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兒年紀太小,未經時事,實在不易接替族長重任,這個擔子他擔不起來。”
陳連仲此刻,彷彿又回到了,人生最為光輝睿智的巔峰時刻,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看得異常透徹。
“陳松啊。”
“族長,陳松在!”
跪在地上的陳松,雙目泛紅,低沉的應了一聲。
“今天我將立下一條新的族規,希望你能夠牢牢地執行下去。”
“您請說!”
此刻涉及到了新老族長的交替,所有人都肅穆的看向兩人,唯有兩人的聲音在房間裡迴盪。
在皇權都無法進入的鄉間,宗族規矩才是天大的約束。
“從今天開始,未來三十年的時間內,但凡是陳家宗族的人,都將不得外出為官,不得去找展哥兒,可明白,可記得!”
“是,侄兒一定謹守族長的訓誡,但凡有違背族規者,定當逐出宗族!”
“好,好,很好,你果然是個聰明的,哈哈!”
對於陳松的應答,老族長很是開心地笑了起來。
“展哥兒,叔祖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家族幫不上你什麼忙,但是絕對不能給你拖後腿。”
“人的慾望是無盡的,要記住,盡自己的能力,做到最好,其他的不要太過渴求,人啊,難得糊塗。”
“嗯,叔祖,我知道了!”
扶著這個睿智地老人,陳展知道,老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未來的隱患都儘可能地消除。
雖然陳展認為他能夠解決這一切,但是對於老人地選擇,他卻只能選擇尊重。
拍了拍陳展的手,老人不捨地看著屋裡的男男女女,嘴裡喃喃自語。
“你們都是好孩子,都……都要……好……好好……的……”
感覺到老人的手,驟然從自己的手上滑落,陳展的淚水瞬間奔湧而出。
“叔祖!”
聽到陳展悲痛的低聲驚呼,眾人都震驚的看了過去,這才發現,老人已經閉上眼睛,靜靜地躺在了被子上。
“族長!!!”
“太爺爺……啊……嗚嗚……”
“爺爺,嗚嗚……”
“老族長!!!”
“……”
一時之間,整個屋子裡充滿了悲傷的痛哭聲和抽泣聲。
陳展都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內心裡,一股淒涼的感覺,奔湧而出。
不過是片刻的功夫,悲傷地氣息,就從屋子裡蔓延到了整個陳家村。
等到馬二牛幾個親衛到達陳家村的時候,整個村子裡已經掛起了白帆。
“回府裡將夫人和公子、小姐一起接回來,另外,去曹府給大將軍報喪!”
對著馬二牛無力地揮了揮手,陳展坐在院子裡,感覺一種無力的沮喪感。
不過他也非常清楚,這不過是內心悲傷的正常反應,透過時間的平復,一切都將過去。
或許自己憑藉意志力也可以直接脫離出來,不過他現在主觀上不願意罷了。
嚴格來說,陳展有意識的沉浸在這個悲傷的情緒當中,甚至有些享受這種感覺。
自從擁有了超越常人的能力之後,陳展就感覺到自己的心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雖然他還擁有著正常人所擁有的的感情,但是這種感情的觸發卻越來越艱難了。
或者換個說法來說,就是他的意志力越來越堅強,能夠撼動他精神的事情,已經越來越少。
剛剛進入罪軍營的那會兒,犧牲了五千袍澤,他還傷心了很長時間,但就是這樣,也已經有了明顯的跡象了。
畢竟陳展前世就是一個普通的人,連雞都沒有殺過,可是上了戰場時候,對於生死竟然有淡漠以對的感覺。
揮舞著方天畫戟,砍掉上千顆腦袋,渾身沐浴著獻血,彷彿一尊大魔王一樣,心裡竟然沒有產生任何異常。
這樣的事情本身就有些不太正常。
更別說,到了後來,帶著萬人騎兵跑到大草原上,那些戰爭中損失的部下,他也只是感到非常惋惜和陣陣難過。
已經沒有了初次上戰場失去袍澤的傷心情緒。
如此越來越難以波動的情緒起伏,讓陳展有種擔憂。
如果不是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對於兩位嬌妻的愛情,和對於三個小家夥濃烈的親情。
他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脫離了精神上人類的定義。
畢竟在各種神話當中,尤其是西方神話當中,那些高高在上地神明,對於人類的看法,就是淡漠的信仰收割器具。
而什麼是神明呢?不過是比人類強大的生命體。
雖然陳展距離神明,還有著十萬八千裡的差距,但是他卻起碼達到了超凡的狀態。
從生理上來說,已經遠遠算不上一個正常人。
畢竟沒有那個正常人,能夠將數百斤的東西當玩具玩,奔跑起來和快馬相差不多。
陳展在得到了命運的饋贈的同時,也收穫了心理上的恐懼。
他只害怕在很不遙遠的某一天,在他的心理當中,只有得失,只有規矩,只有律法。
而沒有了人性的善惡,沒有了道德的光輝。
所以陳展任由自己沉浸在心靈的悲痛當中,感受著心靈上的喜怒哀樂。
靈堂等事項的設立,當然不用陳展去操心,村裡的一切事物,大都是集體勞作。
所以有經驗的,就帶著那些沒有經驗,有條不紊的佈置著。
而看到陳展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都只是認為他對於老族長的悲痛和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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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暈乎之間,陳展任由親兵為自己換上了孝衣。
這是所有人預設的結果。
雖然按照血脈來說,陳展已經和老族長早就出了五服之外。
但是因為自幼照看的情誼,因為兩家世代的交情。
所以當陳阿花自作主張,為親兵拿去孝衣,而陳展也沒有拒絕之後,所有人都已經預設了,陳展成為老族長除了陳虎和陳柳氏之外,第三個親人的事實。
陳展都是如此,第二天傍晚到達陳家村的王月娥、曹麗蓉還有三個小家夥,也理所當然的被劃入到了親近之列。
等到老族長下葬的時候,雖然作為血脈上來講,只剩下了孫媳和重孫。
但是送葬的孝子賢孫當中,卻加入了陳展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