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人冷眼觀望，岸上的人更是只能冷眼觀望，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窗沿那抹紅影之上，不知此事最終會如何收場。
“阿夭啊，聽話，先下來！”蘇媽媽急的雙眼都有點泛紅。
且不說曼夭在眾目睽睽之下自盡會給她們的生意帶來什麼影響，單就兩人相識的年月來看，曼夭在蘇媽媽的心中也是有著不俗的地位的。
曼夭的舞、輕音的曲，向來是廊城最有名的兩道風景。
從曼夭還是個孩子的時候蘇媽媽就將她帶在身邊了，悉心調教這麼多年，當年那個女童果然沒叫她失望，漸漸地成為了一塊聲名遠播的活招牌。
一顰一笑能將人的魂兒都勾了去，這幾年來曼夭不知為她們帶來了多少的好處。
蘇媽媽對她是有感情的，這麼多的姑娘當中，單單將她當作是女兒一般在撫養。蘇媽媽還想著，等再過兩年，等曼夭變成老姑娘了、跳不動了，便替她尋一個好人家嫁了，下半輩子圖個安穩便罷。
但這些都應該是幾年之後的事情了！
蘇媽媽沒想到曼夭會看上一名窮酸秀才，更沒想到琅琊郡太守李家的少爺鐵了心要納曼夭為妾！
那是太守家的公子啊，是她們這些人平日裡根本不敢肖想的存在！他說要收曼夭進門，這整個琅琊郡誰敢反對？
蘇媽媽不敢違背李少爺的意思，想著對方擲下的錢財不菲，曼夭入李府更是攀了高枝，也算是個不錯的結果。可沒想到曼夭竟然揹著所有人與那秀才私定了終身，還在本該入府的前一晚上演了出私奔的戲碼！
李少自是怒不可遏，當即派人將這兩人抓了回來，並當著曼夭的面把那秀才活活打死了。
蘇媽媽還記得曼夭被送回來的那日，一身粗布衣衫上沾滿了血，向來是明亮的眸子也失了色彩，整個人都是一副呆滯的模樣。人都成了這樣子，李少對她自然也沒了興趣，道了句掃興便離開了。
自家姑娘變成這樣，蘇媽媽自是心疼的。當時曼夭的狀態，別說是跳舞了，就連正常與人交流都成了問題！培養了這麼久的姑娘放棄了不甘心，更何況單是那張絕色傾城的臉也是一大筆財富。對外宣稱曼夭姑娘生了病需要休養，蘇媽媽想著她許是受刺激太大傷了腦子，便急忙找了大夫為她醫治，可誰想這腦子有什麼問題還沒看出來，倒是先發現人早已有了身孕。
都已經一月有餘了。
好在曼夭在得知自己肚子裡有孩子了之後有了點別的反應，蘇媽媽當即咬了咬牙，決定讓她把孩子生下來。
曼夭姑娘這一修養便是幾個月。
本以為她在孩子出世後能有所好轉，可她費盡千辛萬苦將嬰兒生了下來，然後只看了一眼便徹底瘋魔了。
當日曼夭的模樣嚇壞了眾人，但慶幸的是她很快又突然冷靜了下來，人也比先前要正常了不少，看起來是在慢慢好轉。
蘇媽媽高興壞了，見她恢復的差別不多、這次又正趕上了花船夜市，便想著讓曼夭重新復出，沒想到今日出了大問題。
曼夭抱著那個從生下來就沒看過幾眼的女孩要跳河。
“阿夭啊！我帶你不薄啊！你別嚇唬媽媽我啊！”
不論蘇媽媽怎麼勸說，頂層窗沿坐著的那女子都沒有什麼反應。她低著頭看著懷裡那小小的嬰孩，被頭簾遮住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並不知道自己面臨著什麼樣的危險，小小的人兒睡的很是香甜。光滑水潤的皮膚白裡透紅，一雙鳳眼緊緊地閉著，也不知是夢到了什麼，嘴角竟還微微咧開帶著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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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美貌的母親，想來這女嬰長大後也必是一方美人。
“阿夭啊，孩子還小啊，為了孩子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蘇媽媽見她一直低頭看著襁褓中的嬰孩，急忙出聲勸說。誰知這不提孩子還好，一提過後沉默了良久的曼夭突然吃吃笑了起來，眉宇間染上了一絲癲狂。
一直在觀察著曼夭反應的柳浮雲見狀皺起了眉，暗道不好。
“為了孩子？就憑這個孽種？呵呵，笑話！”
這是今天曼夭出口的第一句話，內容卻讓聞者暗驚。
蘇媽媽也愣住了。
“這個孽種根本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曼夭的眼底一片猩紅，點了妝的面此刻甚是猙獰。可誰知她在說完這句話後突然又換了一副面容，勾起了一抹溫柔的笑意，輕輕撫上了女嬰的臉。“別怕，孃親這就帶你解脫。”
“好像真的瘋了...”系統看著曼夭一會哭一會笑，有些憐憫地開口說道。
“阿夭...”蘇媽媽怔愣，回想曼夭自孩子出生後的種種反應，心中突然升起了一個有些可怕的想法。
“怎麼偏生是他的呢...”曼夭的手指在女嬰的面上划動著，語氣輕柔，指尖的力道卻是越來越重。
指甲陷入到了嬰兒水嫩的肌膚當中，疼痛瞬間將這孩子喚醒，哇哇大哭了起來。
“不許哭！”
嬰兒的哭聲將陷入某段思緒的曼夭喚醒，女子驚聲尖叫了起來，瘋狂的模樣讓不少圍觀的人都有點膽寒。
不好！
曼夭這明顯已經處在了崩潰邊緣的模樣，讓不少人當即心中一沉，心中暗呼不妙。
果不其然，那靜坐了許久的女子突然有了動作。她並沒有如蘇媽媽所想那般抱著孩子跳下去，而是將那哇哇大哭的嬰兒舉了起來，就像是扔什麼穢物一般丟了出去。
下方就是冰冷的河水，小小的嬰兒若是掉進去，不用想都知會是什麼後果。
驚呼聲此起彼伏。
“宿主！孩子是無辜的啊啊啊！！”系統嗷嗷叫喚著，大驚。
“哈哈哈哈哈，去死吧，都去死吧！”
曼夭笑的很快意，她指著那個呈拋物線往下落的小小身影，面上的興奮之色絕不是裝出來的。
“姓李的都該死，都該死...”
這詛咒一般的話語落入到蘇媽媽的耳朵裡，頓時證實了她的猜測。
本以為這孩子是曼夭和那秀才珠胎暗結的產物，現在看來，孩子的父親恐怕是那個毀了她整個人生的李少。
雖然不知曼夭是如何認定孩子的父親的，許是眉眼許是有什麼胎記。心心念念的血肉生下來卻發現是仇人的種，也無怪乎她會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