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尼烏斯看著哥德巴，哥德巴也看著萬尼烏斯——老人平靜的目光讓萬尼烏斯感到渾身不自在，連他之前準備好的說辭也都忘光了，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遲疑了一會，萬尼烏斯才終於張開嘴：“我很抱歉。”
哥德巴挑起眉，一臉驚訝的樣子：“抱歉？為什麼。”
老人這種淡定的模樣讓萬尼烏斯也覺得自己的話很蠢——大家畢竟還是敵人啊！
“你的兩條腿都斷了。雖然我們已經盡力了，但恐怕以後你都要一瘸一拐的了。”說著，萬尼烏斯停頓了一下，“以後你可能沒辦法騎馬了。”
“哦……”哥德巴瞭解的點了點頭，悵然若失的嘆了口氣：“可我還活著，對吧？我知道很多我的老弟兄都沒能挺過去。”
這樣的態度即便是萬尼烏斯也不得不肅然起敬：“您說得對。”
“而且，”說著，哥德巴老人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看我的年紀——我早已經過了用武勇為我的族人服務年紀了——現在的我，用智慧而非力量來帶領我的族人。”
停頓了一下之後，哥德巴意味深長的看著萬尼烏斯：“你對此一定深有體會，不是嗎？”
不帶這麼當眾打臉的！
經過之前一戰之後，萬尼烏斯已經弄明白了哥託內斯人的真正力量——除了八千人算得上是合格的戰士之外，剩下的全部是老幼婦孺——但即便是如此，哥德巴仍舊成功的透過一系列的偽裝和欺騙性的操作，險些殺了自己。
一臉不高興的閉上嘴，沉默了一會之後，萬尼烏斯又笑了出來：“可是最後還是我贏了。”
“那是因為你選擇了哥託內斯人最虛弱的時機進攻。否則你不會有機會站在這裡和我說話。”停頓了一下之後，哥德巴才接著說，“而一個人不可能總是有好運氣。”
萬尼烏斯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膀：“之所以我會選擇在哥託內斯人最虛弱的時候進攻，那是因為你選擇在哥託內斯人最虛弱的時候來挑釁我。至於運氣，我一向認為運氣和智慧、力量、名望一樣，都是實力的一部分。”
停頓了一下之後，萬尼烏斯笑著看著哥德巴：“你們在東邊，並不知道我的名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但如果你能夠到西邊去打聽打聽就會知道，我是受到神靈喜愛的——除非你也格外受到神靈的眷顧，否則你不可能打敗我。”
說著，萬尼烏斯認真的看著哥德巴：“你現在應該也知道了，儘管你在開戰前已經交代了那些人，不要把我的騎兵逼到絕境，儘管他們也確實照你說的做了，但偏偏在我的騎兵撤退的路線上，一大片灌木叢擋住了他們的路，使他們不得不發動反擊。”
“如果那些騎兵沒回來，你已經落到我的手裡了。”說著，哥德巴也嘆了口氣。
“而我則傾向於認為，這是神靈的意思——透過一次極大的危機，使我以後變得更加謹慎小心——但是在我真的陷入危機之後，卻給出解救，使我不會被害。”
哥德巴明顯不耐煩的皺起眉頭：“那麼，你過來看我的目的，就是要告訴我，你是受到神靈庇護的？”
萬尼烏斯搖搖頭：“當然不。我只想知道，哥託內斯人還有什麼翻盤機會嗎？要知道，現在如果我進軍，那麼你們西南部地區將會完全落入我的手裡。”
“翻盤的機會？”哥德巴停頓了一下，之後笑了起來，“當然有——而且，很快你就會知道的。”
這就意味著，哥託內斯人確實還有後手，但是哥德巴是絕對不會告訴自己的。
萬尼烏斯笑著點了點頭：“好吧，我拭目以待。”
原本，哥德巴還以為自己不說，對方會多問幾句，但萬尼烏斯竟然問也不問，到讓哥德巴一肚子準備好的說辭全部落了空……
之後，萬尼烏斯站了起來，轉身走了出去：“那我就先走啦。”
哥德巴一臉的驚訝，狐疑不定的看著萬尼烏斯，卻到底沒有開口——畢竟，老人眼下完全不知道萬尼烏斯在想些什麼，拿不準主意。
而萬尼烏斯這邊，原本還想著就此談和，結束戰爭，在聽到對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表示哥託內斯人還有反敗為勝的手段之後，就知道對方必然不可能同意就此結束戰爭，所以剩下的話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再說了。
從哥德巴那裡離開之後，萬尼烏斯再次重新審視了自己的大營。
大營的中間是萬尼烏斯自己的御帳，外圍則是所有戰士居住的營盤。
保護著營盤的是第一道護牆、土壘和插了鹿角的壕溝——透過四個門和吊橋，日耳曼的戰士們得以迅速的出入營盤。
在離開壕溝外大約二十步的距離上，則是第二道土壘和壕溝——因為大草原上沒有多少木材，所以第二道土壘上面並沒有安置護牆，而壕溝裡也沒有插鹿角——相對於第一道防禦設施，這一道只有在戰時才有阻礙敵人的功效，而如果是被阿累夷人之類的夜襲，是起不到什麼作用的。
出入這一道防禦設施的通道是寬闊厚實的木板，被平放在兩道壕溝之間的空地上——對於外人來說，想要透過這裡就必須下去壕溝，再爬上土壘；而對於萬尼烏斯自己的軍隊而言，則需要將沉重的木板搬上土壘，鋪在壕溝上，無論怎麼看都不是什麼方便透過的設計。
不過，這一點對萬尼烏斯而言也不是問題。
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很方便的出入這裡——等這邊的戰爭結束之後，他勢必也要在這一帶保持自己的影響力——因此，一個易守難攻的永固式的軍營是必須的。
大營裡已經打了井，因為靠近河邊所以不必挖很深就可以取得足夠上萬人使用的水源。
而之前將阿克裡和戴凱巴魯斯的騎兵隊阻擋，迫使他們不得不翻身拼命的灌木叢此時也都被砍伐乾淨，成為了這支駐軍日常生火做飯所需的柴禾。
再加上得自哥託內斯人的大群死馬，短時間內萬尼烏斯的軍隊不會缺少任何物資供給。
與此同時，被派出去偵察情況的阿克裡和戴凱巴魯斯也帶回了訊息——在北方兩天路程的地方他們發現了哥託內斯人駐留的痕跡以及大規模牲畜群東遷的痕跡——顯而易見的，因為萬尼烏斯在打敗了哥託內斯人後沒有立即追擊，逃跑的哥託內斯人得以回去取回他們的牲畜，並向東避難。
而在處置東方事務的同時，萬尼烏斯也派遣了使節，騎乘快馬，迅速的趕回阿累夷山區——向阿累夷人報平安的同時，萬尼烏斯也希望能夠獲取西線和北線的情報——北邊的塞姆諾內斯人，西邊的凱撒，都不是可以放鬆警惕的對手。
就這樣，又過了三天，阿克裡和戴凱巴魯斯的騎兵全部回來了。
就像萬尼烏斯所預料的那樣，哥託內斯人果然帶來了他們的薩瑪提斯幫手。
按照阿克裡和他的騎兵隊遠遠偵查所得的結果，這一次的戰隊裡，只有約五千的哥託內斯騎兵和一千左右哥託內斯步兵。更多的，則是薩瑪提斯人。
作為主力的，是約三千名薩瑪提斯鐵甲騎兵——這些騎兵全部按照每人四馬的標準配備——其中只有一匹是戰時衝殺用的戰馬，另外三匹雖然也強壯魁梧，卻都是馱馬，分別馱著騎手、騎手的鎧甲和戰馬的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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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每名薩瑪提斯鐵甲騎兵大抵還有一名副手，騎著一匹馬，牽著一匹馬，馬背上不知道馱著什麼東西鼓鼓囊囊的一大包。
而遊蕩在主力部隊外圍的，則是數千名薩瑪提斯騎射手和數千名薩瑪提斯步兵——這些步兵提著小圓盾，拎著斧子，赤裸著上身，顯示出完全不亞於日耳曼人的悍勇——因為這些士兵實在排列得太散，又沒有旌旗作為標緻，還時常遊蕩，阿克裡也無法判斷出他們的具體數目。
至於更進一步的情報，則只能等到交戰時再說了——原本阿克裡還準備再靠近一點，卻被薩瑪提斯騎射手發覺，於是雙方小打了一場，各有十幾人的死傷——雖然由於罩袍的幫助阿克裡和他的騎兵們略勝一籌，但偵察任務也只能作罷。
三千薩瑪提斯鐵甲騎兵，三千助手，就是六千人。如果騎射手和步兵各有兩千人，這就是一萬人。加上六千哥託內斯人，則是一萬六千人。
而萬尼烏斯這邊，原本自己的軍隊近萬人，在派走了女兵，又得到了馬克曼尼、哥俤尼和阿累夷人的補充之後，人數增加到了一萬兩千人，加上佈雷比斯塔的一千色雷斯步兵和戴凱巴魯斯的一千蓋塔騎兵，則是一萬四千人。
也就是說，雙方的兵力大體上是持平的。
在得到這個訊息之後，萬尼烏斯麾下諸軍統帥頓時輕鬆起來——只是持平而已啊！之前的作戰，哪一次不是以少勝多的？在加上這一次萬尼烏斯所準備的諸多對付騎兵的器械和設計都能夠提前安排好湧出來，打贏這一仗，不要太容易哦。(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