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文聽在耳朵裡,深吸了一口氣。
腳下的腳踏車踏子,被她使勁的蹬著。
到了袁家祖宅,發現家門口多了好多人。
打眼掃過去,那三兩成群,四五結伴的至少得有二十多人。
林子西頭倒下來一摞摞的紅磚。
“先把樹伐了,騰大點兒空。”袁明林一聲吆喝。
二十多人開始動起來,他們都還帶了工具。
轟隆隆,呼啦啦!
一顆直衝天際的大楊樹倒了下來。
關文離得遠,可還是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好像那五米開外的大楊樹會砸著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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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明林回頭看過來,目光一寧,他擦擦手走了過來,細細打量女人的樣子。
他今兒這麼積極就想讓女人很快翻頁,忘掉之前的不愉快:
“小文,我說三天能蓋起來你信不?”
關文嘴角抽了抽,以為她一眼看見了張凱那張嘻嘻哈哈的臉。
連自己兄弟都搬過來了,能蓋不好嗎?
“信!”
“誒,別介啊,你應該說不信!”袁明林像個孩子一樣抓著女人的小手在嘴邊哈氣,順帶著搓了幾下。
“好吧,不信!”
“這就對了!小文,今兒晚上咱連夜,你就負責好好睡覺,明個一起來,咱這東屋就差不多了!”
袁明林臉上帶笑,那副模樣讓關文上下打量,也沒找到他那晚從天而降的英勇神武之色。
“怎麼了?”袁明林發現女人一直打量他,是不是還是放不下?
關文噗嗤笑了出來。
把袁明林逗啥了:“媳婦兒,你笑啥?”
“沒啥,我就覺得吧,你那天好威武!”關文踹上車腿兒:
“怎麼還跟個賴皮一樣?”
袁明林臉上的笑容抽抽了幾下,他出生在農村,丈夫不就是家裡的頂樑柱嗎?
袁明林做了個拉弓的姿勢:
“就像一顆螺絲釘,哪裡需要他就安在哪兒。”
“嗷!”身後傳來一陣乾嘔聲。
關文目光擦過袁明林的肩膀往前頭看去,張凱捂著嘴偷偷看向這裡,模樣賊孫子了。
“誰?”袁明林一本正經的回頭看去。
“報告,我申請支援!”
張凱雙手是泥敬了個軍禮,身子骨挺得跟竹竿似的。
“允許支援!”袁明林背著手在眾人群裡來回踱步。
和泥的和泥,板磚的板磚,挖地基的挖地基,就像是一群工蟻一樣埋頭忙的水深火熱。
關文捂著嘴笑的聲音壓在胸腔:“我去老朱家割點豬肉來,晚上好招待大家夥。”
“你們可有口服昂,都麻利點,每一種困難都是提升自我內心素質的機會,不要怕困難,勇往直前。”
“頭兒,您咋不克服克服困難?”張凱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光束不練的袁明林。
袁明林臉一沉,抓起一把泥就朝著張凱甩了出去。
啪!
哎幼我的媽呀!張凱從自己脖子上扣下來一把泥。
“等你們到我這個位子的時候就知道了,我的困難和你們的是大不一樣滴!”
張凱臉紅脖子粗的埋頭幹起來。
袁明林看了看屋裡,自己兒子和小姨子還在呢。
剛一進屋。
“唉,你們猜頭兒的位子是啥?有啥和我們不一樣的?”
“頭兒也有上級,有壓力的!”一個正撅著屁股板磚的黑瘦小夥子插了一句嘴。
張凱把鏟子插入泥巴裡,端起來放在紅磚上,抱著鏟子把兒撓撓頭:
“我覺得是結婚了,咱頭兒那可是深藏不漏,告訴你們昂,你們不許往外傳,咱們頭兒怕媳婦兒。”
“啊?”
“……”
“咋可能呢!”
“就是,咱麼頭兒那可是死都不怕的,上回就是我跟著去做通訊員的,咱麼頭兒那是一身中了十八條短刃刀傷,還被地雷崩了,抬到軍醫處的時候,那根本就是血人一個。”
張凱眼珠子一睜:
“你們不信?等會兒你們就知道,咱們頭兒那是實打實的怕老婆。”
“別吹了,我們頭兒讓三天建好這房子呢,都幹活吧!”
張凱氣憤了,把鏟子往地上一戳:“我就知道你們不信,一群沒見識的人!”
“咳咳!”袁明林抱著火箭出來,身邊還跟著小六。
小六一看,眼睛放光,撒開姐夫的手:“這是要蓋房子呀,這是紅色的磚頭呀,我也來。”
從來住石頭茅草棚的孩子,很嚮往磚瓦房。
袁明林沒理會,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張凱。
張凱趕緊收回目光埋頭苦幹,當做方才的話是他放的屁。
誰知道,袁明林穿著藍色大棉襖,裡頭塞著娃兒,一步步的就走過來了。
“幼,凱子啊,累不?”
“不累,一點都不累!”張凱挑著眼皮偷看袁明林,感情方才的話是不是被聽見了?
“你不怕媳婦兒嗎?”
“怕!我也怕,真的,我也怕!”
張凱緊張的說不出話來,這上次走火加上這次,估摸著得被罰到死。
袁明林直起腰來,嘿嘿一樂:“你他麼都沒媳婦兒,你怕什麼?謊報軍情,記過,等回去一併罰了!”
咦,我滴娘咧!差點忘了這茬。
張凱面部肌肉四五處跳動著,僵化了。
“頭兒,罰啥?”小心翼翼,頭頂上像是頂著一打快冰一樣,順著嵴椎骨讓他後背發寒。
“哼哼!”袁明林把懷裡的火箭舉過頭頂,讓他躲在自己肩膀上。
那冷笑很有深意呀,張凱看一眼就不寒而慄,一萬個“完了”二字,掛著一群牛羊奔騰而過。
…………
關文剛到老朱家門口,發現真是春風喜事精神爽,就連五保戶柳大娘都來割肉了。
臨近年關,老朱家也宰了好幾頭豬呢。
朱大娘膀大腰圓在一旁處理豬下水,買過來的老母豬,幾個人都摁不住。
她雙手一扭就能給撂倒。
一根三角刀下去,直接就給豬脖子那塊桶準了血管,呲呲呲的往外放血。
大冬天的,那豬血放進桶裡,還冒著煙呢。
一砍刀下去,就噼開了嵴椎骨,分成兩半。
“我來十斤。”關文看著新鮮的豬肉上來了趕緊往前擠了擠。
“好嘞!”老朱揚起砍刀就噼了肋子肉下來。
“我要五花肉,肥肉多點,炒菜香。”關文指了指,趕緊從腰裡掏錢。
可沒留意到的是,咋身邊肉疼都撤了好幾米去?
“我的天哪,這偷的錢還敢來賣肉吃。”
“可不,吃的時候也不怕噎得慌。”
“這老朱也真是的,啥人他都敢賣。”
關文心裡一咯噔:“朱大爺,我要的就是這塊!”她不想找事兒,把錢丟在桉子上拎著豬肉要走。
議論紛紛的聲音傳到了朱大娘耳朵裡,她正拎著月牙形的砍刀剁豬頭呢。
“啥呢?誰?”朱大娘五十多歲,拎著滴血的砍刀挽著袖子四下張望。
那一眼帶著屠夫本有的戾氣的眸子就落在了關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