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皇宮,夜。
胡善低垂著眼眸站在那兒,好像睡著了一般,反觀他身旁的李綱卻雙目圓睜看上去十分緊張。
這兩位一個是中書省左丞相,文官之首,另外一位是五軍都督府都督,大魏鄭國公。
周不疑站在兩個人身後左瞧瞧右瞧瞧,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陛下為何特意將他叫了過來。
從大皇子府被圍到如今整整五天時間,汴梁城中人心惶惶,都在等待一個處理的結果出來。
“田罡呈遞上來的奏著,三位卿家看看吧。”
元熙皇帝的臉色呈現出病態的蒼白,驚雷乾清宮的當晚他受了驚嚇,這幾天還未痊癒。
楊漣將奏著呈遞下來,交到了胡善的手裡,胡善看過之後臉色變都未變交給了李綱。
沒想到李綱看過之後立刻來了精神,對元熙皇帝說道。
“陛下,田大人明察秋毫!此事與吳王殿下無關,都是殿下手下的人一意孤行,臣認為應該嚴懲這群膽大包天之輩!”
周不疑在後面乾瞪眼,李大人您倒是把奏摺給我瞅瞅啊,他聽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胡相,你以為此事應當如何辦?”
元熙皇帝看向胡善,要胡善來表一個態。
“啟稟陛下,臣以為此事吳王殿下不知情不宜牽扯到殿下身上,然殿下有御下不嚴的過失,才致使手下之人打死老農、奪了奇石。”
從胡善的言語之間周不疑將整件事的前因後果瞭解了個大概。
督察院的人前往山西調查,發現這塊奇石最初是一名老農在地裡面挖掘出來的。
老農知道這挖到了寶貝,就想著賣一筆銀子好能從此過上好日子。
吳王府的人到了山西聽說這事兒就去找老農,老農一張嘴就是要五千兩銀子。
不過吳王府的人考慮到這塊奇石的神奇,且要獻給陛下就應承了下來。
結果第二日帶著銀子過去的時候,老農突然改口,說要五千兩黃金才賣。
他不知道從哪裡知曉了買家的來歷,就尋思吳王府財大氣粗不如多要點。
正是老農的貪心給他帶去了殺身之禍,吳王府的人平日裡走到哪裡別人不是敬
著捧著?
到了你老農這裡你還敢耍花樣?
吳王府的人扔下五千兩,告訴老農今天這奇石他們必須帶走,老農也來了勁兒死活不讓他們帶走。
在推搡中有人下手重了,竟然將老農活生生打死。
吳王府的人鑄成大錯,只好和當地的縣丞勾結,將此事壓了下來。
如果不出現驚雷乾清宮的事情,吳王獻上的這塊奇石得了元熙皇帝的歡心。
老農之死也不會有人去追查,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可是偏偏夜半打雷差點燒了乾清宮。
一番追查下來發現奇石居然是沾著人血的!
常言道“舉頭三尺有神明”,無論是巧合還是天意,吳王府的罪行被查明呈報上來壓不住了。
胡相建議治吳王“御下不嚴”之罪,實際上已經是在為吳王開脫了。
元熙皇帝點了點頭,說道。
“既然如此,罰沒吳王半年俸祿、令他在府中思過兩個月,另外,朕聽說刑部尚書韓常韓大人家中長女已經過了及笄的年紀。”
李綱上一刻還在為保全了吳王而松了一口氣,下一刻一顆心又懸了起來,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回稟陛下,韓大人長女名叫韓菱巧,知書達理,在汴梁素有賢良的名聲。”
胡善如實說道,其實心中已經猜到了元熙皇帝的意思。
“吳王尚未婚配,等在府中禁足思過結束,朕親自為他們二人賜婚。”
李綱如遭雷擊整個人傻在原地,周不疑聽的雲山霧罩,元熙皇帝叫道他。
“周大人。”
陛下您總算想起我了,周不疑忙往前走了一步,等待皇帝陛下的吩咐。
“現在你叔父告病在家,你來挑選往後三個月的良辰吉日,寫一份奏著呈上來。”
往後三個月?周不疑雖然心中奇怪卻還是應下了。
從皇宮出來的路上,周不疑越想越奇怪,掀開車簾對車伕說了一句。
“去叔父府上,快。”
周不疑來到叔父府上的時候,老大人正坐在火爐旁邊抱著一隻橘貓愜意的喝著小酒。
“叔父,您倒是愜意了,侄兒今天被陛下召進宮裡
還見到了胡相和李大人。”
周不疑將在宮中的所見所聞全都講述一遍,末了問周潮仙。
“叔父您說說陛下到底什麼意思?說著是給吳王殿下的事情做一個裁決,為何說起賜婚的事情?”
周不疑一肚子的問號,周潮仙卻高深莫測的自酌自飲起來。
“小子你還太嫩,看不出這裡面的玄機啊,我問你,李綱李大人現在最大的希望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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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不疑想了想,蹦出兩個字“脫罪”。
李綱當然想要吳王殿下無罪,可是卻惹來周潮仙的白眼。
“錯!李綱大人最希望吳王殿下能入主東宮,成為大魏的皇太子!可你見過哪個皇太子的太子妃,不如其他親王的?”
周潮仙這麼一說周不疑忽然驚醒,對啊!
張玉老將軍的女兒張妙音和燕王殿下結親,張老將軍家可是公爵府。
可是韓常雖然是刑部尚書,但身上不過是伯爵的爵位,論聲望更是比不上張家。
給大皇子配了這麼一門親事,不就是在明擺著告訴大皇子,立儲一事和他無關了麼?
周不疑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圍著火爐來回走動。
“那陛下命我將未來三個月的好日子都挑選出來,難道,難道陛下想要立儲?!”
周潮仙哈哈的笑了,讚道。
“不錯,不錯,能舉一反三孺子可教也!”
周不疑激動的直搓手,問周潮仙。
“那叔父以為陛下要立儲應當是哪位皇子?秦王?燕王?還是寧王殿下?”
周潮仙美滋滋的飲下一杯酒,放下酒杯之後倚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思索。
周不疑等了好一會兒見周潮仙不說話,不禁說道。
“叔父,您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您儘管說侄兒一定保密,叔父?”
他彎下腰一瞧差點氣笑了,叔父周潮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呼呼睡得正香。
周不疑將外裳脫下蓋到了叔父的身上,守著小火爐喃喃道。
“大魏的天,就快要變了啊。”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君繼位的時候京城定是一番動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