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陳鐵龍澹澹問道。
電話裡的女生笑了笑：“我是什麼人和你有關係嗎？”
“都是你幹的？”
陳鐵龍隱隱有些搵怒，他剛才還在想會不會是有人在暗中耍鬼，那些租客一聽到楚食燒烤就放棄了原先的打算，避之不及，這太奇怪了。
“陳先生，這事和我可沒關係，是你看見別人生意好，妄圖獅子大開口，漲價數次，你覺得以你現在的誠信，鋪子還能租出去嗎？北街一整條街，沿街的商鋪老闆，全都知道這件事了。”
陳鐵龍：……
他現在很懵。
完全不知道這事兒是怎麼發生的。
他只不過是漲了一次價而已，而且定價也不高，為什麼他們就這麼排斥？
“你的鋪子租不出去，倒不如賣給別人，陳先生先不要著急，不如聽聽我們這邊的報價。”電話裡的女生語氣平緩，倒是十分平靜。
陳鐵龍：“你說。”
“按照北街的正常商鋪地價，大概在1w2-2w4之間，那條街現在因為楚食燒烤的火爆，連帶著周圍的商鋪生意也開始有了提升，價格其實還可以往上漲，這其實都是正常現象，這邊報價願意給您3w的價格，您看怎麼樣？”
3w……
按照陳鐵龍那個商鋪的面積換算下來，大概360w就能買下來。
這個報價已經很給面子了。
但陳鐵龍此刻拿著電話，一時之間竟有些猶豫起來。
租出去吃長線才是他的選擇。
現在突然有人報價要買，陳鐵龍第一時間下意識肯定是不願意的。
但電話裡的女生卻並沒有強迫他：“陳先生可以考慮一下，這邊不著急，等您考慮清楚咱們再聯絡。”
陳鐵龍張了張嘴，問她：“你既然要買我的商鋪，起碼我有權利知道你的身份吧。”
對方笑道：“等陳先生考慮好了，我們可以見面談。”
掛了電話以後。
陳鐵龍慢慢喝茶，坐在茶樓裡，陷入沉吟。
他想了很久。
大概還是不會賣的。
家裡的鋪子雖然多，但賣一套少一套，大學城這邊，的確因為楚食燒烤的存在，開始變得繁榮，甚至近期還有不少遊客光臨，他們是奔著楚食燒烤而來，但其實，別家鋪子卻都能分攤這份蔭澤。
客人吃燒烤，要買煙，要買水，要買紙巾，或者楚食沒有，但周圍有賣的夜宵。
周圍的鋪子生意也連帶著會變好。
陳鐵龍是不想賣的。
但他也知道自己給楚浩漲價這事兒有點不夠義氣。
人家租下來當日，他就偷偷漲了，楚浩都沒說啥，現在看他生意好，還要漲，甚至房租漲到了上萬，快趕上這鋪子的地價了，這就有點趁火打劫了。
楚浩生氣，很正常。
人家在北街做了那麼久的生意。
周圍的老闆兒人全都認識。
甚至還有那麼多客人……
如果房租漲價，那麼楚浩的燒烤就會更貴，客人嫌貴就不會再來吃。
看似平平常常的漲價。
實則是在斷人家的財路。
誰會高興？
就算他生意好，這種赤裸裸的剝削，楚浩也不傻啊，一眼就能看出來，怎麼可能會同意？
陳鐵龍搖頭苦笑。
他拿出手機，想給楚浩打個電話，兩個人再談談，說不定他退一步，楚浩還是會看在以往的面子上繼續租下去。
嗯，就這麼幹。
陳鐵龍翻找到了楚浩的備註，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陳鐵龍一愣。
結束通話，繼續撥過去。
結果還是無法接通。
他臉色漲紅，嘗試了數遍，這才確認，自己……特麼的被拉黑了。
陳鐵龍就感覺離譜。
你這有必要嗎！
我這才跟你說漲價，扭頭就把我拉黑？不再談談？
他生氣，心裡堵得慌，卻也是要面子的人，既然被拉黑了，那就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吧！
……
然後。
幾天過去了。
陳鐵龍一個電話沒響。
又過了幾天，好不容易有租客打電話過來，第一個問題就是：“是在楚食燒烤隔壁？”
陳鐵龍嘆了口氣，又黃了。
等又過了幾天。
家人打電話過來告訴他，醫院那邊需要交錢給親戚治病了。
陳鐵龍將借來的資金先打了過去。
他家雖然有很多鋪子，但並非鉅富，親戚治病這麼一大筆錢，不是輕輕鬆鬆就能給的水平，不但肉疼，陳鐵龍的存款都沒了，還欠了債。
而他家在山城各處的鋪子，大多數籤的都是一年協議，過年前剛剛簽過，也交了錢。
所以……現在怎麼辦？
陳鐵龍發現，自己沒錢啦。
雖然家裡還有存款，親戚那邊也有錢治病，但卻維持不了鉅額的醫院開銷，等一年過去，收租回來，別說繼續治病，欠的債都換不上。
為了這件事陳鐵龍頭疼了好幾天，覺都睡不好。
再過了幾天。
陳鐵龍父母來山城。
一家人商量了一下，家裡的幾套房不能賣，還是要賣商鋪。
正常來說，先賣房子才是正理。
現在國家調控房價，許多地方房價下跌，陳鐵龍家的房子也一樣，價格跌落了一部分，但不多。
主要是因為，他們一家人感覺還能再漲回來。
只要山城經濟好，房價就不會跌的太離譜，有朝一日，還是會漲的，況且，現在在一些大城市，那房價竄的比火箭都快，國家調控呢？不說要跌嗎？不還是漲了嗎？
於是，房子留下了。
家裡人都認為房子還能漲。
而且價值也比一個商鋪要高。
他們把房子出租出去，整體收益的確是比商鋪要多的。
“現在家裡缺錢，你二伯治病也要錢，商鋪賣一個出去，先挺過這個難關再說。”
陳鐵龍嘆了口氣。
他這幾天焦頭爛額，被很多瑣事纏身，都沒管商鋪之事。
聞言倒是想起了北街那鋪子還沒租出去，況且還有人想買，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家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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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城那邊？北街的鋪子？那地兒不是生意挺好的嗎？”
陳鐵龍嘆氣道：“好啥啊，沒人租了已經，但有人想買。”
他是不會跟家裡人說，因為自己不要臉漲價，人家那邊做生意的地頭蛇老闆發怒了，現在沒人敢租那邊的鋪子。
嗯，說出來太丟臉。
倒不如直接甩出去。
那鋪子掛在身上太麻煩，沒有收入的鋪子，那能叫鋪子嗎？叫垃圾，叫負債。
“可是……商鋪的地價還在漲啊……賣了會不會太可惜。”
“但不賣又怎麼辦？其他鋪子地段比北街那座好，有不好的地段，也賣不出好價錢啊……”
“怎麼會沒人租呢？那個鋪子不是一直都有人搶著要的嗎？”
一家人商量了好幾天。
考慮良久。
終於還是讓陳鐵龍把北街的鋪子給賣了，先把欠債和醫院的費用繳了，讓他家二伯能安安心心治病再說。
……
半個月的時間。
陳鐵龍再次，找到了上次那個女人的電話，撥了過去。
“陳先生考慮好了嗎？”
陳鐵龍暗罵。
屮。
聽你這語氣，像是特麼早就在等著我一樣。
好煩！
他沉著臉說：“3w5，否則免談！”
“陳先生，不妨見面談。”
於是，兩人在之前的那家茶樓見面。
來者是個長得還蠻漂亮的女人，年紀不大，但其行為舉止優雅得體，說話方式毫不吃虧，略微有些強勢。
來者正是陳雨欣。
陳鐵龍和她認識以後，在茶樓裡待了一個小時。
一個抬價一個殺價，一來一回，鏖戰之後，終於達成了共識。
3w3。
嗯，將近400w。
一座120㎡的商鋪，有廁所沒有倉庫和後門，裝修什麼的都是現成的。
陳雨欣表現不錯。
在工廠歷練的效果出來了。
她見過的客戶，個個都比陳鐵龍能說。
在茶樓裡，陳鐵龍因為家事煩擾，這幾天精神不怎麼樣，所以被陳雨欣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簽完協議，拿到鑰匙，陳雨欣澹定喝茶，這才問道：“陳先生，大家都生活不易，只能互相去理解，希望你親戚的病能早日康復。”
陳鐵龍苦笑一聲，“謝謝。”不過他還是想問：“你到底是不是楚浩那小子派來的？”
陳雨欣一愣：“楚浩？您在說楚食燒烤的老闆嗎？”
陳鐵龍點頭：“嗯。”
“我不是他派來的。”陳雨欣搖了搖頭。
“那敢問陳小姐是做什麼的呢？”
陳雨欣：“我在一間食品加工廠上班兒，也是給人打工。”
陳鐵龍沉默半晌，“這商鋪，你打算用來幹什麼？”
陳雨欣：“陳先生，這事兒現在已經和您沒有關係了吧？”
陳鐵龍攤了攤手，“也罷。”
反正現在錢已經到手了，將近400w，一大筆，欠債和醫藥費可以輕鬆解決，還能剩下好多，甚至都可以在山城買套房。
他覺得自己不虧。
當初拿到這家商鋪的時候，那時的地價才4000塊錢。
這幾年，漲了好幾番兒。
不光夠本兒了，還賺了不少。
要不是親戚生病……陳鐵龍嘆氣，他是絕不會賣鋪子的。
可能家裡那幾套房，現在都賣不出這個價。
……
燒烤店。
楚浩正在訓練林染和陳賢烤牛肉的技術。
在得到[開宗立派]之後，徒弟們學習的非常快，而且天賦驚人。
許多以前辦不到的事，現在都能信手拈來。
這種變化，讓他們感覺驚奇萬分，但都會下意識的認為，是自己的潛力終於釋放出來了，自己總歸不是什麼廢物。
而王萬軒和張致豪那邊，雖然很可惜未得燒烤技藝，卻將楚浩的麵點傳承了下來。
他們發現，自己的天賦居然在麵點上。
於是，這兩個年輕人又開始將燒烤的熱情轉移到了麵點製作的熱情上面來。
楚浩這才發現，他們喜歡的不是燒烤……
他們只是喜歡他們有天賦的事物罷了。
他們喜歡當天才。
這種感覺確實是很妙的。
楚浩剛剛得到系統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
不過，現在他已經平靜了很多。
教育徒弟，該嚴厲就嚴厲，眼睛裡不揉沙子，將手藝傳給他們，相信再過一段時間，他們就能獨立出去開店了，剩下的不需要楚浩全部教完，他們自己獨立下來以後，自己就能琢磨和鑽研楚浩的這套體系，繼續去精進自己的技藝。
楚浩正靠在後廚，前面是背對著他在烤爐旁幹活兒的徒弟，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像個退了休的老大爺。
這時電話響起。
楚浩笑著接通，“怎麼樣？”
“給你買下來了，錢記得還給我。”
楚浩撇了撇嘴：“咱倆的關係，這點小錢你都要？”
秦絳衣：“……”
“400w，在你眼裡已經是小錢了？可以啊楚老闆，什麼時候提攜一下姐姐我？”
楚浩卻不答話，而是問道：“對方怎麼說？”
“陳鐵龍家裡出了點事，所以才答應的那麼乾脆，他的鋪子沒人租，他這個人在北街也算是臭了，自己也知道，再在北街混沒人會租他家的，所以一切順利。”
楚浩笑道：“真毒啊你。”
“這不算毒，正常的反擊罷了，他惡意漲價這事兒我們就不找他算了，請幾個水軍去做障眼法，我們也沒錯吧，再者，這也離不開你的功勞，你在北街混了幾個月，你吃肉，別家老闆跟著你喝湯，你出面打個招呼，誰敢租就排擠誰，雖然下作了點，可很管用。”
楚浩想了想。
這事兒其實不算下作罷。
很多商業競爭玩的不都是這套？
不過體積越大的利益集團，其碰撞的方式是多種多樣的。
對於個體戶來說。
你不敢來北街開餐飲店，起碼夜宵這一塊我壟斷了，而你要是開其他的店，又會搶了別家老闆的生意，我楚浩出面一個個擔保，誰來誰被排擠死，你租客要調查街道的情況，這些事很容易就能查到，再請幾個水軍去湖弄一下陳鐵龍……
當然，也多虧陳鐵龍家裡出事……
咳咳，你可以這麼想，但不能這麼說。
總之，隔壁的鋪子算是拿下來了。
他也可以按照之前的設想，避開承重結構打通兩家鋪子，起碼先把廚房連起來，這樣出貨效率更快更高效，而且還要多僱幾個幫工，洗碗的，打荷的，切菜的，跑堂的……
還有很多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