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回答讓克拉蘇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只有最敏銳的人才能從老人眼角捕捉到一絲遺憾——羅馬統帥笑著點了點頭：“聰明的姑娘——在我所知道的日耳曼人中，你算是最優秀的一個了。”
聽到翻譯的話後，女首領並沒有露出受到誇讚而應有的笑容，反而皺了下眉：“我想，也許你忘記了萬尼烏斯——他比我更小，所取得的名望卻已經勝過我了。”
這種幾乎是當面打臉的說法讓兩個護衛都皺起了眉。只有克拉蘇還是絲毫不為所動：“啊，也許吧。但他沒你那麼聰明——這一次，他將要學到，有些人是只能與之合作，不能對抗的——遺憾的是，他將沒有機會應用他所學到的，而你，有。”
聽到了克拉蘇的話之後，女首領不置可否的聳了下肩：“我真誠的希望您就是那樣的人。但在馬克曼尼所發生的事讓我對此有些懷疑。”
當翻譯把這話翻譯成拉丁文之後，兩個護衛都毫不掩飾的怒視著女首領，而克拉蘇卻反而笑了起來。
“年輕人總是這樣。”說著，克拉蘇嘆息了一聲，意味深長的看著女首領，“取得一點小小的成績，就迫不及待宣告自己的勝利。他們不瞭解，人生就如同一場賭博，只有開始結算籌碼時，還笑得出來的人，才是真的贏家。”
停頓了一下後，克拉蘇輕輕抬起手，輕輕彈了一下：“至於大家正興高采烈的遊戲時的那些輸輸贏贏，不過是……”
聽明白了克拉蘇的話之後，女首領第一次神情鄭重的對克拉蘇行禮：“您是對的——長者總是更有智慧，而我會記住您的教導。”
對於這樣的禮節，克拉蘇輕輕點頭作為回應：“而我，也很樂意和那些踏實好學的年輕人交往——這使我覺得自己也年輕起來了。”
這個說法讓日耳曼女子笑了起來：“那麼，在馬克曼尼，我們能為您做些什麼呢？”
“這取決於你們有多少人。”克拉蘇說著，指了下旁邊包裹著棉布和絲綢的矮榻，“我們為什麼不坐下慢慢聊呢？讓客人站著可不是羅馬人的禮節。”
謝過克拉蘇後，女戰士落落大方的在矮塌上坐下，之後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克拉蘇：“現在，我們有一千戰士正在東邊的山林裡紮營。三天後，還有四千人會到達——需要我們立即加入你們嗎？”
克拉蘇笑著搖了搖頭：“不，不必。事實上，我有另外一個計劃。”
“我在聽。”
“眼下，整個馬克曼尼地區裡，馬克曼尼人已經喪失了繼續戰鬥的能力，而且被我圍困在要塞中出不來——只要我解決了萬尼烏斯和他的軍隊，整個馬克曼尼地區就再沒有反抗力量了。”
停頓了一下之後，克拉蘇笑了笑：“而既然我圍住了最後的馬克曼尼人，就不愁萬尼烏斯不來解救他們。”
女戰士認同的點了下頭，並沒有接話。
“到時候，我會在決戰中打敗他——他只有一萬多點戰士，就算能夠從沒有被圍起來的馬克曼尼人那裡得到援助，也不會超過一萬五千人，而我的軍團士兵就有三萬五千人，還有近萬名騎兵。”
女戰士皺起了眉頭：“聽起來，您似乎並不需要幫助。”
聽到這話，克拉蘇露出慈愛的笑容，寬容的看著對方輕輕搖了搖頭：“你錯了，女孩，你要記住，即便是對那些看起來能夠輕易取得成功的事情，也不能掉以輕心——如果你能集合起十分力量來應對一個挑戰，就不要只集合九分力量——這是一個遭遇過無數次危機的老人對你的告誡。”
女戰士笑了起來：“所以，我們的作用是使你贏得更容易一些？”
“不。”克拉蘇笑著搖頭，“不是更容易，而是更徹底。”
說著，克拉蘇擺了下手：“我麾下的三萬五千人，都是裝備齊全的重灌步兵。而剩下的近萬人，則都是騎兵。無論是在空闊地上展開會戰，還是守護營壘迎接萬尼烏斯的攻擊，我都能夠輕易取勝。但問題是取勝之後的事情。”
女戰士皺起眉，懷疑的看著克拉蘇：“取勝之後，就該幫助我們擊敗巴斯塔奈人了吧？”
這個天真的說法頓時讓克拉蘇笑了出來。統帥笑了好一陣，才停下來：“不，好姑娘，你太急躁了——別忘記，等我擊敗了萬尼烏斯之後，他的軍隊就會潰散，會四處奔逃。如果他的士兵們在平原或者鋪石路上逃跑，我的騎兵們可以輕而易舉的追上他們，殺死他們。但是如果他的士兵們逃進了密林……”
這下，女戰士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而我們阿累夷人都是山林作戰的好手，如果他們驚慌失措的試圖逃跑，我們則會追上他們，殺死他們。”
“就是這樣。”
女首領點了點頭：“這很簡單。”
“但這裡面有一個危險——萬尼烏斯的人手本來就比我的要少，如果他們再發現阿累夷人也站到了我這一邊，也許他們會放棄對馬克曼尼人的援助。”
這個提醒讓女首領皺起了眉：“確實存在這種可能。”
“所以，在戰鬥到來之前，你們都應該躲在東邊的森林裡不出來，直到我和萬尼烏斯開戰之後，你們看到我發的訊號，就立即從森林裡出來，繞到他們身後去，給他們個驚喜。”
毫無疑問，這就要求阿累夷人在會戰時突襲萬尼烏斯的後路——而這和最開始克拉蘇所說的“只需要追殺逃進森林裡的潰兵”並不太一樣——但日耳曼女戰士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就點頭同意：“但是我們繞路會需要些時間。”
“這我理解，而我也不認為萬尼烏斯的軍隊會脆弱到一觸即潰的地步。”克拉蘇笑著點頭。
女首領點了下頭：“那麼，我們什麼時候派人來拿武器？”
“就現在。”說著，克拉蘇轉向一旁的盧庫盧斯：“去帶我們的客人從武庫裡提走五千柄劍。”
初步達成了協議之後，被叫做盧庫盧斯的衛兵帶著阿累夷戰士們離開去提他們的劍，而克拉蘇則長出一口氣，半躺在臥榻上，眯起了眼睛。
“我不明白，統帥。”在確認日耳曼人已經離開之後，克拉蘇身邊的另一位護衛——克拉蘇的財政官，蓋烏斯·卡西烏斯·朗基努斯才遲疑著開口，“我們有必要這麼做嗎？”
克拉蘇愉快的笑著看向自己的財政官：“能花些小錢，節約我的士兵的性命，這不是很好嗎？”
“那些日耳曼野蠻人的存在不可能瞞得住萬尼烏斯——他在我們周圍有很多探子，那些日耳曼野蠻人一旦帶著幾大車武器離開，就會被萬尼烏斯的探子盯上，然後他們的位置就暴露了，也許萬尼烏斯會率先去攻打他們。”
克拉蘇笑著點頭：“不是也許，而是一定——那個日耳曼野蠻人的頭領最擅長的，就是去攻擊那些弱小的敵人——所以，他一定會發覺那些阿累夷人的存在，也一定會在來和我決戰之前去攻擊他們。”
財政官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可是這樣一來，我們不就白給了阿累夷人武器？”
“交出一點武器，讓野蠻人去殺野蠻人，這不是很好嗎？”說著，克拉蘇笑得更加愉快了，“反正，等我們殺掉了萬尼烏斯和他那些野蠻的同伴，這些武器還會回到我們手裡——雖然會有所損耗，但是值得。”
在蓋烏斯露出驚訝和拜服的表情時，克拉蘇則接著說了下去：“而且，我們要征服的，是日耳曼全境——在進入阿累夷人的領地之前能夠利用萬尼烏斯消滅掉他們五千人，也是好事。”
這一切都在克拉蘇的盤算之中！
財政官震驚的看著自己的統帥，再次深深的感到自己和對方的巨大差距——然後，財政官眨了眨眼：“之前，那個瑪勒格得說，馬克曼尼和阿累夷北方的山裡，是哥梯尼人的要塞……”
“怎麼？”
“我原以為咱們會在征服馬克曼尼人之後，就去征服哥梯尼人。”說著，蓋烏斯的眼神也閃爍起來——這些天裡在羅馬士兵中所流傳著的日耳曼金山的流言，其實他也非常嚮往。
克拉蘇一副瞭然的樣子笑了笑：“你認為金山就在哥梯尼人的要塞之後？”
“這……”聽到這個問題，財政官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都只是聽說，恐怕沒誰知道……”
“我知道。”克拉蘇毫不客氣的宣佈，之後再次笑了起來：“蓋烏斯，如果現在給了你五塔蘭特的黃金，並告訴你這已經是你這次戰爭中所能獲得的最大一筆財富了，你還會想要繼續戰鬥下去嗎？”
這個問題讓財政官楞了一下。遲疑了一會之後，財政官搖了搖頭，長出了一口氣：“我明白了——您對這些事情的安排，就連萬勝的馬爾斯也無話可說。”
這樣的恭維只是讓克拉蘇輕笑了一下。老人認真的看著自己的財政官：“等我們征服了日耳曼，你也會成為一名優秀的統帥的。”（未完待續）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