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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節 奪泗

汴梁禁軍經過王稟整編之後,一共編成六個軍號,龍捷軍、虎捷軍軍籍上三萬人,實際接近兩萬人,留在了汴梁。

王稟作為殿帥,指揮龍衛、龍武、虎翼、虎賁四個軍,軍籍上七萬人,實際接近四萬餘人,護衛車駕南下。

劉光世開口,趙諶批准,王稟將龍衛,龍武兩軍調撥給劉光世。王稟率領剩下的兩軍,以及從張用處收編的人馬,繼續南下。

“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趙諶心中十分的愜意。他一聲令下,大軍在廬州集結,便意氣風發的率軍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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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睿思殿,朱鳳璉坐在屏風後面,帶紗巾的帽子已經取下,放在一邊。她懶洋洋的問:“庶康,你說將十三姐許配給高寵,十四姐許配給張憲?”

屏風的另一面,呼延庚恭謹的站著:“是微臣的想法。”

“記得哀家和你說的,是十姐、十三姐、十四姐,為何年紀大一歲的十姐兒,庶康不推薦人選?”

呼延庚不做聲,他從沒見過趙福柔,只是聽說過她的豔名,下意識的想把她留下,倒沒什麼確定的想法。

不過將十三姐趙珠珠,十四姐趙佛保兩人嫁給高寵、張憲,也絕不是虧待了高張二人。

趙佶本人生得不差,而無論什麼出身,選入宮的都肯定是美女,因此趙佶的諸多女兒,在容貌性情上,差距決不會太大。

呼延庚想把趙福柔先留著,不過類似玩遊戲時的名人收集癖罷了。

“汴梁城牆壕溝修得如何了?”朱鳳璉問。

“城防還在修繕當中,有條不紊,聖人盡可放心。”

“軍隊整訓得如何了?”

“已經整編完成,除了留在汴梁的三萬禁軍補足了軍額,另外徵用了四萬保甲弓箭手,坊裡之間,也有居民的巡邏隊,對內互相救助,對外防奸細。”

“汴梁城坊交給你們叔侄,哀家放心。咦?呼延太尉是不是有個兒子叫呼延通,黑鐵塔一般的人物,最善連環馬?”

“正是。”

“你說,把十姐兒,柔福嫁給他怎麼樣?”

“聖人,我堂兄已經娶妻了,帝姬斷沒有做妾的。”

“哀家只是一問罷了,看把你急的。莫非你對柔福有什麼想法?”

“聖人休得取笑。”

朱鳳璉咯咯咯的笑起來,“天氣炎熱,庶康,你要不要拿些冰去吃吃?”

呼延庚心想,可惜我不知道怎麼做冰淇凌,以前也從來沒有關心過,不然倒是個討好的手段。他推辭:“臣不想吃。”

“好了,哀家要去樹蔭下乘涼,你要一同去嗎?”

“宮中都是女眷,臣不方便去。”

“這下如此守禮了,那好,你自回去,哀家自己去……哎呀,拉哀家起來。”

呼延庚繞到屏風後一看,朱鳳璉半陷在椅子裡。宋朝也沒有正規的,符合人體工學的躺椅,主鳳璉坐在一個直背的太師椅上,她可能是坐久了,身體發麻,一下子沒站起來。

既然朱鳳璉讓他拉,呼延庚自沒有什麼好避諱的,他拉住朱鳳璉的一支胳膊,往上拉。

“唉呀,不行,扶我起來。”

呼延庚用雙手扶住朱鳳璉腋下,將她抬起來,心中有一種衝動。他很想乾脆把她抱在懷裡,親一親她。從汴梁城外救駕開始,兩人算患難之交,呼延庚對朱鳳璉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感情。

呼延庚雙手稍微往自己這邊收回來一些,感受到她的圓潤和彈性。

朱鳳璉流露出一種慌張和迷茫的表情,然道兩人之間的那一層紙,就在今天被揭開了嗎?雖然睿思殿外有內侍宮女守著,但只要自己小心些……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萬一走漏風聲,我不做太后,安穩的做個小婦人,也沒什麼打緊,但諶兒還怎麼做皇帝?

呼延庚的腦子裡突然響起一個理智的聲音:“她沒有主動,她還有顧慮。再等幾天,讓她無怨無悔。”他鬆開了朱鳳璉,朱鳳璉長吁了一口氣。她戴上帽子,拉上面紗:“哀家先出去了。”

呼延庚回到呼延灼府上,高鷺來到,輕聲說:“城外傳回來的訊息,黃河奪泗。”

“黃河又決口了?是泗水還是汜水?”

“泗水。”

“有多嚴重?”

“我也不知道。叔父已經去了都堂,他讓你回來後也過去。”

呼延庚心想,早知道到宮裡通知我,我連宣德門都不用出。他又趕到都堂去,留守執政張誠伯,留守樞密張叔夜,留守都御史張所都已經到了。

呼延庚對幾位留守相公行禮之後,張誠伯對堂中的一位提轄說道:“你把剛才說的,再對呼安撫說一遍。”

呼延庚一看,認識,聖水將軍單廷圭。

單挺圭說完,呼延庚發現情況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嚴重。黃河被杜充決口之後,堤防就一直沒有完全恢復,加上夏汛到來,洪水一起,沖垮了簡陋的臨時性土堤。但幸好黃河滑縣等地的百姓早已撤走,廣濟河也經過疏通,故而洪水沒造成太大傷亡,在大地上席捲而過,進入泗水。

“現在汴梁東西兩面,都是黃泛區了。”呼延庚道,“以金賊用兵的性子,不到冬天土地變硬,他們別想打汴梁。”

“因此汴梁唯一的困難,就是糧食。”張誠伯道。

“也不過是八分難變成了十分難。”張所道,“庶康提出向滄州遷民,真是有先見之明。不知奪泗之後,會不會影響遷民的進度。”

“只會加快遷民的進度吧。黃河水鬧這麼一出,我就不信,汴梁的百姓還呆得住。”

“但現在去滄州好走嗎?”

“反正是水上來,水上去,沒什麼大阻礙。”

張橫等六名水軍將領,組織了四支船隊,進汴梁的時候就暈糧食進來,出汴梁的時候,就運人出去。

張誠伯道:“現在相反怕要走的人太多,一時間運不走這麼多人,反而生亂。”現在汴梁的情況越來越糟,可能一大半汴梁居民都要急著出去,四支船隊只怕不夠。

呼延庚道:“沒事,可以賣票。”

“什麼叫賣票?”

“票,就是坐船的憑證,可以用糧食買,也可以用錢買,現在一石糧食或者一千文錢,就能有一個人上船。”

“現在一石糧食是三千文,那就是逼著大家賣了手頭的存糧,換錢來買船票。”

“正是如此。”

“那豈不是有錢有糧食的先走,沒錢的只能留下來?”

“以後城裡人少了,再把價錢降下來就是。”呼延庚又道:“這樣做還有個好處,反正我們只允許帶錢走,不能帶糧食走,那些囤積居奇的奸商,就只能把糧食在城裡出售完,然後才能走。他們集中拋售糧食,只會讓糧價下降。”

“這也說得通,可是,如果這些奸商不急於走,就是要在城中囤糧賺錢呢?”

“那我們就把船票錢降一降,八百文,甚至五百文一張船票。城中居民少了,需要的糧食就少了,奸商囤積的糧食他賣給誰去?”

“若是有人買了船票,肆意加價轉賣怎麼辦?”

“船票上都有日期,當天不走,過期作廢。他有本事就每天白花錢。”

“汴梁還有些船家,他們自行載客怎麼辦?”

“好言勸說,將他們編入船隊,買票的收入八成歸他們所有。如果不聽勸,自有開封府。”

呼延庚把用糧食逼迫汴梁居民遷往滄州的大略說清楚了。張叔夜問:“等百姓走得差不多了,就放棄汴梁?”

“汴梁絕不可棄。”呼延庚道,“但以後只是大宋的象徵,而汴梁百萬居民,將在塘沽到薊州一帶,另開新城。當地有漁鹽之利,而無黃河之害。又在平盧、范陽、橫海三鎮拱衛之下,遠比汴梁安逸。”

“原來如此,”張叔夜嘆道:“汴梁東面被水淹,雖然金賊進不來,但城內的軍隊也出不去,前日老夫的一個舊屬宋江送信來說,他已經說動李逵,火併杜彥,帶著杜彥的餘部,上了梁山。”

“宋江又上梁山了?張叔密你在幹嘛呀。”呼延庚心中腹誹,沒有作聲。

“宋江派人給老夫送信來,問下一步朝廷有何方略。”

“他這哪裡是問方略,這問的是朝廷的態度,若是朝廷有力量,焉能容忍在梁山伏下一支人馬。這宋江,說他是問鼎之輕重也不為過。”

“那庶康,你以為該如何辦?發兵進剿嗎?可梁山伯易守難攻,朝廷軍馬,終歸要先彈壓汴梁。”

“宋江既然派人來問,那他就還不敢公然反叛。不知上山還有幾位首領。”

“好似就是他們當初那一撥人,宋江、吳用、李逵。”

呼延庚心下奇怪,然道公孫勝不是梁山的,想想公孫勝才三十多歲,十五年前才十幾歲,與梁山無關也合乎情理。公孫勝在以龍虎山的名義招攬流民。雖然現在皈依了軒轅教,但是不是真心歸順還不好說。

既然有宋江這個引子,那就不如把公孫勝也送到梁山上去。如果公孫勝真心歸順於我,那就是對他的考驗,考驗合格,就可以委以重任。

如果公孫勝是假裝歸順,那就讓他與宋江火併一場,然後再收拾剩下的那一個。

但如果公孫勝和宋江一見如故,真的“星辰相合”,狼狽為奸了,那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