輪到陳尚東的時候，餘雷還沒說話臺下先自笑起。
餘雷見陳尚東坐在臺下很平靜，有心讓他試試，“陳尚東，你也來摸兩把，把琴鍵按下發聲就行，權當感受一下。”
陳尚東走上臺有樣學樣地坐下來，張開十指懸在琴上，踩住踏板開始彈奏。
“咚咚咚咚”，餘雷聽著鏗鏘有力的八度音依次想起，覺得不賴，這琴鍵按得還算堅定有力。
緊跟著又有三個音符冒出來，依舊音色飽滿很清晰。
餘雷嚇了一跳，“陳尚東……”
陳尚東正要起身，見他發話重又坐回去。
同學們個個交頭接耳，望著陳尚東的神色有了明顯變化。
餘雷走過去，“你第一次摸琴？”
“對啊，怎麼了？”
“你剛才…怎麼按的？”
陳尚東看看老師，重又彈了一遍。
只見他彈奏八度音後無名指和小指飛快連點，有力地觸碰餘下琴鍵才結束。
餘雷驚訝地問道：“你的小指這麼靈活有力？”拿起他的雙手端詳一會才嘆道：“你掌寬指柔，要是從小練習就好了，如今年歲已大，白白埋沒了這雙巧手。”
陳尚東不以為然，自己這段時間每日對著《手經秘法》勤練不綴，確實感覺手指靈活許多，可這並非天生，自己就算從小習練習只怕也不會有什麼奇特之處。
餘雷叫陳尚東下臺，“同學們，知道我剛才為什麼驚訝嗎？”
吳麗芬起身道：“知道，拉赫瑪尼諾夫一雙大手可以輕鬆地在鋼琴的琴鍵上延伸到第13個音符，陳尚東第一次摸琴能掌控到11個音符，這很了不起。”
李佳明也起身讚道：“我就是八度音擴充套件時才改練的薩克斯管，大叔看來很有天分，了不起。”
餘雷點頭道：“你們說得對，也不對。
陳尚東彈鋼琴有天賦是不假，可你們見過他手指上的老繭麼？他的小指能連續有力的彈奏不是憑空而來的，得付出汗水練習才行。
當然，他現在彈奏技法還很稚嫩，不過只要他肯練肯學，假以時日大器晚成也說不定，世上這樣的例子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