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見愁臉上的神色告訴安明,他有話要對安明說。
“鬼哥,什麼意思?比放風更有價值的東西是什麼?”安明已經到了炕邊。
鬼見愁伸手拍了拍身邊:“坐下!這屋裡沒人,咱哥倆就敞開心思說說敞亮的話吧!我問你,昨天夜裡一整夜你幹嘛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安明一愣:“這個……可能是還不太習慣這裡面的環境吧?”
“不,你不是不太習慣這裡面的環境,你是心裡有事!安老弟,我也算活了大半輩子了,進來之前我詐騙了幾千萬的錢財。我這輩子別的資本沒有,就是形形色色的人我見得多了。”
鬼見愁語速不快,他的口氣在安明聽來,要比之前和他說話的時候真實的多。
安明可以斷定,他應該是說的掏心窩子的話,這個鬼見愁到底是要鬧哪般?
“還有,安老弟,你應該知道的,我這樣的人,最擅長的就是研究別人的心理,洞悉別人心裡的事情,不然的話,我也不可能成功詐騙數千萬!所以,我能看出來你心裡有事!”
“鬼哥……”安明在猶豫。他還沒有摸清楚鬼見愁跟他說這麼多話的目的,眼下只能是委以虛蛇。
“還有,老弟你誰你是販毒進來的,但我覺得你在說謊。販毒的人身上都有一股邪氣,可你沒有,你身上有的只是一股野氣!你和蘇醫生之間有關係,而且非同一般的關係!”
鬼見愁果然厲害,句句話都說在了安明的心坎上,他簡直要懷疑鬼見愁會傳說中的“讀心術”了。
“沒,鬼哥,我和蘇醫生真的沒……”安明本能的否認。
鬼見愁衝著他擺了擺手:“你不用否認。呵呵,我這一生騙人太多,所以我不輕易信人,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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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一頓,鬼見愁又道:“安老弟,你和江副所長之間也應該有關係,只不過你們倆之間的這種關係似乎很危險,江副所長身上怎麼有一種欲置你於死地的氣勢?”
“……”安明從心裡徹底的服了鬼見愁,這是他平生見過的第一個能這樣準確看穿他人心思的人。
“你不是個簡單的人,你心裡裝著很糾結的事情,我想幫你。”鬼見愁直截了當,臉上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真誠:“不為別的,就為你昨天奮不顧身的救了我!”
憑著感覺,安明覺得鬼見愁的這一番話都是發自內心。反正現在和韓九之間幾乎已經是勢不兩立,不可能再貼近到他身邊去了,安明決定索性就藉著這個機會把找小岡本的事情向鬼見愁說說。
以鬼見愁在西大院看守所裡的資歷,說不定他嘴裡還真能說出來一些有關小岡本的資訊。
於是安明看了一眼鬼見愁,口中道:“鬼哥客氣了!昨天那種情況,是個有良知的人都會那樣做的,畢竟咱們是在同一個監室裡待著,也算是難兄難弟了。”
“好!兄弟,衝你說的這個‘難兄難弟’,你這個老弟我認定了!我鬼見愁發誓,這一輩子我不會在你面前再說半句假話!咳咳咳……”
大概是情緒有些激動,鬼見愁連著咳嗽了幾聲。
“鬼哥,既然如此我也不瞞你了,我進來是為了找一個人!”安明把這句話吐出,心裡反而覺得輕鬆了許多。
“找人?尋仇還是問事?說,他是誰?目前西大院看守所裡一共羈押了二百七十二個犯罪嫌疑人,從我進來開始到現在,出去了三百四十七個,加起來一共是六百一十九個人,這六百多人的情況我不能說全部知道,但大多數我還是略知一二的。”
他眯著眼看著安明,說出的話有點兒炫耀的成分。
安明不得不暗自佩服他超強記憶力的大腦以及清晰的思路,想必這也是他能成為一個超級詐騙犯的必要因素。
“這個人身份有點兒特殊,他是自己把自己送進來的,並且進來的時候用了假身份,刻意的隱藏自己,所以……”
安明欲言又止。
“呃?這麼奇特?他是誰?”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我只是知道他的原姓為藺,是在柳江市道上混的比較早的人物,大概是幾年前,道上有人叫他‘小岡本’。”
這也是安明知道的有關‘小岡本’的所有資訊。至於小岡本和虎爺之間的關係,安明並不想告知鬼見愁。畢竟虎爺是個太過神秘和可怕的人物,安明怕的是鬼見愁知道了這事兒和虎爺有關,也會有所顧慮。
“小岡本?姓藺?”鬼見愁似乎陷入到了回憶中去。他閉上眼睛,靠牆而坐。
稍頃,鬼見愁睜開眼睛:“在我的記憶中,從我來了之後,這個看守所裡就沒有進來一個姓藺的人!”
“我剛才說過,他進來的時候用了假身份,至於他在看守所裡的名字,我不得而知!”
安明有些失望,從鬼見愁的眼神裡他能看出來,找到小岡本的希望十分渺茫。
“那他長什麼樣子呢?”鬼見愁低聲問道。
安明搖頭:“我從來沒有見過他!”
他忽然想起,還有一條重要的線索沒有對鬼見愁說:“呃,對了鬼哥,關於這個人的資訊,我還有一條忘記了告訴你,據可靠的訊息說,他之所以把自己送進來,是為了躲避外邊的追殺,而在這西大院裡有他的一個鐵把兄弟,是個老大級別的任務,可以罩著他!”
鬼見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亮光:“呵呵,怪不得呢,我說你小子怎麼一進看守所就沒有到‘過渡號’裡去,直接進了我這個七號監室呢,原來你是想靠近我,摸摸我身邊有沒有你要找的人?”
鬼見愁嘴中所說的“過渡號”,安明知道,指的是看守所新進的犯人,一般都會安排在“過渡號”中一個星期的時間,這一個星期在“過渡號”裡學習監規,適應看守所裡的生活,算是一個從外面世界到大牆內世界的過渡,過了這一個星期,才會分配到“勞動號”裡去。
安明一笑:“看來,什麼都瞞不過鬼哥你!不過經過這兩天,我覺得鬼哥身邊並沒有我要找的人!”
鬼見愁點了點頭。
監室裡陷入了沉寂,這裡長年缺乏生氣,或許是形成了某種特定氣場的緣故,一旦沉寂下來就有一種死氣沉沉的味道。
“老大級別的鐵把兄弟?”鬼見愁的嘴裡小聲的重複著安明的話,突然,他原本眯縫著的眼睛一下睜大:“難道會是他?”
他的話,就像是一陣強心劑注射到了安明體內,安明原本有些失望的情緒一下振作起來:“誰?鬼哥你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誰了?”
沒想到,鬼見愁卻搖了搖頭。
安明心中剛剛升騰起來的一點兒希望隨著他的搖頭而破滅,但他又很好奇,剛剛明明聽見鬼見愁說了“難道是他”這麼一句。
他心中有些不甘心,正欲相問,就聽鬼見愁低聲道:“安老弟,我雖然暫時還不知道你要找的那個人究竟是誰,但是我覺得你肯定找錯了方向!”
“找錯了方向?什麼意思?”安明如墜五裡雲霧,看著鬼見愁,等待他的解釋。
“你是不是以為在這西大院裡我和韓九就是老大?”這句話剛剛出口,他突然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一定是蘇醫生告訴你這些的,對吧?我早就應該想到……”
安明點頭:“嗯!”
“錯了!”鬼見愁斷然說道:“不錯,在她們管教幹部那裡都知道,西大院裡的羈押犯有兩派勢力,我和韓九各領一派,我和韓九是平起平坐的西大院裡兩個老大,但是實際上情況並不是這樣,在這西大院裡的老大只有一個!”
“只有一個?”安明幾乎有點兒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剛剛從鬼見愁嘴裡說出來的——鬼見愁不是剛才還發誓說這輩子都不會再在他面前說一句假話了嘛?可是這怎麼又睜著眼睛說瞎話,明明兩個老大,怎麼就變成了一個?
如果真的只是一個,那麼誰才是真正的老大?
“對,只有一個!”鬼見愁再次肯定,隨後道:“這事兒說起來話長。四年以前,整個西大院裡不管是明的還是暗的,就只有這一個老大,但是兩年前,他突然決定隱身在幕後,而我和韓九也就各自上位,在看守所裡分出了兩派勢力,可遇見事情只要他出面,我和韓九也得給他面子,服從他的意見……”
“為什麼?”安明忍不住問道。這在他看來有點兒不可思議,似乎鬼見愁現在講述的情節有點兒像是小說中的杜撰。
看守所裡的羈押犯沒有不想當老大的,一旦坐上了老大的位置就會有許許多多的特權,沒聽說過有人願意主動從老大位置上退隱的。
大牆內又不像是大牆外的道上,老大還可以金盆洗手,餘威猶在。大牆內是一個最最現實的世界,在殘酷的生存環境中,一點點兒的利益都可以爭的頭破血流,誰願意放棄自己的地位呢?
還有一點,鬼見愁和韓九各領著西大院裡的一派勢力,已經成了氣候,幹嘛還要服從那個神秘的退隱幕後的老大?
一山難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只不過在這西大院看守所的羈押犯中找不到“母的”,鬼見愁和韓九就是很好的例子,兩人不是一直在爭鬥嗎?
誰當了老大不想唯我獨尊,偏偏還願意受人掣制呢?
安明對這個鬼見愁嘴中出來的神秘老大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