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澤趕著崔東來，進入洞穴。
走了一段路後，洞穴裡面是一個巨大石門。
方澤走進石門，後面轟然落下，封死了退路。
“有進無退。”方澤心中浮現這句話。
他也不回頭，繼續向前。
走了一陣，前方出現一塊黑色石碑。
方澤走到前面。
石碑上浮現金色字型。
“能走到這裡，看來你透過了實力的考驗。”
“不錯，你真的很不錯……有能力拿到入場信物，足夠聰明，有勇氣直面本心，而且有找到可信夥伴的能力，還有足夠實力，我越來越欣賞你了。”
“不過，想要獲得我的傳承，你還需要再過一關，而這一關，卻和你的能力無關。”
“你願意接受？”石碑文字顯示、
方澤看了一會。
隨著考驗越來越深入，明顯發現，石碑上的口吻越來越像是一個人，而非固定的一些流程了。
石碑語言已經越發表現洞玄真君自身性格。
這也不意外。
剛進入洞府之中，誰知道來的是什麼人？
要是方澤，也懶得多說話，公事公辦。
但經過重重考驗，能到現在這個地方的，一定是某種程度上選擇被洞玄真君認可，於是石碑上的內容也越發的人性化。
雖然相隔數千年，但洞玄真君開始將到此處的人視作晚輩了。
這也算是一種超越時間的神交。
方澤點點頭，道：“我願意。”
石碑上文字變動。
很快，一篇文字出現。
“問天下間，何事最難測度？”
“這世間，真的是越有實力，越有本事，就能站的越高麼？”
“天道是否有常？”
“天下俊傑豪雄無數，可想要走到一定高度，不是自身有能力就可以，還需要資源，功法，人脈，背景，無數種種，但這些我都可以給你，或者找到一定代替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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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有一種東西，我永遠給不了你。”
“那，便是運氣。”
“天下之事，大豪傑尚未成就功業就可能喪命於婦人之手，無恥的卑鄙者也有機會佔據高位受萬民景仰，無常二字，令人敬畏。”
“其中運氣，讓人無法捉摸。”
“下一關的考驗，便是運氣。”
“我雖然無法如真正天意一般高難測，但能做到絕對不摻雜個人喜好，將下一關的考驗放在絕對運氣之下。”
“你將會被隨機送到很多種選擇中的一處。”
“那些地點，有些比你剛才遇到的考驗還兇險，甚至可能送命，有些地方根本沒有任何考驗，直接走過去就能達到目的。”
“這個考驗，沒有道理，就是純憑運氣。”
“你是否願意接受考驗？”
“記住，你的選擇如同人生，沒有重來的機會。”
方澤看到這裡，不由眉頭皺了皺。
說心裡話，他並不喜歡這個考驗。
不是他對自己運氣沒信心，而是對這種完全隨機的事心生排斥。
弱者才希望純憑運氣來賭，強者永遠希望憑實力來拼。
前者贏了還好，輸了也大概不想認賬，而真正的強者真若輸在了實力上，也沒什麼可說的，死了就認技不如人。
方澤很不喜歡這種直接拋開其他，看臉賭命的事。
他情緒上有些排斥。
情緒剛起，方澤心中一動。
他長呼一口氣，先讓自己冷靜下來，排除掉負面情緒，冷靜分析眼前的事。
他用手摸著下頜，思考起來。
“洞玄真君現在表現的很真實，我也確實能感覺得到。”
“但以這位高人身份，能成就天人境九重天，差一步登臨法身，他會看著一個看好的後輩，進行完全的運氣賭博，死了也不可惜？”
“我不信。”
方澤靜靜思索。
“我之前考驗來看，我倒是覺得這洞玄真君其實還挺真誠，不像是作偽。”
“他在石碑上的感慨，也不想是故意誤導，確實有這樣的想法一樣。”
“可他真的就信命，信運氣？”
“他要真如此，能走到如此高度？”
“這裡面明顯感覺矛盾啊。”
“這難道又是一個考驗？”方澤想。
片刻後，他忽然靈光一閃。
他眼光陡然銳利，仔細看了一眼石碑上的文字內容。
不多時，方澤臉上，忽然浮現出笑容。
“呵呵呵，差點上當！”
方澤口中說了出來。
他將矛盾之處，重新歸一，深想了一兩層。
“洞玄真君的感慨是真的，可他知道運氣存在，可未必信命！”
“洞玄真君給我感覺看來不是空口說話，下一關真的可能就是賭運氣，有地方極度兇險，有地方十分安全。”
“可真正的問題，和洞玄真君想要的解，根本不是在這！”
“拿今天此地此事舉例，洞玄真君所謂的危險，肯定是對肉身九變卓越強者都十分兇險，可是換一個天人境來呢？”
“危險頓時變得平常。”
“如果說洞府設定，天人境強者進不來，那法相高人呢？”
“洞玄真君設定，能攔住天人境，可法相高人眼裡，只要願意費一點時間，怎麼都能進來。”
“而眼前的考驗，對法相高人來說，就好像尋常人踩到一粒沙子，根本就沒有任何危險可言。”
“所以，洞玄真君所謂考驗命運，並不是真的考驗命運，其本質還是考驗實力！”
“只要足夠強，極度危險也有生機，就如同一隻豺狼對一隻羊來說是危險，可對一隻老虎來說，就不算。”
想到此處，方澤已經有了判斷。
“我不相信，洞玄真君大費周章，在運氣考驗之中，會設一個絕死之局。”
“可能兇險，但無論如何都會有一絲生機。”
“無常或許存在，可無常不是絕望，不是封殺一切生機，如果身陷絕望，無常反而會帶來一絲生機。”
“所以，無論我運氣好或者不好，只要夠強，都能找到一條生路。”
“洞玄真君這一關的考驗，說是考運氣，也確實有這想法，但上面其實還有幾層，包括判斷，洞察，乃至勇氣，自信。”
“哪一點過關，都可以敢於面對此處挑戰。”
“我可能想錯了，但那有如何？我依然為我判斷負責。”
考慮到此處，方澤已經有了決斷。
“我接受。”
方澤話音一落，石碑頓時起了一針漣漪。
而後方，剛才走過的甬路，石壁開始收攏，完全封死，不留下任何退回的空間可能。
方澤沒回頭，聽覺就告訴他後面發生的事。
“這是告訴我落子無悔，沒有回頭路了。”
他想。
此時，石碑旁邊的青石地磚，忽然開始活動，分開，旋轉，露出一個方形空缺。
空缺中，一個圓柱石臺轟然升起，升高到常人胸口高度。
在石臺上，放著一塊銀色令牌。
旁邊的黑色石碑上，漣漪停止，浮現金色文字。
“你能選擇繼續，多少都是對我真意有所領悟。”
“你看到的令牌，是一件信物。”
“下一關的考驗，無論你會去什麼地方，若是透過，拿著這塊信物，找到下一塊石碑，都會引你到該到之處。”
方澤見了，看向石臺。
他從上面拿起銀色令牌。
拿起令牌的一瞬間，在旁邊不遠，本來看空無一物的青石地面上，忽然浮現一圈符文，出現了一個剛剛進入洞府見到的傳送陣法。
方澤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看來是解對了。
只是，洞玄真君的考驗，可不是考場一樣，去解解題，答對了就透過了萬事大吉得到獎勵那麼簡單。
真正的考驗，是哪怕你所有事都答對了，可依然要拿命去經歷去驗證那正確的解，豁出命來在現實中去用行動書寫這個解，才能得到最終的正果。
不過方澤有信心。
不僅僅是對自身信心，還有經過幾關考驗，對這位洞玄真君的信心。
這位前輩，雖然愛考驗人心，可從考驗逆推，他也是一個方澤也很欣賞的人。
方澤和洞玄真君達到的高度差距很多，時代又相隔數千年，但在很多事上認知和看法相當一致。
像是一種跨越千年，透過洞府考驗相交的忘年交。
方澤對這位洞玄真君的睿智和性情有一些自信，也敢面對他留下的考驗。
那傳送陣法發散微光，方澤趕著崔東來屍身，走了過去。
“嘿，最好這傳送陣是進來後能一起傳的，不然我進去了崔東來進不來很麻煩。”
“還有，要是崔東來過去了，我沒過去，那就更可樂了。”
方澤笑了出來，竟是被自己想法逗笑了。
他和崔東來幾乎同頻跨入傳送陣法。
一個耀眼白色光柱沖天而起。
方澤眼前什麼都看不見，只能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一陣微微眩暈後，方澤感覺周圍有些變化。
他張開眼睛。
周圍環境變化，是一個青石廣場。
廣場上空無一人，前方遠處有三個通道。
這裡不是方澤來過的任何一個地方。
方澤第一時間，回頭看了一下。
崔東來還在身邊。
方澤長呼一口氣。
剛才傳送的時候，趕屍時候的神魂感知都被混淆，一時間還以為把這崔兄丟了。
現在恢復，神魂感知又回來了。
還好，一起傳送過來了，沒節外生枝出么蛾子。
方澤見崔東來還在，放下心來。
這位崔兄要是丟了，那就是丟了幾十萬兩銀子啊！
他仔細觀察周圍環境。
不知道他運氣如何，這裡是高風險的地方，還是很安全的地方。
前面那三個通道，別弄出什麼異獸或者別的什麼啊！
方澤靜靜觀察了好一會。
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嗯？”
“運氣這麼好，隨機到一個安全的路線？”方澤想。
正在想著，忽然他神色一變。
三條通路的左側，裡面忽然響起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