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杯濃茶下肚很快驅散了淡淡的醉意，城主府中，方翎稍稍安撫了肉孜一番後很快見到了那位被黃忠擒拿的俘虜。
會客廳中，方翎望著被手銬腳鐐制住的張涼，臉上的笑容有些玩味：“想不到會在這個時候見面啊，感覺倒是稍稍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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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將有負大人信賴，只求速死以贖罪愆。”
張涼神情淡漠，有些含糊地低聲說道，先前黃忠前些卸了他的下巴，從他嘴裡拔出了一顆中空的毒牙，此刻張涼說話還有些不利索。
“那倒是不急，有些話我還要問問你。”方翎抿了一口手旁的濃茶，問道：“說說吧，來自哪方勢力，密諜司還是其他世家？”
“密諜司丙辰組總旗張涼見過大人。”
方翎微微頷首，張涼出身密諜司倒是沒有出乎他的預料，也只有這種以國家為背景的特務機構才有能力調動這麼多的人力物力。
“丙辰組總旗……以密諜司的架構，丙字頭的密諜已經是相當出色的精英了啊，另外一位總旗應該下轄有小旗二人，其中每個小旗手下又各有五個番子，這些人方不方便也讓我認識一下？”
張涼聞言不由一笑：“大人莫非以為末將會做這樣的事？”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況且論及刑訊逼供，我倒是自詡比刑部的那些提刑官們強得多，你和張冷先前為了扶風城也是立下了汗馬功勞，如果逼我對你用那些東西可就傷感情了。”
“大凡密諜司下屬都曾經受過酷刑訓練，大人若是有其他手段倒是不妨用在末將身上，也好讓末將開開眼界。”
方翎見張涼臉上隱含的笑意不由眉頭一揚，這種已經心存死志的滾刀肉的確是不好對付，況且他還是個後天中品的高手，那些對付普通人的刑具就算給他用了效果恐怕也會很一般。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聊點別的，你是我爹派來輔助我的親兵，如今倒是成了謀害我的細作，如果讓他老人家知曉了也不知會作何感想啊。”
“末將絕沒有謀害公子的意思……”
“你如果幹掉了肉孜那個死胖子就是逼扶風城和藥葛羅部死磕，這不是謀害我是什麼？”方翎冷笑一聲，低聲道：“你和張冷是遼東獵戶出身，不出意外應該是在從軍後才和密諜司產生了接觸，這麼說來，張冷和你一樣都是密諜司的細作？”
張涼臉色一變：“大人明鑑，我大哥與此事沒有絲毫關係，況且他秉性憨直，哪裡會有人發展他為細作！”
“你應該也知道知人知面難知心的道理，就說今晚之前又有誰能想到你張涼會是密諜司的人？”眼中閃過一抹玩味的精光，方翎笑道：“總之你不說也無妨，今天在場的所有士卒中，那五百罪民都是新近從雁門群山中招募，其中不可能有密諜司的人，而那些出身官農的民兵又都是拜月教信徒，唯一有可能出紕漏的就是你們玄甲軍戊辰營，而那近百名精騎中除了二十一個皈依拜月教的信徒之外也就只剩下六七十人，你覺得我如今舍不捨得清理掉他們？”
張涼聞言心中一抖，他先前沒有得到任何扶風城軍團的情報，而這次攻打山陰城不說別的，僅僅是那些能炸碎城樓的神秘武器就絕不能透露給朝廷，為了保守秘密，他絲毫不懷疑方翎清除軍中密諜的決心。
“末將等人愧對大人合該一死謝罪，但還請看在戊辰營一路護持大人的情份上饒了那些無辜的弟兄們。”
“願意招了？”
張涼連連叩首道：“末將言無不盡，只求大人不要傷及無辜。”
方翎輕輕點頭：“放心，平白無故的誰願意清洗軍中的悍卒，只是這無辜的範疇還需要商榷一下……”
“如果你們那什麼丙辰組在我手中全軍覆滅，你說密諜司的那幾位指揮使會不會將訊息傳給張冷和你們那位遠在幽燕老家的弟弟？”
“他們倆不會對大人……”張涼心中大駭，他很清楚如果丙辰組覆滅，以如今宮中那位貴人和扶風城之間微妙的關係，方翎所說的事一定會發生。
而看著方翎臉上的笑意，張涼只感覺心裡一陣陣的發寒。
相處近兩個月時間，他又如何不知道方翎的性格，對於那些有威脅的人，只要力所能及絕對是寧殺錯不放過，大哥張冷如今在他帳下聽令，隨便一支從背後射來的冷箭就能要了他的性命，而被兄弟倆寄予厚望的三弟張寒如今又在湮天侯的地盤上讀書，想取他的性命一封飛鴿傳書就能辦的幹淨利落。
眼看張涼緊握雙拳頹然伏在地毯上，一副心亂如麻的樣子，方翎輕聲問道：“說說吧，你是怎麼成了密諜司的細作的？”
張涼微微一愣，這倒不是什麼值得隱瞞的訊息，當下低聲答道：“早些年末將從軍時，虞侯營的一位都虞候便是密諜司的密探，末將追隨那位前輩數年，多次險死還生，那位前輩在退伍前覺得末將能力和心性都可堪一用，才將末將吸納進了密諜司。”
方翎頷首道：“據我所知密諜司為了控制麾下密諜也用了不少下作手段，如今你和張冷弟兄倆隨我趕來了關外，對方鞭長莫及之下，恐怕會在你那位三弟身邊安插他們的人手吧？”
見張涼有些苦澀地點了點頭，方翎嗤笑一聲：“真是無恥之尤，明日我就用信鴿傳訊給我爹，請他派人把你那位三弟送來扶風城，以後就讓他留在扶風城給小孩子教書可好？”
猶如從地獄直升天堂，張涼心中一陣狂喜，連忙抱拳道：“多謝大人！張涼願肝腦塗地以謝大人垂愛！”
方翎笑著點了點頭：“如果真是這樣就好啊，今夜山陰城裡還有各處亂民暴動，你就帶上密諜司丙辰組的那些人前往鎮壓吧，該怎麼做，你應該是知曉的？”
臉上狂喜的神情驟然一僵，張涼點了點頭，低聲道：“既然如此，末將便先行告退了。”
“嗯。”
望著張涼邁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了城主府，一旁的納蘭笙低聲問道：“想不到密諜司的滲透能力竟然強到這種地步，張涼原先在帝國北線時可是湮天侯的親兵身份，我們要不要傳訊給湮天侯請他徹查身邊的親信？”
“算了吧，我爹會把戊辰營送過來就是看中了張涼的密諜身份。”
納蘭笙眉頭一挑：“方兄你是說湮天侯早知道張涼他們是密諜司的細作？”
“這是當然的，不然一組密諜十幾人哪裡會這麼巧分進一個營房？”見納蘭笙滿臉愕然，方翎低聲解釋道：“凡是邊疆守軍不論顧明棠還是我爹，身邊都是上有監軍下有密諜，一舉一動都在朝廷眼皮底下，否則十幾萬大軍掌握在別人手中，官家晚上睡覺怕是都睡不著，這些密諜的存在是他們那些邊軍大將和官家之間的默契，而張涼既然能被發展成密諜，能力絕對是不差的，如今我爹把他派來我身邊就是為了讓我拿捏住他的把柄，好讓他盡心竭力地為我辦事，不然尋常的強兵悍將又哪裡是那麼容易收服的”
見納蘭笙滿臉古怪的神色，方翎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笑道：“得了，這事就算過去了，剛剛我發現肉孜這個死胖子在城主府裡修了個土雞，啊不，土耳其浴室，這可是從突厥人那裡傳來的稀罕玩意，要不要一起去洗個澡？”
“土耳其浴室？”
這個陌生的名詞讓納蘭笙不由產生了幾分好奇，當下在方翎詢問的目光中輕輕點了點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