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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9章 竟敢勾結外臣....

“稚圭(韓琦字)要是去嶺南,彥國(前參政富弼)倒是有個伴了。”宰相曾公亮打趣道。

參政富弼因摻和進了儲位之爭,被官家發配去了廣南東路(粵省)做了轉運副使。

韓琦點點頭,他和富弼關係非常不錯,這次貶官就當去散心了。朝中那麼多好友,想來要不了幾年,又能重新回到京師了。到時候又是一片新天地,可惜不能親身參與王朝更替,有些遺憾...

忽然大門處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眾人紛紛隨聲望去,皇城司提舉張茂澤手捧兩個木匣,匆匆趕進大殿,來到皇帝身前,躬身道,“陛下,韓副樞密使府中,藏有大量‘禁用之物’,暫搜出天文圖讖、術數和卜相的書籍,16冊,天象器物5件,占卜器具3件,另有五爪金龍龍袍一件...”

見到張茂澤和梁大官展開的明黃龍袍,安靜的大殿,如同往油鍋裡潑了一瓢水,瞬間炸了!

“五個爪子的,真是龍袍。”

“真是沒想到韓相公有如此大志!”

“...故意栽贓,千年來從來沒文官造反...”

“中澤,忘了新朝王莽了....”

成國公最喜歡熱鬧,而且有落井下石的機會,怎肯錯過。蹭到龍袍前,看著布料色澤光麗燦爛,美如天上雲霞,伸手摸了摸,“乖乖,這是金陵的雲錦,”扭頭朝不遠處的韓琦喊道,“韓相公,這雲錦哪買的,我那婆娘這兩年老嘮叨想要件雲錦做的花衣裳,可這料子太難買了。和我說說,改天我請你吃酒。”

令國公仔細打量了一番龍袍,嘖嘖道,“這繡工,絕對出自江南一等一繡娘的手,九條金龍,估計需要十來個繡娘....”

官家異常震驚,仔細打量了一番龍袍,是彷自唐時龍袍式樣,做工非常精細,這麼一件龍袍,估計需要三四年時間才能做出來。

就是那肥壯的腰圍...掃過韓琦和齊衡,和兩人都不合身。

這件龍袍,到底是誰趕製的?

宰相曾公亮的等幾個宰執尚書們,齊齊看向韓琦,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他們需要一個解釋。

韓琦一臉鐵青道,“真是荒謬!我要龍袍做什麼?我怎麼可能私藏龍袍!家中要有這東西,我還能和諸位談笑風生。這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

”說著,轉身死死盯著張茂澤,怒道,“張殿帥,我韓琦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要如此栽贓陷害我?”

張茂澤不卑不亢道,“韓相公也說了,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為何要栽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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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龍袍藏於你家暗室博古架上,我搜到後就馬不停蹄送至宮裡,半路從未停歇。

何況這是龍袍,不是隨手易得之物。”

見其神態不是作偽,韓琦掃了眼齊衡,此僚正笑眯眯一副看自己好戲的模樣。

真是小瞧了這位了,為了至自己於死地,竟然能弄到這種東西,真要落實了,他的一家子,韓氏全族都沒什麼好下場,走到老皇帝面前,‘撲通’又跪了,叩首於地,哭訴道:“陛下,微臣冤枉啊!微臣深受皇恩,蒙陛下簡拔,起於微末,每每思之,無不感激涕零,誓死報效官家,怎敢私藏龍袍這等大逆不道之物?

這定是有小人栽贓陷害微臣,望陛下徹查此事,還微臣一個清白啊!”說完腦殼捶地,“彭彭彭”,三個響頭。

宰相曾公亮出列道,“陛下,韓副樞密使回京師才一年多,一件龍袍的製作,哪怕備齊了物料和人手,最快也需兩三年時間才能完工,況且臣觀這件龍袍的尺寸,和韓副樞密的身材,相去甚遠。

明顯是有人栽贓陷害韓副樞密使,望陛下明鑑!”

一眾宰執紛紛出列,替韓琦喊冤。

王立冬朝皇帝拱手一禮,再看向宰相曾公亮道,“曾相公此言差矣。製作龍袍,全大宋都可以,可沒規定必須在京師完成。

韓相公回京師前,在幷州河東等地擔任了十幾年安撫使、節度使,就憑他在軍中的威望和聲譽,就是大白天穿著龍袍在軍營走動,也沒哪個軍士敢吱一聲。”

槽!

這時還不忘往他腦袋上扣屎盆子,韓琦怒指齊衡罵道,“齊衡小兒,你血口噴人。你們這些賊配軍,都巴不得我死,我真要行不當之事,彈劾的奏章早就堆滿陛下的桉幾!”

王立冬嗤笑道,“韓相公,你就別自謙了!

你和夏竦兩個王八羔子,打西夏這種搓耳小國,投入了幾十萬大軍,2億多貫軍費,可三場大戰,一場比一場拉胯,前後死了幾十位朝廷大將,二十多萬軍士。

在這期間,凡是質疑你們的計策,或者有所意見的武將,不是被你們找各種理由卡察掉了,就是送前線被坑死了。

最後見實在打不過,只能對西夏跪地求饒,每年向西夏繳納綢緞十三萬匹,銀幣五萬兩,還有茶葉兩萬金。

這麼大的敗仗,主帥要是武將,早被你們殺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可你和夏竦,屁事沒有,調了個地方繼續為官做宰。

現在整個大宋,除了京師禁軍外,其他禁軍和廂軍的將士們,見到你韓相公,誰不顫上一顫,你的軍令可比陛下的命令好用多了。

就算有人上奏章彈劾了....”王立冬一指眾宰執道,“不是還有你的好朋友嗎。三場大戰死了幾十萬軍士,都能讓你們安然無恙。現在離那幾場大戰,才幾年時光,你這個連‘趙括’都不如的蠢貨,都升到副樞密使了。

區區一份彈劾的奏章而已,憑藉他們的三寸不爛之舌,幾句話就能幫你抹平了...”

“行了,別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老皇帝突然出聲打斷了眾人的爭吵,齊衡說的事,不僅‘啪啪啪’扇文官的臉,同時也是狠扇他這個帶頭大哥的臉。

王立冬正噴的起勁,雖然有些不爽,不過皇帝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老皇帝看向張茂澤手中的小木匣,能和龍袍放一起,肯定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問道,“茂澤,這木匣裡裝的什麼?”

張茂澤看了眼殿內的朝臣們,湊近大內總管,小聲滴咕了兩句。

梁大官的臉色‘唰’變得煞白,急忙湊到皇帝耳邊,彙報了小木人的事。

厭勝之術!

等皇帝看到小木人上的字跡時,臉色由白轉青,顫巍巍翻過木人,“庚戌辛己乙己壬午”,這個賤人!

朕對她如此信任!

竟敢勾結外臣....!

老皇帝只覺‘嗡’天旋地轉,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

“官家,你沒事吧?”梁大官一把扶住皇帝,一邊幫著順氣,對著一旁的小內官吼道,“愣著幹嘛,還不快叫御醫。”

“不用叫了。”老皇帝‘呼哧呼哧’深吸了幾口,天地歸位後,伸手把小木匣的蓋子合上,掃了眼跪在不遠的韓琦.....眼中閃過一縷殺機,“來人,樞密副使、觀文殿學士韓琦意圖謀反,押入詔獄,擇日問斬!抄沒其家產,家中年十六以上男....皆流三千裡。十五以下及母女妻妾子妻妾....皆流百里。

祖孫兄弟姐妹部曲資財田宅並沒官。伯叔父兄弟之子,皆流一千裡,不限籍之同異。”

謀反,謂謀危社稷。主要是指圖謀、參與推翻封建階級政權,或謀害君主的行為。謀反可以說是“十惡”中的首惡。

按照‘大宋刑律’,韓琦其父親和十六歲以上的兒子皆斬;妻妾和十五歲以下的兒子以及母親、女兒、兒子的妻妾、孫子、祖父、兄弟姐妹全部入官為婢;家中的部曲、奴婢、資財、田宅也全部沒官;伯叔父、侄子無論是否同居,皆流三千裡。即使僅是圖謀沒有實際實施,仍然要處絞刑。

不過老皇帝畢竟裝了一輩子好人,聯想到自己的幾個女兒,心頭一軟,對韓琦的一眾家卷也只做了輕微處罰。

韓琦只覺雙腿一軟,‘撲通’倒地,死命磕頭道,“陛下,微臣僅買了幾件天象書冊和器物,用作研究易學,龍袍根本不是微臣的,請陛下明鑑啊!”

眾多文官,也紛紛出列求情。

宰相曾公亮高呼道,“陛下,韓副樞密使乃是國之重臣,龍袍之事,疑點頗多,如這麼不明不白被問罪了,恐會引得天下百姓非議,也會讓滿朝的文臣武將們寒心哪!”

成國公冷哼道,“這些年你們這些大頭巾隨意斬殺武將,我們的心早就寒透,所以就不用帶上你們嘴裡的‘賊配軍’了。”

參知政事文彥博拱手大聲道,“

陛下,臣請陛下將此桉交由三司會審,等查清事情來龍去脈,再定罪不遲!”

他們其實都很好奇,小木盒子裡邊到底裝了什麼東西,讓官家看後如此氣急敗壞,急吼吼的定了韓琦的罪。

司馬光出列道,“陛下,貿然殺害朝中大臣,朝臣們必將人人自危,今後謹言慎行生怕惹火上身,遇事人人推諉,大宋危矣!”

見眾文官又要集體綁架!老皇帝怒極,“夠了!朕意已決!再替逆賊求情者,皆以同黨論處!”

正待出列的幾個文官,瞅見皇帝眼中的殺意,嚇得一哆嗦,邁出的小腿立即縮回了原地。

很快殿外跑進數位皂衣帶刀侍衛,將涕淚縱橫,大聲喊冤的韓琦給拖出了殿。

“退朝!”

王立冬正準備找便宜老爹一同回家時,被大內總管一把拉住,“狀元郎,陛下有請。”

抬手把一張銀票塞進梁大官手裡,這廝手指搓了搓,又是100銀元到賬,美的眉毛都跳了三跳,“陛下好似挺關心龍袍的來路。”

...............

寧遠侯府

小秦氏見到顧偃開邁進廳堂,忙起身迎上前,“侯爺,總算下朝了。聽聞衡哥兒這個狀元郎告韓相公謀反?事情怎麼樣了?”

顧偃開換下朝服,換上常服後,坐在了桌子邊,接過丫鬟遞上的茶水,喝了兩口後道,有些感慨道,“安陽韓家完了。韓琦被判意圖謀反,過兩天就會被問斬。官家仁厚,韓家十六以上男丁流三千裡,女卷就安排在百里外。”

小秦氏不可置信道,“韓相公到底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自打記事起,她就沒聽聞有哪個文官被判卡察的,最嚴重的也就是流放至椰島...顧偃開隨即把殿內發生的事,簡略的說了說。

拜皇帝為師?

小秦氏心頭一亮,一臉可惜狀道,“燁哥兒要是...不出那檔子事,今日也能上金殿。

要是和衡哥兒一起拜官家為師,那以後的前途....”

顧偃開早在齊衡拜師的時候,就想到了這茬。

要不是兒子胡言亂語,現如今已經是皇帝的學生,將來的前途必不會差了。

氣得心肝疼,“那孽障呢?”

小秦氏忙道,“一大清早就出去了,我想應該是去找長柏...”

“啪!”顧偃開一拍桌子,怒道,“你還幫那個小畜生遮掩!今天盛長柏在宮裡參加殿試。肯定又是去找那些不三不四的...”

小秦氏一臉尷尬,忙拿起茶壺,給官人的茶杯續了茶水。

顧偃開指著娘子,恨鐵不成剛道:“慈母多敗兒,你就護著吧!”拿起茶杯喝了兩口,“煒哥兒呢?”

小秦氏道,“正在書房聽劉學究講課呢。”

顧偃開一陣欣慰,小兒子還算乖巧爭氣,想了下後道,“劉學究的學問不錯,不過畢竟才是個舉人,我想著給煒哥兒找個更好點的老師,將來要能考中進士,等殿試的時候,就能拜入陛下門下,將來也算是真正的天子門生...”

有了實打實的師徒名分,皇帝對武勳子弟的猜忌和懷疑肯定要降低很多。不管將來是做武將還是做文官,只要不出太大差錯,肯定比現在有前途....不像現在的勳貴武將,皇帝根本不信任他們,而文官又視他們為死敵,位置真的是非常尷尬。

小秦氏驚喜道,“侯爺打算讓煒哥兒去盛府莊學究那唸書?”

顧偃開點頭道,“就是不知道莊學究這邊,還招不招學生,他的歲數畢竟大了,要是莊學究那不行,過兩年就讓煒哥兒拜衡哥兒為師。”

小秦氏急道,“那就直接拜衡哥兒為老師吧。為了安排燁哥兒進盛府聽課,你可是花了老大的人情,衡哥兒可是我們家親戚,想來不會拒絕。”

顧偃開擺手道,“聽敬德的意思,衡哥兒最近兩年不會收學生。先看看莊學究那,要是不行,再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