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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底線

這應該是一塊兒匾額,上面寫了三個大字。可惜我偏偏是個文盲,大字不識一個。自然也認不得上面究竟寫的什麼。

不過,這好好的一塊牌匾,竟然就這麼當不當正不正的扔在院子中央。

想來,這也真是糟蹋東西,就算陰山簿的條件再優渥,也不該把這麼好的木材隨便棄掉,起碼拖進廚房裡面當劈柴也好嘛!

我的眼神扔在這院子裡東瞅西瞅。

忽的,只聽見房門“滋呦”一聲被開啟。

張宏嵊和欒平安擁著兩個老道士從房間裡走出來。

這兩名老道士都穿著玄黃色的道袍,上印黑白陰陽八卦圖。身材閤中,一高一矮。

高個子的那名老道看著四十七八歲,斜眉劍目,下巴留了一撮小小的羊角胡。人看著十分精神。

矮個子的那名老道看著也就40出頭,圓臉豬膽鼻,嘴唇薄薄的,看起來十分和善。

張宏嵊指著我對那名高個子的老道說。

“師傅,這就是施現!”

他朝著我招招手。

“施現,你過來。快來拜見咱們陰山簿掌門!”

原來,這個羊角胡就是徐虎誠。

瞧他的模樣倒是十分硬朗,黑棕色的麵皮,腰背拔的直直,倒是蠻有道家風範。

張宏嵊一再對我招手,我按耐不住內心的喜悅,拖著瘸腿,簡直是半奔半跑徑直朝著這徐虎誠走去。

路過院子當中那塊破牌匾,我也並沒做多想。直接一腳踏在上面,踩的這“牌匾”滋呦一聲。

這短短的幾步路程,我卻早就迫不及待。

忽的,那徐虎誠觸不及防的指著我一聲怒吼。

“唉!幹嘛呢你?”

這一聲倒把我給嚇住了,我直接頓在原地,就站在這院子的正中央,往前走也不是,往後退也不是。

而我的腳下,正正好好便有那塊破牌匾為我墊腳!

我根本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錯。

只見到除了我之外,張宏嵊,欒平安,徐虎誠,還有那名矮個子的老道,他們都神色凝重。

尤其是張宏嵊,他的眼神裡滿是擔心與驚恐。

之前他踮著小步從臺階上奔向我,然後一把拽住我的手,將我的雙足從牌匾上脫了下來。

我知道自己一定是惹了什麼大禍,整個院子裡空氣出奇的凝重。

那徐虎誠面色陰沉,只見他一拂衣袖,怒氣衝衝地斥責張宏嵊。

“宏嵊,這就是你非要招進山門的人?我看你的腦子是有問題,什麼東西!”

徐虎誠說著,氣呼呼的轉身,大步邁回房門,將門死命一關,那巨大的關門聲響,把院子裡擺放著的刀槍棍棒,斧鉞刀叉震地都顫了三顫。

張宏嵊無奈的看了看我,默默地嘆了一口粗氣。

此刻的我,猶如一個戰戰兢兢的碩鼠,渾身都在不停的打抖。

“張,張大哥,我。”

張宏嵊微微咬了咬嘴唇,也沒有理睬我,淨值奔進了房門,追隨他的師傅去了。

矮個子的道長揹著雙手,站在房門外,表情亦是充滿了異樣。

欒平安衝著那矮個子道長尷尬的笑了笑。

“六師伯,師傅他,不會發生什麼事兒吧?”

矮個子道長朝著欒平安擺擺手。

“不想捱罵,就趕緊走。你們呀你們,有些事情怎麼不提前跟人家講清!這回可倒好,撞上虎口了吧。”

欒平安向那六師伯恭恭敬敬的抱拳見禮,然後轉過頭揚長而去。

路過我的身邊,欒平安就在我的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

“小兄弟,這回你廢了!”

我望著欒平安遠去的背影,才知道方才我一定在不經意間築成了大錯。

那也是直到後來我才明白,就在我第一眼見到徐虎誠,就是因為我腳踩在牌匾上的那個舉動。我已經觸碰了徐虎誠,乃至是整個陰山簿所有道眾的最後底線。

也是在後來很久,我才真正的認識的那個牌匾上的三個大字。“臨,鬥,前。”

據說,這三個字是根據道家的九字真言簡化的。

原本的九個字有臨、兵、鬥、者、皆、陣、列、前。

這九個字,每個字都有它自己特定的含義。

臨,象徵著身心穩定;臨事不動容,保持不動不惑的意志,表現堅強的體魄。結合天地靈力,降魔除妖大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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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象徵能量;表示延壽和返童的生命力。行動快速如鏢,觀天道,執天行。

鬥,象徵守宙共鳴。勇猛果敢,遭遇困難反湧出鬥志的表現。

者,象徵復原。表現自由支配自己軀體和別人軀體的力量。萬物之靈力,任我接洽,圓融無涯。

皆,象徵危機感應。表現知人心、操運人心的能力。解開一切困擾,四象和合。

陣,象徵心電感應、隱身。表示集富庶與敬愛一身的能力。透視、洞察敵人心理,抱神以靜。

列,象徵時空控制。表示救濟他人的心。分裂一切阻礙自己的障礙,微妙圓通。

在,象徵五元素控制。表示更能自由自在地運用超能力。使萬物均為平齊,天地與我為一。

前,象徵光明、道心。表示玄境,即超五行的境界。我心即丹,萬化冥合,根本終極境界。

這九個字合起來,便是陰山簿所奉承的中心法則。

也是後來我才得知,而我腳下踩踏的那塊牌匾,正是徐虎誠和我的師傅馬小山,他們當年的恩師梁洹程生前所刻。

牌匾上刻著的“臨,鬥,前”三個字,也正是他日常教導七個徒弟,對膝下弟子唯一的要求。

二十多年前,33個黑衣人血洗陰山簿,梁洹程在那場浩劫中喪命於此。他的死狀悽慘,被一個會使用‘橫掃千軍’的人,長劍貫穿胸口而亡。

梁洹程生前的房間,被那波賊人翻得凌亂不堪,《玄法註疏》的後半卷也因此而丟失。那幫賊人還放火焚屍,據說,梁洹程大概的物品已經全部在那場大火中消失殆盡。唯一剩下的遺物,就是這塊刻著“臨,鬥,前”三個字的牌匾。

初到陰山簿,我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深深觸及了徐虎誠的底線。

我愣愣地站在院子左側,不敢動也不敢言。

我能夠清清楚楚的聽到,隔著那一方淺淺的深褐色木門,徐虎誠如同獅吼一般呵斥張宏嵊的聲音。

“你帶回來的那他媽是個什麼東西?他眼睛瞎嗎?不知道地上的牌子要讓一讓?”

張宏嵊便小心翼翼的為我開脫。

“師傅,他還是個孩子,哪裡知道這塊匾額的重要性?”

“孩子?這回新招上山的那些學徒,一個個都是十七八歲,哪個不是孩子?

怎麼就你帶回來的這個比別人要特殊?我跟你說,趕緊把他攆走,這種人我們陰山簿不能要。”

“師傅,咱剛才不是都說好了嗎?您不能因為這麼一點小小的意外就食言呀。您可是咱們陰山簿的大掌門,一言九鼎。”

“還他娘的一言九鼎。老子今天就是食言了,你能拿我怎麼辦?我說了,不要就是不要,趕緊趕他走。”

“師傅,你別這麼快下定論呀!那徒兒我都答應人家了,您好歹給我個面子。

我可在您身邊恭恭敬敬孝敬您這麼多年,您一向都是最疼徒兒。”

只聽見徐虎誠在屋子裡面跳著腳,扯著脖子喊道。

“你答應人家,你答應他什麼了?你又在外面瞎許什麼願?拿人家錢了還是怎麼的?我跟你說,你這可是犯了陰山簿大忌諱!小心我對你家法伺候。”

張宏嵊急了。

“師傅,我像是貪人錢財的那種人嗎?這孩子屬實是可憐,無父無母,無親無故。離了陰山,他在外面恐怕都活不長,你還能讓他上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