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李自成的內心更加的複雜，水酒入喉，劣質的酒精卻激發起他內心的不羈，兒時故友在身旁，一些過往沒曾說起的話，又被他翻了出來。
“要我說，這如今的大明朝就像是一池死水，遲早要完！”
說者無心，聽者卻汗毛豎起，吳狗子一時間也顧不上兩人之間還隔著一張桌子，就騰地站起用手緊緊的捂住了李自成的嘴巴..
“大哥..此言..此話..萬萬不可再說啊！”說這話時，吳狗子面色中已經帶了不少的焦急，畢竟作為銀川府衙役的他本就可以靠著方才李自成的這番話。
將他連夜拉至官府治罪，可這是他舊時最好的哥哥，他實在於心不忍。
但也難以掩飾驚慌..
李自成見吳狗子這般慌亂，還上來堵自己的嘴，輕蔑的笑了起來，藉著酒勁，他有太多的話想和自己這位少年時候的舊友訴說
“你知道嗎？咱們老家那一塊已經有人反了朝廷了，這農稅儘管已經免了，可這大災之年，不造反恐怕百姓還是吃不飽肚子..我覺得這事情大有可為，所以我也想過去...”
經過今天一天的事情，自認為已經遭遇了人生所有低谷的李自成。
終究還是決定自己還是應該走上造反的路子，畢竟對比於其他投資專案，只有這一個只需要拿自己作為本錢，而無須其他投入的專案，雖然風險比較大。
但如果一旦造反成功，那這偌大的天下，說不定就能從朱家改姓李家呢？
更何況在李自成看來，就算是之後中途遇阻，喜愛聽街頭藝人談講水滸的李自成幻想著到時候恐怕也能被朝廷招安。
招安之後，若是能夠就此藉著機會混上一官半職，到時候自己也能成為操管十裡八鄉的大戶老爺。
“我想...這件事情一定可以幹，榮華富貴近在眼前，你吳狗子難道就這麼想當朝廷的鷹犬，為百姓所不齒嗎？甘願做那些士紳老爺的家犬？”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吳狗子。
可自從進入了銀川府內，成為一名州府衙役，他實在沒有理由能夠相信眼前的李自成能夠造反成功。
畢竟如今的陝西已經不是當初的陝西了，雖然地廣人稀，朝廷在陝西的勢力也頗少，可畢竟如今並非大難之年。
旱災儘管讓不少人都難以果腹，可畢竟還是鮮有餓死人的傳聞..
這與李自成所說，並不能對應的上，吳狗子滿臉都是痛苦神色。
然而吳狗子這樣的表情，被一旁的李自成全部看在了眼裡，在他眼中，眼前的吳狗子儼然已經心動，只是礙於當前在州府好不容易尋得的差事。
不忍心放棄如今的活計而已。
可李自成卻心想：“如今我已經是要造反的人了，身無分文，若是不帶你上我這賊船，我自己恐怕也只能當個亂民...”
於是李自成便又開口說道。
“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嗎？實不相瞞，在你兄弟面前也不怕丟人，這些年儘管是勉強能夠藉著驛卒苟且偷生，但那也只不過是朝廷養著的閒人罷了...可一旦我們能夠造反，拉出一支兵馬來，到了宜川投靠王左掛的起義軍....”
“那些所謂的官老爺，那些作威作福的士紳老爺，還不是一個一個的像一條搖著尾巴的家犬一般，乞求我們給其一條活路？”
吳狗子想想年幼時，因為吃不飽飯，家中還因為交不上朝廷的地稅和地主的地租，時不時就會被人欺凌，乃至痛打。
再一想當初因為饑荒，活活餓死在家中的老孃...
此刻的吳狗子，已然是心動了，神色中已經是滿臉漲紅。
“可若是起事，就憑我二人又應當如何拉起那所謂的兵馬呢？”吳狗子抱著最後的理智衝著李自成問道。
李自成端起酒杯，先與吳狗子碰了杯水酒。
水酒下肚，李自成抿了抿嘴，含笑說道：“這還不是輕而易舉，我等在老家也算是熟絡，當初一起給地主家放牛的哥幾個不就是我們最早的人馬？到時候隨便抄了哪個士紳的家...將糧食分出去，到時候不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拉攏人手，組織起事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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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狗子的腦容量，也屬實沒能聽出李自成所說的話中漏洞，回想起當年一起給地主家喂牛，放羊，耕地時候的那群小兄弟。
如今恐怕已經個個成人，到時候的的確確可以藉助這層關係，先拉出一隊人手再說..
“那..那現如今應當如何？”
吳狗子已然心動，神色遲疑的說道..
而李自成見狀也是心中一喜，裝神弄鬼一般的含糊說道：“這第一步嘛..就先是得拿出一筆銀子，打點一番讓我等先能回到老家..”
“銀子？”吳狗子想起自己剛剛發下來的錢。
從懷中掏出三枚龍元..面露難色般說道：“我這裡只有這麼一點了..”
而見到銀子的李自成，更是兩眼放光，手一伸一拉之間，就把銀子重新劃拉給了自己，銀子放進了懷中。
李自成搖搖頭說道：“這還遠遠不夠，所以我想藉助你在衙門內當差的機會，想辦法撈些銀子出來，最好是能夠從衙門裡拿出些趁手的兵器..”
“到時候我等就算是要回到老家去抄家，也起碼得有個傢伙傍身啊..”
吳狗子點了點頭，沒有在意手中的銀子已經在不經意間進了李自成的腰包，畢竟在他看來眼前的這位是自己兒時的兄長，未來的老大。
這點銀子，也不算什麼..
“那哥哥..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你今晚就住在我家偏房，等明天一早，我帶你一同去衙門，想點辦法從賬房中偷點銀子出來..就是鎖著兵器的庫房，恐怕還是得費力一些。”
李自成點頭，這事情事關重大。
的確不是吳狗子一個人能夠幹成的，自己作為大哥，怎麼也得過去搭一把手，更關鍵的是，李自成更想看看那賬房裡面有多少銀子..
能帶走更多，可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