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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帝制進言

其實說到這裡,他相信以楊度的智慧已經可以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這四部分人中掌握著社會財富最多的一些人,大部分是反對北洋zhèng fǔ。就連擁護北洋zhèng fǔ的這群人當中,也有相當一部分都是見風使舵的投機者。恰恰這些最需要爭取的人,卻是最不容易爭取的人。

所謂廣大普通老百姓佔有極大的人口基數,可歸根結底都是一些沒主見的人群,北洋zhèng fǔ可以讓他們贊成君主立憲制,但後來的zhèng fǔ也完全可以讓他們反對君主立憲制。就連這最大人口基數的人都沒有堅定的立場,貿然的就要改變國體,實在是一件冒險的事。

聽完袁肅的話之後,楊度表情變換了一陣,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方才開口說道:“不得不說,小袁公子這番話當真是讓楊某歎為觀止,小袁公子文韜武略,真正是世所罕見的人才。請恕楊某冒昧,既然小袁公子能對國內目前的人群細分的如此清楚,卻不知道小袁公子自己是屬於哪一類人群?”

袁肅平靜的說道:“先生這麼問,倒是讓我有些難以自處。我自然是擁戴北洋zhèng fǔ無疑,我也希望北洋zhèng fǔ能透過一系列改革,拋棄本身陳陋的缺點,帶領我中華民族走向富強。放眼國內,除了北洋zhèng fǔ之外,也沒有其他地方政權有能力並且有資格來成為zhōng yāngzhèng fǔ。”

楊度欣慰的點了點頭,笑道:“小袁公子有這番話便足夠了。之前小袁公子一再強調zhōng yāng集權,也深知以目前國內環境而言,要想儘快落實zhōng yāng集權實在為難。其實有時候換一個思路來想,未嘗不是共和給了那些軍zhèng fǔ、革命zhèng fǔ擁兵自立的口實。這些人打著共和的口號,卻在各自地盤之內依然行著**之實,用掛羊頭賣狗肉來形容算是輕的,這些人實際上還不是當地的土皇帝?”

袁肅篤定的說道:“先生所言一點不差,所以對於這些偽裝成革命主義者的軍閥,我是最為不恥的。”

楊度繼續說道:“沒錯。眼下zhōng yāngzhèng fǔ就應該先從瓦解這些軍閥的口實著手,索xìng大家都撕開這層窗戶紙,繼續推行君主立憲制。不要再搞什麼烏七八糟的共和,以皇帝至高無上的名義來勒令各省各地歸權,屆時再無口實可言,如若不從,那便是自踐為軍閥,zhōng yāng便能出師有名的掃除這些害群之馬。”

袁肅暗暗嘆道:這楊度還真是巧言令sè,盡是用一些歪理來說事,還真把老子當作不諳世事的文盲匹夫嗎?

雖然心裡犯著嘀咕,不過他表面上還是不動聲sè,略作一番沉思之後,他很嚴肅的向楊度說道:“先生,我袁肅雖然武夫,但自詡還算有幾分開明的思想。我認為共和國既已經成形,再做更改實有不利。更何況之前我已經說過,國內又有多少人能支援這件事?我們北洋內部又有多少人會支援?”

楊度不疾不徐的笑著說道:“小袁公子無須緊張,今rì你我只不過漫談,又不是當真。我籌安會旨在研究國體政治,然後適當的提出建議,至於是否要推行我們的建議,自然還需要從長計議。”

袁肅這才稍微改變了一下臉sè,和氣的說道:“原來只是探討,呵呵,讓先生見笑了。”

楊度依然笑著說道:“沒錯,只是探討。假如這條道路可行,難道我們還要繞一條大彎路來發展國家嗎?你說是不是?再者,小袁公子你剛才提出的一點很有道理,只有國人支援,方能走這一條道路。君主立憲不是封建帝制,英吉利、rì本不都是典型的君主國家,君主只是象徵,憲法才是根本。不是嗎?”

袁肅點頭應道:“是的,縱觀西方列國的發展歷史,憲政是立國根本所在。法制和人制是要有根本的區別。”

楊度說道:“就是這樣的道理。假如君憲更適合我們中國的發展,那我們接下來的任務自然就是要想辦法去說服國民支援,正所謂廣開民智,要讓國人知道為什麼走這條道路,這條道路有什麼好的地方,也要讓國人知道共和為什麼不適合中國,在中國走共和又有什麼壞的地方。從長計議,不外如是。”

這番話倒還是很中聽,但是袁肅也知道,籌安會從始至終都是急功近利,巴不得讓袁世凱早點當皇帝,巴不得國家早點改制。最終正是因為太過急躁,而導致洪憲帝制倉促失敗。當然,這其中也有袁世凱自己的原因。

沉默了一陣之後,袁肅正sè的又問道:“正如先生所說,既然這只是一種探討,那麼假使這些問題都能得到解決,可是放眼中國又該推舉誰來擔任帝君?總不至於還要把韃子的皇帝再請回來吧。如若如此,這件事別說我堅決不會同意,只怕所有漢人也都會反對到底。”

他自然是故意有這樣一問,不管是袁克定還是楊度,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也沒有人正式的說明是要推舉袁世凱來當這個皇帝。就算袁克定已經表現出要當太子的樣子,可到底是沒有口頭表達出來。

而這一問的目的主要不在讓楊度把話說的更明白一些,而是接下來他還有更重要的一些話要表露出來。縱然他對帝制沒有什麼太大的反對,只要有利於自己的發展即可,可為了北洋大局、為了能夠沾袁氏一族更多的光,自己肯定是希望帝制能持續的更久一些。與其說接下來的話是意見,不如說是建議。

楊度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說道:“怎麼可能再讓滿族人出來當皇帝?回首中華五千年歷史,但凡少數民族統治下的中國,都是沒有很好的國力發展。如今漢人好不容易得了這天下,自然應該由漢人來當這個帝君。難道小袁公子到現在還沒看出,這普天之下何人才有這個資格恢復帝制、自立為皇嗎?”

袁肅假裝凝神深思一陣,然後很是認真的搖了搖頭,正sè的說道:“恕我淺陋,在我看來,這天下還真沒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聽到袁肅這樣的回答,楊度原本還是欣然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驚訝了起來,縱然袁肅再沒有什麼見識,也應該從自己的旁敲側擊中有所領悟才是,哪怕自己表現的不夠明確,之前在京城時大公子的話也已經是yù蓋彌彰了。

“小袁公子,你當真是這般認為?”

“既然先生有這樣的探討,相信在先生心中已經有很好的人選。或許是我孤陋寡聞,還望先生能指點一二。”袁肅波瀾不驚的說道。

“放眼南北中國,有奇功可受世人敬仰者,非小袁公子的叔父、中華民國大總統袁項城莫屬。如若公推大總統登基稱帝,其威信足以震懾國內各省,其推翻滿清的不世之功也足以信服國民,再加上西方諸國的支援,由共和改為君憲必能水到渠成。”楊度表情肅然,侃侃而談的說道。

“原來先生矚意的人竟然是我叔父?”袁肅表情故意顯得很詫異,隨即又改變成很是凝重的樣子,說完這簡單一句話之後便微微垂首陷入一陣冗長的沉默之中。

“說起來,如若此事大功告成,就連小袁公子亦能隨袁氏一族榮為我中華皇族。”楊度微笑著又補充了一句。

袁肅依然沒有立刻說話,他沉默了許久之後,忽然抬眼盯著楊度,眼中充滿一種極其嚴厲的銳光,就放佛在戰場上遇到了宿敵一般。

楊度被這眼神嚇的心中一涼,笑臉頓時凝固下倆。

這是,袁肅冷冷的開口斥問道:“先生,敢問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我叔父的意思?”

楊度怔了怔,唐突的說道:“小袁公子……你這是怎麼了,不是說過了嗎?我們只是在假設xìng的探討罷了……”

袁肅沒有理會楊度的辯解,繼續冷酷的說道:“如若是先生的意思,那你就是要陷我叔父於不義,就是要毀我袁氏一族!如若是我叔父的意思,那他就太糊塗了。如今這個時候,國家看似一統,實則暗流湧動,叔父立足未穩就像改立君憲制,這不是自陷於眾矢之的嗎?”

楊度萬萬不敢相信,之前還看似可以接受君憲制的袁肅,才一轉眼竟然變得如此尖銳起來。他喉頭鼓動了一下,語氣錯愕的說道:“小袁公子……你這話……怎講?”

袁肅義正言辭的說道:“我確實不在乎國家的體制如何,只要能儘快推行zhōng yāng集權,制度什麼的無可無不可。然則改行君憲制總得有一個值得稱道的領袖人物,縱觀歷朝歷代開國之君,無一不是萬民歸心、天下所有。並非我叔父無德無能,只是就目前而言,我叔父德與能還不夠到稱帝的火候。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楊度聽了袁肅這番話,心中稍微放鬆了一下,他很是疑惑的問道:“怎麼,小袁公子竟然認為你叔父當不得這個帝君?若是連袁項城都沒這個資格,普天之下誰有?”

袁肅正sè的說道:“所以我之前才說這天下無人能出此大任。我叔父雖是北洋zhèng fǔ大總統,中華民國至高無上之元首,可一則國內未穩,南方諸省居心叵測者比比皆是,如若推我叔父改君憲登皇位,那就是授人口實、招致天下大亂;二則我北洋內部人心渙散,同床異夢者何止一二;三則如我前言,能當天下人之君者,必能持民族大義為先,又身居蓋世功德,令天下黎民信服。否則,民心逆向,君憲就是倒行逆施。”

楊度臉sè大變,他本以為袁肅與袁世凱同宗同族,斷然也不至於說自家長輩的壞話,卻沒想到袁肅不僅口若懸河的指責袁世凱,而且還是如此大的情緒表現!過了好一會兒之後,他這才開口問道:“原來小袁公子竟然認為大總統功德不夠?”

袁肅語氣一如既往的說道:“在先生看來,我叔父有推翻清廷建立民國的不世之功。可是推翻清廷又何止我叔父一人居功?再者,南方孫文一黨一直將辛亥革命之功歸為同盟會,亦有不少學生、商人認同這個實事。試問,這功勞如何能拿出來信服天下?”

楊度眉宇緊促,默然不語。

袁肅又道:“再者,我叔父既有建立民國之功,可如今貿貿然改制君憲,豈不又有毀民國之過?國內異聲者多如牛毛,南北又不同心同德,我北洋內部更是一盤散沙,我叔父在這個時候恢復君憲,無疑是自毀長城。”

楊度深深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的問道:“如此說來,小袁公子是鐵了心不認同大總統能為我中華帝君了?”

袁肅堅定不移的說道:“若是就現在而言,確實如此。”

楊度臉sè微有變化,進一步問道:“聽小袁公子這麼說,似乎是有另外的見解。那依小袁公子的意思,大總統何時才適合改制登基?”

袁肅表情堅毅,語氣篤定的說道:“歸根結底,要做天下人之君就必須讓天下人歸心。若我叔父何rì能握得民族大義,又能身居蓋世之功,登基稱帝方能指rì可待。”

楊度揚了揚眉毛,他現在可以斷定袁肅確實不會反對帝制,也不會反對袁世凱登基當皇帝,無非是希望袁世凱能安安穩穩做這個皇位。有了這個大前提,其他的事情就好辦得多了。他此行的目的無非就是如此,也沒必要跟袁肅這個年輕人東拉西扯的太多。

“我明白了。呵呵,小袁公子當真是認真的人,你我不過是假設xìng的探討,又不是當真。至於我中華究竟適合推行什麼樣子的國體,還待仔細研究才是。哈哈。”

“讓先生見笑了才是。”袁肅臉上的表情漸漸恢復輕鬆,陪笑著說道。

沒過多久,宴席開始,袁肅與楊度一起步入宴廳。一夜觥籌交錯,任由屋外大雨傾盆。

在席間楊度再也沒有多說關於君憲制的事情,哪怕被幾個陪客灌的伶仃大醉,依然只是談風論月。對此袁肅倒是有幾分佩服,楊度畢竟是一個謹慎的人,不像袁克定那樣,稍微喝的興起什麼話都不再遮掩。

席間,袁肅雖然滿是笑容,熱情洋溢的與楊度推杯置盞,但是心中卻多少還有幾分介懷。他不清楚自己之前與楊度所說的一番話,會不會引起其不滿意,又或者對方返回běi jīng之後把原話告知袁世凱,又引起袁世凱的不滿。

當然,他相信楊度和袁世凱在現階段都還是有理xìng的,不至於一味心思全鑽進帝制裡面不能自拔,自己並沒有明言反對袁世凱稱帝,只是覺得時機和前期準備不充分。到底來說這些話都是為了袁世凱好,只要他們二人能聽進去,那一切都好辦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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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度在灤州留住了五rì,到了七月三rì的時候才告辭離去。

袁肅帶領一眾官員將楊度送到火車站,等候火車進站的時候,楊度又與袁肅攀談了起來。不過畢竟周圍耳目眾多,再者昨天宴會前的談話也談得夠多了,所以楊度也沒有再繼續與袁肅討論帝制的問題。

“昨rì與小袁公子一談,正是酣暢淋漓,讓楊某獲益匪淺。真正是三人行必有我師,不論年長又或是年輕,皆有自己的學長所處。佩服,佩服。”楊度不吝讚佩之意的說道。

“先生言重了,雖是會心一談,實則是肆意妄論,竊不敢班門弄斧。”袁肅客氣的回道。

“哪裡哪裡,學術探討的問題,自然是有方向而無界限。既然小袁公子的的確確是有見解,由始至終也在追求zhōng yāng集權的要旨,何不加入我籌安會,群策群力,集思廣益,豈不是更好嗎?”楊度笑著說道,雖然語氣聽上去只是隨興一說,但是看著袁肅的眼神卻十分認真,可見是早有預謀的一說。

“這……”袁肅著實沒有料到楊度會拉自己進籌安會。

眼下他對袁世凱稱帝一事雖有底線立場,但是前期的籌備尚為準備,更何況也不知道袁世凱下一步會是什麼。簡單來說,他可以接受君主立憲制,只不過自己的手下會不會接受那就另當別論。就這樣貿貿然的加入籌安會,就怕麾下眾部會接受不了,以至於釀出禍事。

“怎麼,小袁公子莫不是輕視我籌安會嗎?”楊度開玩笑似的說道,然則這番話愈發讓袁肅沒有退路。

“豈敢。並非我對籌安會有所偏見,只是袁肅向來認為軍人應該一心一意盡好本份之責,絕不應該加入任何團體、黨派或者組織。之前在běi jīng的時候,袁肅已經再三放出言論,軍人就當堅定不移的奉行‘不黨主義’,杜絕營私現象。”袁肅解釋的說道。

“哎,小袁公子這話就言之無理了。軍人不黨是沒錯,然則我籌安會是研究xìng質的學會,並非政治派系,豈會有結黨營私一說?”楊度笑著說道。

“先生的盛情,袁肅只能心領了。不管籌安會宗旨是什麼,就怕袁肅心無二用,畢竟袁肅有份內之職要做,並不能專心的鑽研這類學術研究。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生就不必再多勸了。”袁肅堅持說道。

“呵呵,也好。不過不管怎麼說,今後小袁公子若有什麼新的建議,還望能保持書信來往。你我雖是殊途,但都想為北洋政權出一份力,不是嗎?”楊度見袁肅如此堅持,也不好再多勸說,於是就此作罷。

“這是自然。”袁肅呵呵笑著答應下來。

遠處,火車傳來悠揚的汽笛聲,車頭噴著一股濃稠的水蒸氣,漸漸的駛入站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