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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章 平凡極樂

謝大姐的丈夫兩手扶著大盆的邊緣,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采,良久,才在謝大姐和她婆婆的攙扶下試著站起。畢竟已經癱瘓在床七年了,儘管有造化池水的部分恢復,但由於部分生理機能的喪失,他嘗試了好幾次才慢慢的站了起來。

在眾人的攙扶下,他小心地向前挪了一步,臉上隨即露出狂喜之色,繼而混濁的淚水汩汩而下。扭過頭來,用力想要下跪,老人和謝大姐也順勢跪倒在地。那個不太說話的孩子竟跑了過來,“梆!梆!”地磕起頭來。

君心和自在連忙將他們扶起,李碩說道:“今天給你治療的過程,不要亂說,只可說我們精通針灸之術。”

一家人見識了李碩的神仙手段,早已知道這定非普通凡人,誰敢洩露仙人秘密,更何況人家還有大恩於自己,連忙不住的點頭。

李碩見他們點頭,又說道:“你長期臥床,肌肉有些萎縮,從現在起但凡能活動就多走動,大約三天也就能恢復七八成。謝大姐,你也多為他煮些肉湯。如果有什麼難處,到春光小館找我們,我這正缺個幫櫥的。”

君心也說道:“是啊,謝大姐,原來的活計不要做了,我們走了。”

謝大姐擦著眼淚,說不出話來,而李碩卻在一瞬間看到他的丈夫和婆婆露出帶著厭惡的複雜表情,不禁暗歎一聲。

在一家人千恩萬謝之中,三人出了大門,走不多遠,李碩意念一動,一隻黑黃相間地大貓閃現出來。

李碩一楞,這避水金睛獸本是公的,可讓身為女鬼的白骨大仙奪舍之後,究竟是公是母?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才說道:“金睛,盯住這一家子,別出什麼意外,尤其小心有人自殺。”

“喵!”的一聲,避水金睛獸領命竄上房頂。

突兀地,自在停下了腳步,向著李碩問道:“難道,男人都這麼壞嗎?”

李碩目瞪口呆,這怎麼回答?

連步君心都被自在這突如其來的奇葩問題搞糊塗了。

“哼!”自在一跺腳,又道:“我父皇有數百個妃子,可真彩嬪妃和鄧將軍約會了一次便被他賜死了。”

李碩是徹底無語了,還是沒法回答,心念急轉,思索著敗退的辦法。一扭頭,計上心來,道:“我讓小張給謝大姐送些羊骨頭去。”說完,撒腿便跑。

“哈哈哈!”看著李碩尷尬的樣子,步君心開懷大笑。

當天晚上,公孫可兒等正和百里姐妹聊天,李碩一人在打坐練功。忽然,避水金睛獸傳回資訊,謝大姐一人出了西城門。

“不好,謝大姐自己出城了,她可能要自殺。我去看看。”李碩說完,一個瞬移,消失無蹤。

西城外,謝大姐手挽一個藍白花布包袱,低頭慢走,那樣子好像即使天色已晚,也不願早些到達目的地。李碩在後面不急不徐的跟著,一隻雄壯的大貓停在他的肩頭。

謝大姐走到一處緩坡前,有些猶豫不決的樣子,前行幾步,又退回來,如是幾次,才走上山坡,向著山坡下的村莊久久凝望。

朦朧月色中,山下的村落已沒有多少燈光,那顯然是個大村,也許就是謝大姐的家鄉吧,李碩猜想。

“嗯?”怎麼有條鬼鬼祟祟地黑影在縱躍?謝大姐是看不到,但李碩看的清清楚楚,一個輕盈的黑影,踩在屋簷之上,正向一個大院奔去。

“嗖!”大貓從李碩肩頭撲下,沒入夜色之中。

謝大姐依依不捨地看了很久,終於擦了把眼淚,轉過頭來,向著旁邊一處林子走去。

不敢走的太深,找了一截橫生的樹杈,謝大姐把包袱裡的繩子取出,扔上了樹杈。

“咔嚓!”整個樹杈忽然斷了,正當謝大姐驚訝之時,李碩開口了:“別怕,我是春光小館李掌櫃。謝大姐,您怎麼說話不算數啊?”

“啊!”地一聲驚呼,謝大姐轉過身來,嚇得臉都沒了人色,良久,才道:“原來是李掌櫃,我,我沒辦法啊。看著丈夫那麼難受,我不想讓他寫下休書,做出忘恩負義之事。又不願他一輩子抬不起頭來,我死了,只要他們爺倆能好好活著就行了……”

李碩心中一陣悸動,彷彿心靈也在顫抖,早已忘記的淚腺竟有一些酸楚,為什麼她總願承擔所有的不幸,至死也要為別人著想呢?

“大姐!”兩個字一說出,連李碩都是一驚,因為竟帶著哭音,“大姐,你連死都不怕,連做暗娼都不怕,為什麼不敢重新開始呢?到我那幫櫥吧,我不怕別人說什麼?”

謝大姐有些動心,可是又說道:“可是我不死,他就抬不起頭來,他這輩子就沒享過福啊。”

“放心吧,大姐,時間久了就會好的,走,跟我走。”李碩伸出手,鼓勵地看著她。

知道有李碩在這,尋死已不可能了,謝大姐終於跟著李碩出了林子。

而此時,一個大漢已提著一個黑衣人等在林子外了。

謝大姐又是一驚,李碩忙道:“沒事,我的夥計。”轉過頭來,又問:“金睛,此人黑夜摸進那村子幹什麼?”

原來這大漢正是避水金睛獸所化,只見他把那黑衣人向著地上一丟,甕聲甕氣地說道:“這傢伙凝聚了兩根冰針,想要插進一對老夫婦的腦中,幸虧我到的及時,要不都得讓他壞了性命。”

嗯?好像百里南庭姐妹的父母就是被人貫進頭顱鋼針死的,而且那鋼針還找不到,看來正是這斯。居然是凝冰成針。

“金睛,那老人家裡還有什麼人?”李碩問道。

“主人,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混蛋,八成又是那城主洪彪。”李碩恨道:“把他押回城,交給百里姐妹詢問。”

“遵命!”大漢說完,提起黑衣人大步流星而去。

也許是已死過一次了,謝大姐這會子竟不怎麼怕了,問道:“您是說,洪城主派人殺人是為了強娶民女嗎?”

“是,這老賊常這麼做,我們邊走邊說。”李碩說道。

謝大姐畢竟接觸的人多,走了一段,說道:“我也聽說,洪城主有個習慣,誰家要是死了雙親,留下孤女,他總是接回城主府照顧。難道,那些女兒的父母都是他先派人殺的嗎?”

李碩“啊!”地一聲怒吼,一掌把路邊一棵大樹拍碎,“我要宰了他!”

謝大姐嚇了一跳,沒想到這李掌櫃竟是這樣厲害,那麼粗的大樹,一巴掌就拍飛了。更沒想到這世界上,還會有像洪城主那麼惡毒的人。

足足一個時辰,兩人終於接近了西城門,和平日久,雖是邊城,城門也是徹夜不關。正在此時,前方忽然出現了三個互相攙扶的人影,李碩一看就徵住了。

那三個人影跌跌撞撞,都是那麼瘦弱,李碩看得清楚,正是謝大姐的婆婆、丈夫和兒子,此刻,他們那焦急的心情,李碩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得到。

突然!一股暖流在心間流淌,心頭一根脆弱的弦彷彿被輕輕播動,神識海嗡地顫動了一下,化神瓶頸竟有所鬆動。

在更遠方,自在和步君心小心地跟著這一家善良的人。

終於,四雙眼眸彼此發現!

“娘子!管他世人說什麼閒話!我平四不怕,走,跟我回家!”那瘦弱的男子這時在李碩眼中竟如山嶽。

“是啊,玉兒。誰也不會嫌棄你,你永遠是我的好兒媳婦。”老人抹著淚,緊緊抓住了她。

“娘!”孩子也抱住她的雙腿。

四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再也不願意分開。

緩緩地跟在他們後面,李碩臉上滿是笑意,忽然發現自在和君心都在“淌眼抹淚兒”,於是,一本正經地說道:“是誰說男人都不是好東西的?”說完抬起頭來,四處打量著月色,彷彿要找流星一樣。

看著李碩這付模樣,步君心又忍不住“噗嗤”一樂,臉上分明還帶著晶瑩的淚珠。

自在習慣性的又紅臉了,喃喃地道:“這個平四還真是個難得的好男人。”

“哈哈,難道我不是嗎?”李碩得理不饒人。

“你也是。”自在的聲音微不可聞。

“哼!我要罰你!”李碩扳起了臉。

“如何罰?”

“罰你陪我雙修!哈哈!”李碩說完,“展翅飛翔”。

當夜,百里南庭和百里良娣對黑衣人進行了“突審”,結果令人髮指,洪彪用這種上辦法至少已殺了數百老人,霸佔了一百多個良家少女。

第二天,在李碩的張羅下,平四和謝小玉在飲虎池邊擺了一個茶攤,專營泉水泡茶。總共四個小桌,幾十個小凳,幾套精緻茶具,總共投資不到五兩銀子。

眼前,正是觀泉客最多的時節,沒想到生意出奇的好,本來打算來幫人場的眾街坊竟是沒了座位。

泉水泡茶,這麼好的點子為什麼以前竟沒人想到,根本就是無本萬利啊,街坊們都羨慕的不得了。

從那天起,本來一直少言寡語地平家孩子終於活潑了起來,平四請李碩為他起名,李碩給他起名——平凡,姓平的平,凡城的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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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碩說了,有時候,平凡就是幸福,平凡就是極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