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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蝶夢戀翩躚 (上)

又過了月餘,楊戩親手為妹妹佈置一間房,將她從別苑接了過來。女媧既已離開,這些行宮也都要被天庭徵回。楊蓮也不可惜,近千年終於可以和哥哥住在一起,興奮得成天偎在哥哥左右,又又笑。憶到幼年時的趣事,還軟語央著二哥,下廚做了好幾次凡間的飯菜。

其時楊蓮道術已成,只是在別苑中總是獨修,沒有太多臨陣經驗。而楊戩卻是在征戰殺伐裡千錘百練過來的,應敵經驗豐富得令楊蓮羨慕不已,於是公務之餘,楊戩又多了一項要務,那便是陪寶貝妹妹習武喂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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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山兄弟也被楊戩接來了灌江口。這六人雖有了他三成法力作基礎,但若只在崑崙蠻修瞎練,就算再有個百十年也一事無成。現在他已不象封神時期那般的日日征戰,居無定所,正好親自提,指引他們一一渡過修行路上必經的難關。

時間一天天過去,在這個神通法力都睥眄三界的顯聖真君庇護下,灌江口一日繁華於一日,真君廟香火鼎盛,卻也意味著千奇百怪的公務越來越多,沉香看得翹舌不已,嘆道:“原來做地仙有這麼麻煩?天啦,保一方平安,難怪地仙積累功德最是容易了!”

冬去春回,轉眼又是一年,楊蓮在附近營建了一座花園,和昔日別苑一般無二。引來一條河,河邊植了些楊柳,又要二哥幫著蒐羅了無數珍奇花草。她料理得法,盡心盡力,春日裡永珍齊舒,和風輕拂著園裡的萬紫千紅,風物幾堪媲美仙府聖境。

這日楊戩陪著妹妹練功完畢,獨自留在園中坐。想起幼年時妹妹稚氣粉嫩的可愛模樣,現在又出落得如此娉婷多姿,三界少有,一時出了神,唇邊顯出難得的明朗笑意。一隻不起眼的枯葉蝶突然停上了他的肩頭,見他沒有反應,飛起盤旋一圈,落地化為人形,一個相貌普通,但十分可愛的女孩。

“戩哥哥,你在想什麼?”她看楊戩一直呆,好奇地問。三聖母不認識她,但想到楊戩曾告訴她的話,不確定地:“這莫不是他提過的,認作妹妹的妖精?是叫蝶嗎?”

楊戩早知是她,也不驚訝,微微笑了笑,站起身來:“你這丫頭,不是一直在山中修煉麼,我讓你見見蓮兒也不肯,賭咒誓要成了仙再見,不讓人瞧不起。如今怎麼偷懶出來玩了?”蝶做個鬼臉:“我去看看蓮姐姐長什麼樣。戩哥哥,她好漂亮,比我可強多了。”楊戩有幾份自豪地笑笑,看看蝶,溫言道:“你很在乎嗎?”蝶嬌笑:“我才不在乎呢。我要修仙,身體只是臭皮囊,對不對?”楊戩知她一向開朗大方,一心想著修成正果,也不以為意,又了幾句,蝶不願耽誤,回了山中修行。

過了段時日,楊戩無事,正在江頭佇立,眾人又見那的枯葉蝶飛來,停在楊戩伸出的指尖,再翩然落地,化為那個明朗的女子。

望著楊戩半晌沒話,似有些害羞。蝶踢了踢著腳下的石子,低聲:“戩哥哥,我已經不準備修仙了。”楊戩聞言一愣,奇道:“你不是一直想列入仙班嗎?努力了上千年,你只差最後一步,如今卻要放棄?”蝶紅著臉頭,認真地:“我在山裡修行時,救了一個人。你……你可別笑我,我喜歡他,我要和他在一起。”蝶的眼睛亮亮的,給她平凡的面容帶來一層光彩。

三聖母嘆道:“怎麼和我一樣……難怪後來我再沒聽二哥提起過她,想必也是被他處置了。”沉香自信地道:“娘,我們瞧著,看他如何處置的。回去後將這位蝶阿姨也救出來。”

楊戩卻不似他們想的那般勃然大怒,只是有些惋惜地看著她,又有些惆悵,似是想起了身世,睥向上蒼,望向蝶時又轉為溫和:“蝶,你有自己的選擇,我又怎會笑你。你若覺得與他長相廝守勝過修煉成仙,我自會助你躲過天庭耳目——人妖結合,更是犯了他們的大忌。不過蝶,你仍是妖身,只怕反會害了他。”蝶頭:“所以我來找戩哥哥幫忙。我要做人!”楊戩不由啊了一聲,滿是心痛地看著她:“你想讓我幫你脫胎換骨?強行由妖轉人,痛苦無比,人身不但無法力,更是病痛纏身,壽命不長。死後魂魄無存,再無來生。你可想清楚了?”蝶堅定地頭:“我樂意,我要和他在一起,就只這一世也罷。我要做他的妻子,為他生孩子,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樣……戩哥哥,只有你能幫我了。”楊戩憐惜地看了她半晌,終是道:“先帶我去看看他。”蝶欣喜地化為蝴蝶,帶著他往修行之處飛去。

龍八猜測:‘他是不是打探清楚了再一起動手?‘

快到時,兩人落地,蝶卻變成了楊蓮的模樣,三聖母驚愕地看著她。楊戩也是奇怪,蝶有些不好意思地:‘戩哥哥,我知道自己長得不好看,那天看他快醒了,我……我就變成了蓮姐姐的模樣。‘她聲音越越,因為看見楊戩臉色越來越冷,‘戩哥哥,你是不是不高興我用蓮姐姐的相貌?‘楊戩哼了一聲:‘若他是個只重相貌之人,你也不必為他犧牲多年修為。‘蝶急急分辯道:‘不,他不在乎的,是我自己一開始自卑……戩哥哥,我們處了這段日子,很得來,他也不在乎我是妖精。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楊戩面色稍緩:‘既然如此,你去和他明了,以本來面目見他。‘蝶答應一聲,看見自己住的茅屋就在前面,歡呼一聲跑過去,一邊叫道:‘成文,我回來了!‘

屋中人聽到呼喚,開門出來,笑吟吟地看著她,卻在見到楊戩時一愣,有了警覺之色。蝶牽了他手,指向楊戩道:‘這是我認的哥哥,成文,將來我們成親時就讓戩哥哥為我主婚,好不好?‘劉成文放鬆了一些,向楊戩行禮。楊戩上下打量他幾眼,眉清目秀,一股書卷氣,也似是個人物。只是在他看來,實在也犯不著蝶為他賠上千年道行。但念及母親與嫦娥,心中一痛又釋然,情之一物,最是無理可,若他真心待蝶,又何必勉強呢。面上便帶了笑意,見蝶仍是三妹模樣,使個眼色,要她明。

蝶雖深信劉郎必不負我,但對己之相貌實在無信心,也是忐忑。見楊戩示意,微微頭,引二人進屋,鼓足勇氣道:‘成文,你知道,我是妖精。‘劉成文愣了一愣,笑道:‘蝶兒,你不是早與我了嗎?若你不是妖精,我只怕已化為白骨一堆,更有什麼可在乎的。‘蝶看看楊戩,似想從他處得到鼓勵,張了幾次口,終於道:‘成文,我……我的樣子是變出來的。其實我……‘不知怎麼好,怕自己失了勇氣,也不敢看他反應,當即解了法術,回覆本來面目。

劉成文眼見多日來相處的美貌佳人一轉眼變了模樣,雖不是無鹽嫫母,卻也是天壤之別,這一下可嚇得不輕,愣住了地天不出話來。楊戩冷眼看他如何應對。蝶淚水在眼中打轉:“成文,你就這麼在乎……”劉成文愣怔半晌,舒出一口氣:“不,我只是太吃驚了。蝶兒,我豈是只重容貌之人?下次可不許弄這把戲來嚇我。”蝶破啼而笑,歡喜地看向楊戩。楊戩替她放下心來,向劉成文道:“蝶出嫁也不能草率了,我需為她做些準備,你可能稍待些時日?”劉成文自然滿口答應。

楊戩帶走了蝶,尋處僻靜地,為其施法脫胎換骨。他閱歷既廣,這些法術都有所瞭解,並難不倒他,因此蝶才會來找他幫忙。施術後,讓虛弱的蝶休養一陣,自己去為她置辦嫁妝。三聖母看著他忙忙碌碌,四處為蝶尋些珍奇寶物,心裡很是委屈。到蝶出嫁那天,楊戩牽著蝶的手交到劉成文手中,蝶的笑容幸福無比,隔著蓋頭也能看見她一直彎起的嘴角。三聖母終於忍不住心裡酸酸的感覺:“他……他對一個認來的妹妹這般遷就,對我卻……”眾人也不解他行為,只當他是做了司法天神後良心漸泯,未免各自感概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