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一個戴眼鏡穿著整潔的小夥子，看上去很有學問：
“找這麼看的話，要是投資個養豬場什麼的，只要去申請核實之後，上級都會給補貼的。”
“不過得標準化！”關文澹澹的說道：“不符合規定的，應該不好申請。”
那小夥子看了一眼關文，懷裡抱著一個，身邊跟著一個矮了半頭的姑娘。
“這位同志說的在理。”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
關文轉身就走，她可沒打算養豬。
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曾今交給趙賢的那些圖紙。
本來打算今年推出機械的，可人算不如天算，趙賢這麼一倒下，關文的賺錢路就斷了。
可，人家還給了她一筆錢，想到這，關文苦笑。
現在，她參加比賽，還真需要一筆錢。
“阿姐，你看……”小五拽了拽關文的胳膊。
回頭一看，小五咬著嘴唇有點不好意思。
“買！不就冰糖葫蘆嗎。”關文笑嘻嘻的抱著火箭，接著補充了一句：
“兩根。”
關文抱著火箭換只手吃著冰糖葫蘆，急的懷裡的小火箭直舔嘴唇，眼珠巴巴的望著紅彤彤的山楂。
關文忍不住笑出口水來。
遞過去，等火箭伸出舌頭去舔，關文又拿開，來回兩次，眼瞅就把小火箭玩哭了。
“嘻嘻！”關文遞過去：“給你舔一口吧。”
小火箭試了幾下，發現媽媽不壞蛋了，伸著舌頭舔了一下，然後張開嘴就含住了一顆。
“咦，這你可吃不得。”關文抽回來：“只能舔……”
“好吃嗎？”
“當然好吃，對不火箭！”關文一愣：“誰？”
回頭一看，袁明林黑著臉站在自己身後。
那眼珠子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熬了一天一夜熬上火了，滿是紅血絲。
“你……你這麼閒？來逛街啊。”關文吃一口冰糖葫蘆，遞給火箭舔一口。
娘倆吃的不亦樂乎，身邊還有個蹲在地攤上掰扯小玩意的妹妹。
袁明林看了女人半晌，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的手怎麼了？”
他不傻，女人在家繪製的圖紙一看就很專業，做給孩子的玩具？
可怎麼這麼巧，他的發動機丟了，這女人的手還纏著紗布？
關文發覺不對勁：“我手刷碗割的，我就是來買新碗快的，那些帶豁口的我打算全扔了。”
是嗎？袁明林眼裡充滿審視的目光。
倏然溫柔一笑，伸手接過火箭：“我陪你逛，要不你待會兒買了東西你怎麼拿？”
關文手臂一空，腦袋一轉：“好啊。”
轉頭招呼小五：“走，熘達一圈去。”
“阿姐，那個小木人好玩，買一個給火箭吧。”小五指著方才攤位上的木頭人。
關文看向袁明林：“買。”
買你到是付錢啊，小五還沒說話，就被阿姐拉著往深處去。
袁明林掏錢買了木頭人，順手塞給小火箭。
帶著肉窩窩的小手兒抓著小木人笑的口水啦啦的往下流。
露出的兩顆門牙好歹是用上了，上去就是一口。
袁明林頭皮豎起來，一把拽開：“這玩意不能吃。”
小火箭還覺得這樣很好玩，等袁明林一鬆手他又塞進嘴裡。
袁明林來回拽了好幾下，小火箭笑的咯咯響。
一抬頭，姐妹倆不見了人影，看著腦袋來回晃動的街道，袁明林的臉越來越黑。
好不容易找到。
關文還真在買鍋碗瓢盆的地方。
姐妹倆商議著要什麼樣的花紋。
可這年代都是帶藍邊的大口腕，唯一印了花的也是牡丹花，價格比帶藍邊的普通大口碗要貴三毛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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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質量都一樣。
“阿姐，這個帶花的好看。”
“其實我也覺得帶花的好看。”關文蹲在一捆捆一摞摞的碗盆前仔細研究。
回頭看著袁明林：“你覺得哪個好看。”
“隨便。”能盛飯不就行了？
袁明林不知道哪兒出了錯，還是自己猜錯了？
畢竟即便一切都是巧合，那女人的文化水平在那擺著，她再偷摸的自學，也不可能接觸到航空科研設計。
這玩意可不是自學就能學會的。
“那就帶花的，來十個怎麼樣？”
關文問袁明林。
袁明林被拉回現實：“嗯？要那麼多幹嘛？”
關文笑嘻嘻的說：“十個的話老闆說五毛錢一個，要是不滿十個，就得六毛。”
袁明林無言以對，單手抱著火箭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五塊錢遞給老闆。
賣魚的攤位前。
關文指著那條大草魚：“明林，咱們家裡的魚都曬魚幹了，今兒吃條新鮮的咋樣？”
袁明林點點頭，他跟了一路，沒發現女人有什麼破綻。
“便宜點老闆，這剛過完年，大魚大肉都吃了，你這要是不便宜點賣給我，待會兒死了就不值錢了。”
“那也別五毛兩分了，五毛一斤。”
袁明林看著她認真的和老闆討價還價。
一毛錢一分錢的砍價，那模樣還是個家裡正常的小主婦。
回去的路上，關文車頭掛著一條一米長的大草魚，車後座坐著小五。
“你今兒回來吃飯不？我這先回去燉上。” 關文留下一句話上車就蹬起來。
袁明林拎著用草繩捆著的一摞碗站在路口望著。
到家正好是飯點。
關文和小五圍著桌子正吃得熱火朝天，桌角擺著一小撮魚刺兒。
袁明林二話不說把碗放進伙房，自顧自的拿了快子坐在桌前。
夾了一快子魚，咬了一口饅頭，冷不丁來了句：
“我隊上的偵察機別人偷了發動機。”
說這話的時候，袁明林抬起眼皮看著關文。
“啊？”關文想都沒想，呼嚕喝了一口稀飯：“這玩意還能被偷啊，不是在天上飛的玩意嗎？”
說完，關文夾了一快子魚肉，小心翼翼挑了刺兒塞進火箭的嘴裡。
她都佩服自己面不改色的能力。
袁明林頓了半晌，沒看出什麼來，繼續吃飯，三下五除二，塞得整個嘴巴鼓鼓囊囊的，一撂快子起身要走：
“你來，我有話和你說。”
關文背對著袁明林，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放下碗快交代小五照顧火箭，起身跟著袁敏林到了西屋。
袁明林關上門轉身看這關文：“你就不能對我的工作多一些關心嗎？”
袁明林擰著眉頭，眼裡透著渴望，他想要的女人不應該是這樣的。
“這事兒啊。”關文覺得沒啥好說的，抬手要打開門。
袁明林抓住了她的手腕。
關文甩開：“不是你說，男人的事情女人不用管嗎？”
袁明林咬著後槽牙，很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我說我現在離開，有可能死在外面了，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擔心？”
關文勐地目光一怔看著袁明林，可那眼神並不是從前那樣溫柔，反而是質問。
“擔心，我擔心的是以後怎麼跟火箭解釋他爹死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