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晉宇在看著某個小丫頭。
方晉宇還在看著某個小丫頭。
方晉宇……
青芙終於把注意力挪過來，那張小臉神情正經，只是一雙清亮杏眸深處，還在漾起淺淺的漣漪。
這多半是憋笑憋的。
“孃親，你看我做什麼呀？”她明知故問。
“把這玩意兒給我弄掉！”方晉宇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好看的衣裳”，他想弄掉來著，但哪怕他化作逴間之身，這玩意兒都還在。
不過會從衣裙，變成一小片圍巾。
這種以一種他所不理解的方式存在著，彷彿是“我思故我在”一般。因為這個小丫頭有想讓這一件衣裙存在的念頭，所以這件衣裙便一直存在，無法摧毀。
“孃親，這不是很好看嗎？”青芙說著這話，不忘上下點了點小腦袋。
對於自己的“手藝”，她自然是十分滿意的！
“好看我也不要！”方晉宇目光不善，當他看不出來這個小丫頭是在幸災樂禍嗎？
“那孃親你要什麼？”
青芙連忙湊過來問道，表示一切好商量。
因為無論什麼樣子的裙子，她都可以“想”出來！
方晉宇再次把她臉推開，他一言不發地看著這個小丫頭，真當自己聽不出來，她是想趁機給他換一身嗎？
而且不出意外的話，還是這所謂的“好看的衣裳”。
只是被方晉宇這麼看著，某個小丫頭是半點心虛也沒有，甚至還一副“你快說呀，我很好說話”的樣子。
於是，方晉宇以退為進。
他神情平靜，然後澹澹的說道：“你不覺得這心力之道的呼仙階段，還缺了點嗎？”
“好像是哎，那缺少的東西，孃親你知道嗎？”青芙也是聽到方晉宇這麼說後仔細感應了一下，這才發現這“呼仙”的不全之處。
儘管手段奇妙無比，一切皆在自我想象中，但缺陷之處，也很明顯。
那股心力不僅散亂，無法收束如一，而且對於自身的益處也不多，這就很不對勁了。要知道，仙道的法力，哪怕是不修行煉體之術的人，都對肉身極具溫養效果。
“不知道。”方晉宇依舊神情平靜，澹澹的說道。
那個自稱“凝虞”的鳥人，心力之道的前四個階段，她知道的很全面，但第五境呼仙階段，她所知道也不全。
因為她才心力之道的第三階段具象，觀天仙族內，要等她踏入的第四個階段知玄，才會傳授給她完整的呼仙修行之法。
這算是觀天仙族對於頂級戰力的一種控制方法。
不過，說是這樣說，但方晉宇其實是知道哪裡有完整的。因為遲遲無法推演出心力之道第六階段，觀天仙族內部出現了兩個聲音，一個就是如那“凝虞”所寫的那篇像是論文的東西，認為心力之道不該只侷限在一小部分人手裡！
而另一個聲音，則是堅持這一做法，因為此界人族中掌握了心力之道的“權貴”，他們祖上都是天才，所以這些“權貴”的血脈都是最珍貴的！是心力之道的頂級實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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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基於收割好幾次，都無法讓心力之道的第六階段誕生，是以認同第二種聲音的觀天仙族，也決定做出一下改變。
即，將完整的心力之道第五階段修煉之法，傳給此界的人族！
當然，是傳給他們所認為的珍貴血脈。
而觀天仙族傳授的方式，也十分講究，會讓人誤以為是自己領悟的。恰好，這些觀天仙族的佈置，那“凝虞”也是知道的。
所以，方晉宇要是想知道，只需要去那些觀天仙族的佈置之地走一趟就行。
畢竟他擷取過那“凝虞”的命數。
“孃親，你有沒有覺得你好像有點沒用呢……”雖然方晉宇裝得很好，但還是讓青芙發現了點貓膩，於是她靠近點方晉宇，然後仰起小臉，凝視起了方晉宇的雙眼。
方晉宇面無表情地瞥了這個小丫頭一眼，這麼簡單的激將法還想讓他上當？
可真是痴人說夢！
於是，他輕笑一聲，語氣分外溫柔地說道：“你要是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地方，都可以來問我。”
“你都知道呀？”青芙頓時驚喜，而因為方晉宇的語氣前所未有地溫柔，她雙目湛湛，恰如一泓秋水。
“不知道。”方晉宇回答的很快。
青芙小臉一呆，繼而半眯起雙眼，斜睨過來，秀氣的小眉毛似蹙非蹙，滴咕似的道：“那問你做什麼？”
“我可以告訴你，我好像有點沒用啊！”方晉宇一臉正色，語氣認真地說道。
修仙之人，從不記仇！
真的！
“……”這回終於輪到青芙沉默了。
於是，這個小丫頭默默地伸出了一隻小手，朝著方晉宇的肚子抓了抓，頓時就有一顆顆鮮血淋漓的龍元浮現出來。
然後，青芙拿出一隻小袋子，將它們全都裝了起來。
看到這個小丫頭如此熟練的動作，方晉宇也是一呆，旋即他便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你這是偷了我幾次龍元？”
而隨著方晉宇出聲，那幾顆都已經進了袋子的龍元，便化作一道道龍影飛回了他體內。
在龍元這方面，無疑是方晉宇更有掌控許可權。
“第二次呀！而且，人家才不是偷的，只是提前預支了一下而已！”青芙對於方晉宇這個說法有點不滿，小鼻子微微一擰，輕哼了一聲。
“提前預支？”
方晉宇有點理解不了這個說法，這四個字的意思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的龍元，怎麼就和這個小丫頭扯上關係了？
“孃親，你死了以後，你的東西不就都是我來繼承嗎？所以我提前……”青芙說到這裡，忽然發現方晉宇的目光有點危險，心中頓時一虛，就沒敢再往下說。
方晉宇也決定掠過這一話題，因為再說下去，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於是他問道：“你之前在這裡，吞了龍元又吐出，是在做什麼？”
雖然收回了被這個小丫頭剛“偷”出來的龍元，但以前讓這個小丫頭在神不知鬼不覺間弄走的幾顆龍元，方晉宇卻是沒辦法直接收回。
因為這幾顆龍元都有道行存在。
若是直接收回，方晉宇可能會因為這一部分道行的存在而身受重創！
“因為這裡的人很奇怪呀！當我變成龍的時候，他們就讓我進去，一副很歡迎我的樣子。可我要是恢復了人身，他們就不讓我進去了！而且還要把我趕出去！”
“你一個合道境，有必要在意一些凡人的看法？”方晉宇不由奇怪地問道，雖然這個小丫頭不是盛氣凌人的性子，也不喜歡欺負弱小，這一方面看她招惹的仇家都是什麼級別就可以看出來了，但若是那些凡人阻止，那麼她大可偷偷摸摸進去啊！
以她的能力，瞞過一些凡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那不是易如反掌？
畢竟她可是連自己的龍元都掏了，他都沒有覺察！
“不是凡人呀！”
青芙說著，便是突然伸手指了一指：“他們來了，應該是來找孃親你的。”
方晉宇看過去，然後就發現此時的戈怨鎮，居然重疊著一座巨大城池的虛影，這座城池虛影，通體呈現青黑色的木質紋理。
神奇的是，這座巨大城池是天然形成，完全看不見一絲後天痕跡。
“有常仙木？”
方晉宇認了出來，同時不免露出了一分驚訝之色。
這是在那些書籍上提到過的，這個世界原本是作為仙界來煉製的，不過在即將成功時出現了問題，於是為了進行補救，就種下了世間唯一的有常仙木。
而方晉宇驚訝的原因就在這了。
因為這個世界徹底失敗後，那世間唯一的有常仙木就隨之一併被毀了。
之所以會出現如此定論，卻是在那仙域又出現了一株有常仙木！
但現在看來，這個唯一性貌似是被打破了……
而這時，這座巨大的城池虛影中，突然走出來了一道身影，那是一個裹著獸皮短裙的男子。
這男子就像是從茹毛飲血年代走出來的一樣，他披頭散髮，面容漆黑，手持一柄簡陋至極的石斧。
一根處理過的粗樹枝，一端噼開些許後，綁上一塊石頭。
這男子一看到方晉宇，就是張嘴發出了一陣韻律有致的咆孝。
那是方晉宇沒有聽聞過的言語。
不過，其中的意思倒是很好理解，那就是——讓他滾！
當然，也有可能是——讓他和某個小丫頭一起滾！
而在這男子的話音落下後，方晉宇便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落在了他的身上，直接逼得他後退了數十步。
“呼仙？”
方晉宇面露訝色，這個男子也是修煉了心力，但這不是讓他驚訝的地方。
“心力之道無法大幅度延壽，此人卻分明是此界遠古以前的人，他是怎麼活了這麼久的？”
說著這話，方晉宇的目光就看向了那有常仙木所化的巨大城池虛影。
如果沒有其他意外的話，是這有常仙木讓這男子活到了現在，這讓方晉宇不禁就想探索一下子這有常仙木所化的城池虛影內部。
不過這時，方晉宇看到那個男子突然一愣，然後便又走回了那巨大城池虛影內部。
接著，這城池虛影就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方晉宇循著那個男子當時的目光看去，便看到自己身後，有個小丫頭正用心力凝聚出了他以前的黑龍身影。
戾氣邪惡，猙獰可怖，哪怕只是心力具象，都喚來了煞氣結雲，環繞四周。
“莫非這心力是敲門磚？”方晉宇若有所思。
某個小丫頭歪著小腦袋，在散去心力的同時，只見那張櫻桃小嘴張了張，聲音軟糯，分外可愛地問道：“孃親，你瞎了嗎？”
“……”
當年的三個字，看來是真得毀了太多的溫柔。
於是，決定給自己積點德的方晉宇，沒有和這個小丫頭計較，他只是問道：“這有常仙木怎麼成了這樣一副樣子？還有，這個修煉心力的此界人族古人，怎麼他的心力具備如此殺伐力？”
心力之道的知玄階段，雖然會在個人所展露出來的手段中，融入自己的意志，形成一種獨特的意志威能，但也沒那個男子那般離譜，只是一番大聲咆孝，便逼得他不得不退後了數十步，才將其威壓完全化解掉。
固然這裡面有他仙道實力無法動用，只能憑肉身硬抗的緣故，可這威力也有些離譜了。
“活了幾萬年，心力還沒枯竭，依舊殺氣十足，自然不一樣啦！”
“幾萬年？”方晉宇驚訝。
這個人族有什麼獨特之處嗎？竟然能活這麼久！
“他是什麼仙域遺種血脈嗎？”方晉宇接著問道。
而面對方晉宇這個小問題，青芙卻是小臉古怪：“孃親，你不是已經認出那有常仙木了嗎？”
“你是說，有常仙木有著如此強大延壽的功效？”方晉宇下意識的問道，他雖然認出了那是有常仙木，但對於有常仙木的具體效果，卻是不清楚。
不過，某個小丫頭一聽方晉宇這麼說，頓時那張精緻的小臉上，所露出來的神情更為古怪了，然後只聽這個小丫頭用軟糯的語氣問道：“孃親，你知道有常仙木，為什麼會以‘有常’二字作為名字的字首嗎？而有常至寶，又為什麼可以橫行仙域，輕易殺死合道境呢？”
“有常？”
方晉宇有了頭緒，但也不多。
“有常至寶，之所以能殺合道境，是因為能將一切無常化有常，被有常至寶擊中，未來的一切命運軌跡都已經被定死了，不會有半分變化。”
“而這有常仙木，自然沒有常至寶那般玄妙，但在有常仙木內，任何變化都是有規律可循的，包括生死。那個人就是在有常仙木中找到了生死的規律，所以他才能豁免生死。不過，他也永遠無法離開那有常仙木了。”
方晉宇點了點頭，這就跟他化神之地中的那些“自在之道生靈”差不多，一切以他所修的自在之道為憑依，在他的化神之地內，可以最高發揮出元嬰九層的戰鬥力來，但是一旦離開了他的化神之地，便會瞬間煙消雲散。
然後，沒了阻攔的兩人，就一起走進了這座戈怨鎮。
這座鎮子很大。
但人卻格外地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