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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徒孫

李大夫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不顧年邁,一把推開了楊墨。

帶著兩個大夫就搶進了張順家!

他雖然不認同楊墨的做法。

但身為大夫的職業操守還是有的。

這時候心裡只裝著病患。

倒不單純是為了找楊墨的麻煩。

三個大夫來到張順床前。

居然吃驚的發現,病患已經醒了。

病患大腿上的傷口中,赫然爬滿了蛆蟲。

正在蒼白如米粒的肉芽組織之間蠕動。

昨天烏黑發脹的傷口,此時竟然已經消了腫。

病人正驚恐的盯著傷口中的蛆蟲,一臉恐懼!

李杏林原本想要給楊墨他們上一課的。

但理智告訴,病患似乎真的是好轉了。

這不得不令他感到萬分震驚!

只好按捺住心頭的怒火,上前道:“老朽是妙手堂的李大夫,你感覺如何?”

張順抬頭看見楊墨他們跟在後面。

這才回道:“傷口處疼痛難忍,就像萬蟻噬骨,太疼了,我怎麼長蛆了?”

張順原本想伸手撣掉傷口上的蛆蟲。

奈何大病初醒,身體綿軟無力。

就連想要坐起來都十分艱難。

楊墨趕緊上前安慰他道:“這傷口上的蛆蟲,是我給你放上去的,它能幫你清理傷口。”

疼痛不僅不是壞事,反而證明張順大腿上的腐肉快要清理乾淨了。

蛆蟲已經接觸到了新鮮的肉芽組織。

“你再忍耐片刻,就能把蛆蟲取下來,到時疼痛自會緩解。”

楊墨只顧著和張順說話。

根本沒看見,李杏林三人已經驚得外焦裡嫩。

特別是李杏林,此時已經頗為不服的主動坐在了病床前。

拿起了張順的手,認真的給張順診起脈來。

另外兩名大夫站在一旁,緊張的看著李大夫。

一邊急不可待的詢問道:“怎麼樣,李大夫。”

“病患到底如何?病情有沒有加重?”

“奇哉怪也!”李杏林並不作答,放下張順的手腕,又伸手翻開張順的臉皮。

最後又讓張順張開嘴,仔細看了舌苔。

一系列檢查做完之後,他徹底驚呆了。

雙眼怔怔的盯著張順大腿創口中的那些蛆蟲,陷入了沉思。

“李大夫,到底怎麼樣啊?”

“你們自己看看吧!”李杏林再也沒有了剛來時的盛氣凌人,主動起身讓出了凳子。

錢大夫和劉大夫依次過來給張順診了脈。

又詢問了張順幾句。

種種跡象都在表明,病患病情不僅沒加重,反而有大好的趨勢。

李杏林本來猜測,病患極有可能是血氣將絕,迴光返照之相。

沒想到診完脈之後,才發現張順的脈象平實。

除了有些洪數之外,一點也看不出衰微之相。

三個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沉默了。

按理說,蠅蛆乃是不潔之物。

接觸了這種開放性的傷口,本應爛得更加嚴重。

可事實卻是,傷口反而大好了。

如此不合常理之象,讓他們全都蒙了。

他們這才明白,可能真的是自己草率了。

看來周輔仁才是明眼之人。

居然先他們一步理解了如此神技。

可李杏林仍然不肯認輸。

他總覺得這裡面還是有些問題,是短時間內難以看出來的。

蛆蟲雖然食盡了病患傷口中的腐肉,怎麼能保證傷口就不會繼續腐壞?

“若老朽所料不差,病患這條腿還會繼續腐壞的,”李杏林振振有詞,“你們雖割去了腐肉,減少了丹毒的形成,卻無法保證傷口不腐,這漢子早晚還是凶多吉少!”

古人沒有細菌的概念,在他們的認知中,傷口感染幾乎是必然。

李杏林能說出這種話,也就不足為奇了。

不然,張順腿上的傷口,又是怎麼發展到這地步的呢?

他不知道的是,跟張順一起受傷的其他人,在經過楊墨仔細處理傷口後,沒有一個人感染。

如今他們都已經順利痊癒。

“李大夫所言極是,陰至而陽生,陽至而陰生。病勢總是在不斷變化中的,偶爾有所好轉,算不得什麼。”

錢大夫也十分認同李杏林的看法。

孫大夫就更不用說了,他是三人中醫術最差的。

原本就沒什麼發言權,這時候只有附和。

“對對,英雄所見略同。這庸醫殺人罪姑且放起,再等兩天,還得安在他二人頭上!”

“哈哈哈哈,”這些老家夥真是迂腐至極,還真會安慰自己,楊墨直接被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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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這兄弟從此後好轉,你們又怎麼說?”

“這漢子的傷口若就此不再腐壞,老朽也拜你為師。”李大夫一氣之下,放出狠話。

話一出口,他心裡立刻就後悔了。

他可不像周輔仁,是年輕大夫。

他今年已年近一甲子。

幾十年行醫救人,在縣裡攢下了不少好名聲,人送尊號李杏林。

這次打賭要真是輸了,他這一世英名,豈不要毀於一旦?

錢大夫和孫大夫見李杏林忽然有些洩氣,心裡也直打鼓,並沒有急著跟進。

李杏林見兩個同道不說話,更生氣了。

“怎麼,你們兩個不相信老朽的醫術,倒認為這小子能贏?”

“李大夫誤會了,鄙人當然還是願意站您的。鄙人孫繼祖願與李杏林共進退。”

“錢大夫,你呢!”

錢大夫苦著臉,一時有些為難。

看來今天必須是要站隊了。

診斷結果告訴他,應該是楊墨贏。

可週輔仁一臉自信的樣子他也看見了。

總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吧?

等到結果出來,該輸還得輸。

可是經驗又告訴他,李杏林說的也沒錯。

他還沒見過這麼大的傷口不爛的。

他可不想當這姓楊小子的徒弟。

錢得淼在縣裡的聲望,僅次於李杏林。

李杏林這回要是臭了,他就有機會登頂。

“老夫就不參與了,老夫平生從不賭賽。”

錢得淼拱了拱手,算是兩邊都不得罪。

“哼!”李杏林冷哼一聲,氣鼓鼓的瞪了錢得淼一眼,轉頭對楊墨說道:“若是你輸了,又當如何?”

楊墨笑道:“小生不願與你們打賭,並非小生怕輸,而是小生不願收你們這樣的徒弟。你們若是想學這門技藝,不如就拜周大夫為師吧!”

“什麼?你想讓我們做你徒孫?”

“簡直欺人太甚!”

李杏林氣得山羊鬍子抖個不停。

孫繼祖更是一蹦三尺高,恨不得過來咬楊墨一口。

“怎麼,你們就認定自己會輸?不管怎樣,小生是不會拿自己兄弟的性命做賭賽的,你們請吧!”

楊墨直接下了逐客令。

“診金楊某雙倍奉上,今日就送諸位回去。”

“不行,老朽若是就這麼離開了,日後還如何在南嶂地面上行醫?老朽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幾時,老朽還就不走了。”

李杏林梗著脖子,鼻孔朝天。

“悉聽尊便,不過我可不會再給你們提供方便。你們想留下就自己想辦法吧!”

“哼,”李杏林一拂衣袖,轉身走了。

錢得淼和孫繼祖也覺無趣,跟著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