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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保胎咒

“乾孃,快來呀!乾孃,疼死我了,兒子要生了,娘啊。”

周謹堂嚎叫的越來越大聲,他的臉憋的通紅。肚子也是一顫一顫的。

我們哪裡見過這種陣仗,男人生孩子,這簡直是天下奇聞。

“兒啊!你先忍著些,乾孃去給你找穩婆。”

王媽媽亦開始手足無措。只見她的一雙小腳,在地上來回踱步,那慌張的樣子,簡直比自己臨盆還要焦急萬分。

老嚴大聲喊道:“找什麼穩婆,謹堂又沒長那生孩子的地方。”

王媽媽急得直跳腳。“這可如何是好?孩子要是在我兒肚子裡憋死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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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謹堂疼的生了一腦門冷汗,咬牙切齒道:“看來我真的是命不久已!這可怎麼辦才好?施現兄弟,倘若今天我真的難產死了。

你一定要替我照顧好我的乾孃。”

此時,我的心中亦是焦急萬分。

“現在這個時候,說什麼喪氣話?我看,解鈴還須繫鈴人,現在咱們的當務之急,是要去找到那個把孩子放進你肚子裡面的臭道士。”

老嚴也在一旁忙忙的應合著我。

“對,找那個道士。那個道士一定有辦法。”

他一邊說著,臉上侷促的像是打了結的幹豆皮。

只見老嚴忽的蹲到地下,然後用拳頭狠狠地敲著自己的腦袋。

“找那個道士,說的好聽,咱們去哪兒找啊?”

王媽媽倒是還保留了幾分鎮定。

“管他娘的呢,滿大街去尋唄。”

王媽媽一邊說著,掂著不到三寸的小腳,一溜煙兒的跑出了義莊的大門。

周謹堂疼的翻天覆地,連帶著右腿也抽了筋。世人總說,女人生孩子就是去鬼門關裡走了一遭。現如今,我才真真切切的感到此言不虛。

沒有辦法,我只好蹲在周謹堂的身邊,然後緊緊地攥住他的雙手,給他些許安慰。

周謹堂疼的已經幾近昏厥過去,老嚴也在大堂之內不停的轉圈兒。

我只好在心中默默的祈禱。希望我這個兄弟,可以保住自己的一條性命。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王媽媽該是在路上崴了腳,才一瘸一拐地隨著一個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回了來。

她竟然真的在大街上把那個道士尋了出來。這事情說來真的好生奇怪。

周謹堂見了那道士,心中止不住的委屈。“道長,快救救我,您就是我親爹爹。親爹爹,孩兒快要疼死了。孩兒怕是活不了了。”

那道士見周謹堂疼的說了胡話,連連安慰道:“有貧道在你且怕什麼?貧道這就給你接生。”

我的心中真的是納罕不已,男人真的可以生孩子嗎?

那道士又轉過身囑咐王媽媽。“大妹子,你去廚房裡燒一大壺開水來。再準備兩條乾淨的手巾並一把剪刀。”

王媽媽諾諾應下,便去大堂外面生柴火燒熱水。

沒有柴火。王媽媽急得四處直跳腳。我眼鏡沒了辦法,只好將義莊大堂內的棺材拉出來一尊。然後用腳將這棺材踹碎,勉強當柴火使用。

那道士把大堂內的窗戶關的嚴實,生怕露進來半點風絲。

周謹堂躺著地上大口大口的呼著氣,眼皮子已然抬不起來了。

道士挽好衣袖,一把脫下他的衣服。又從懷裡摸出那把他隨身攜帶的木柄短刀來。

我滿腹疑惑的問那個道士?

“我兄弟是個男的,不似娘們兒的身體,天生可以生兒育女,我兄弟可得從哪將這個娃娃生出來?”

那道士眼皮子也不抬,鎮靜的回道:“你們莫怕,忍耐片刻。待貧道在這小子的身體之上劈上一刀,給他挖出個生孩子的生門來。”

這道士的話,說的我身上汗毛直豎。拿刀生挖,我還真的是沒有見識過這種場景。

此時月黑風高,寂靜的義莊燥燥地幾聲鴉啼。

那道士一手執周謹堂一腿,用力向兩邊拉開。再拿著刀,也不多做端詳,奮力刺進周謹堂的身體。

殷紅的鮮血順著我兄弟的身上噴湧而出,迸裂般的痛感從他的皮肉直奔兩個太陽穴。

只見周謹堂雙眼瞪天。“啊”的大喊一聲!驚的枝丫上的鳥兒都飛了起來。

道士將早就備好的藥粉一股腦兒的灑在周謹堂的傷口處。也不知是何處得來的靈丹妙藥,剛一沾到他的皮肉,血就頓時止住。

王媽媽端著熱水進屋,匝看見屋內情景,登時一個釀蹌,顯些將水潑了。

那道士見了王媽媽,道:“大妹子,快來。快過來與我一臂之力。”

王媽媽將水盆扔在地上,一雙小腳不知所措地來回踱步。

那道士道:“肚子裡孩子太大,這孩子生不出來。你快爬到周謹堂肚子上,順著勁把肚裡的胎兒往下推。”

王媽媽聽了話,把身下穿著的長絛上撩到腰上。後脊樑對著周謹堂的頭,一步跨在她乾兒子的身上。

“小夥子,用力。”道士急得火燒火燎。

老嚴此刻擔心壞了。撲通跪在地上,衝著外面的漆黑的天就開始默默祈禱。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觀音菩薩,如來佛祖。跟我神仙你們都行行好,千萬讓周謹堂安全的把孩子生出來。

這麼一個好小夥子,年紀輕輕,堅決不能因為難產喪了命。”

說到這兒,老嚴又呸呸連連吐了兩下。

“呸!是我說錯了話,周謹堂一定會活下來。母子平安……!不,是父子平安,父子平安。”

周謹堂早已疼的手軟腳軟,別說是用力生孩子,就連那喘氣兒的勁兒都沒所剩無幾。

王媽媽騎在周謹堂的胸口,雙手費力的往下推肚子,邊推邊哭嚷。

“娘的兒啊,娘的心頭肉。你可得撐住了。”

只餘下我一個人,還保留著幾分淡定。

我走到那個道士的身邊,問他道。

“大師,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那個道士神秘兮兮的撇了我一眼。

“需要,你,唸咒作法!”

“唸咒!”

我大吃一驚。

“可是我不會呀。”

那個倒是哈哈的大笑,然後繼續對我道。

“你回的!最簡單的保胎咒,這大堂之內有香案,有符紙。你不是學過的嗎?”

這道士說著,輕蔑的挑挑眉毛。

我,我學過的。保胎咒!

對,我的確是學過。在陰山簿,在那做新弟子的一個月之內。

可是,我天資愚鈍,又不認識字,學了一個月的咒語法術,卻只能背下來一篇金光咒。

我萎縮了,我對那個道士大吼道。

“我只會金光咒,保胎咒,我真的不會!”

那道士語氣無比鎮定。

“那你就得眼睜睜看著你的兄弟去死。保胎咒,你明明學過,全部記在你的腦子裡。可是就連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那就讓周謹堂死去吧!施現,你真的是一個廢人。”

我,我是廢人嗎?

我踉踉蹌蹌,內心慌亂無比。

我是廢人!我是廢人!同樣在陰山簿學習,一個月的時間,別的人可以輕鬆學會三套拳法功夫。我卻連一套最基礎的伏虎拳都打的假模假樣。

別人可以記住人體身上的幾百處穴位,我卻只能記住頭頂最簡單的幾個。

別的人會詩詞歌賦吟詩作對,我卻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如今嚴七崖都可以跟著珎墓司一起去探墓。

而我呢!我卻只能在陰山簿中做一個小小的雜役。

我身負血海深仇,爹孃慘死,蒙受冤屈,還有師傅教與我的重任。

我卻一再的為自己找藉口,我是個瘸子,我自幼不認識字。我的藉口比誰都多,我真的有努力過嗎?

我真的有一門心思的想過復仇,一門心思的想過替師傅,替自己申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