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而神異的悟道茶樹搖曳，滿樹晶瑩剔透的葉片嘩啦作響，灑落諸天大道輝光。
元皇的誇讚還在道衍的耳畔迴響。
面對這樣一尊，即便是於整個修行古史上都屈指可數的至高存在，道衍不得不鄭重以待。
最終，他的臉上還是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恭敬回禮。
如果是在通常情況下，能夠得到大名鼎鼎的元皇的誇讚，道衍自是心花怒放。但如今的局面，他心中卻不由地有點五味雜陳。
所幸，道衍終究並非常人，很快便調整好心緒，同時亦為自己感到慶幸。
仔細想想，自己此前的所作所為——深入禁區，未經允許便盜取不死山中的各種資源，如此種種，即便被至尊一指頭戳死也絕不為過。
但最終，得益於自身的天資與潛力，竟能令得堂堂一大禁區之主也“惜才”，並未取他性命。
心中這般思索著，道衍甚至開始自己安慰自己起來。
無論怎樣，自己終究還是從至尊手中撿得了一條性命，而且看樣子，不死山某種意義上甚至還會成為他的靠山，如果忽視那不平等契約的話……
屆時，若自己也證道為帝，一世為尊，當與禁區至尊同輩論道，元皇他即便有所安排，應該也不會太過分……吧？
與此同時，道衍心思恢復活絡，腦海中竟又生出奇思妙想來，雙眸中是躍躍欲試的神情，精光閃爍。
此前，他已暗自下定決心，不再打算去太初古礦。但如今，神秘危險的不死山搖身一變，反而成為了自己的靠山。
而藉助著不死山、以及當中至尊的威勢，自己或許真能夠成功進入太初古礦，甚至求得一塊太初命石也說不一定。
道衍本是腦洞大開，突發奇想，但他越是認真思索，卻越是覺得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道衍的心中波動起伏，又怎能瞞過近在遲尺，將其一切反應都盡收眼底的元皇呢？
洞悉了道衍腦海中逆天想法的瞬間，即便是元皇也不由一陣沉默，旋即眼神頗為古怪地瞥了對方一眼。
這小子！
不得不說，即便是在他見過的諸多極道皇尊中，道衍的膽大包天、以及頭腦算計也堪稱數一數二的。
還別說，若真讓道衍打著他的旗號去闖禁區，莫說太初古礦，即便是其餘四大禁區，又有哪個不可去得？
但顯然，元皇並不想給對方這個機會。
就在道衍心中暢想之際，頓時便有恢宏磅礴的威壓傾覆而來，令他不由一怔，渾身顫慄。
震撼於那彷彿凌駕諸天萬道，至高無上的皇威，道衍旋即恭敬地朝著元皇所在拱了拱手，小心翼翼道：
“敢問至尊，可是有何教誨？”
對面的元皇神色不善，冷冽的眸光瞥來，令道衍彷彿如墜九幽寒獄。
“你只不過是本皇和不死山籤的‘合同工’罷了，若是膽敢在外界打著不死山的名號招搖撞騙，哼！”
元皇之語，瞬間讓道衍從頭涼到了腳，還沒等他開口，元皇又繼續補充道：
“本皇惜才，你可莫要以為幾大禁區都是那般好相與的。”
事實上，元皇這番話嚇唬道衍的成分比較大，但後者自然是不敢違逆的，只明白自身所想都決計瞞不過至尊，旋即恭敬道：
“多謝至尊指點，晚輩明白了。”
見道衍總算是安分下來，元皇終於滿意地點點頭。
早就看這些隨便進別人家順手牽羊的傢伙不爽了！
而由於從道衍這裡得到啟發，元皇的思緒也逐漸散發開來。
此刻，他心中甚至在考慮，日後要不要如法炮製，從後世擅闖不死山的大帝中再多抓幾個壯丁出來，說不定，就連天帝級的苦力也能逮到……
見對面的元皇似乎陷入了思索，一旁的道衍雖然心中還有諸多疑惑，但也不得不暫且按下。
而且，由於他並未得到元皇的允許，道衍甚至也不敢擅自離開此處。
所幸，元皇很快便恢復如常，眸光低垂，於道衍的身上劃過，後者旋即求問道：
“晚輩方才墜入了一片晶瑩剔透，宛如神晶鑄成的湖泊之中，得見了斑斕光景，甚是奇異，不知至尊可否解惑，此乃何物？”
道衍的心中著實好奇，之後的黃泉和冥河他很輕易就辨認出來，但對那神秘的小湖卻絲毫沒有頭緒。
想著自己終究也算半個元皇的人了，這才敢壯著膽子請其解惑。
這並非是什麼天大的隱秘，對此，元皇只微微一笑，隨口解釋道：
“此湖名為輪迴湖，乃是古代至尊為了鑽研長生法所遺留，有諸般玄妙，亦能照見過去未來。”
輪迴湖！至尊長生法！
儘管元皇對此不甚在意，但於道衍心中卻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時間，他想到了很多。
即便身為極道皇尊，按理說一世也不過是萬餘年的壽元，且無法自封源中。
而如今看來，生命禁區中應當不乏這一級數的存在，長存至今。
他們能夠延續到今日，恐怕便是得益於此類長生法的緣故。
道衍自然對所謂的長生法頗為好奇，但也心知肚明，此等至尊隱秘，還遠不是如今的自己有資格過問的。
思及此處，道衍的心中卻沒有絲毫遺憾和悵惘，反而目光如炬，當中熾盛的眸光璀璨，鬥志昂揚。
區區極道果位，註定是我囊中之物！
而且，大帝絕不是終點，我道衍還要身成仙道，長生不朽！
前人做不到的事，我道衍偏偏要打破桎梏！
道衍的心思自然被元皇一覽無餘，對此，他只有一個評價：
有那味了。
雖然志存高遠，心懷浩瀚仙途，但道衍卻也明白腳踏實地的道理。
反正“賣身契”都籤了，道衍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一想到很可能兩眼一抹黑的成帝後的生活，道衍現在只想狠狠地撈一筆回來。
當然，元皇在前，他也註定不敢太猖狂。
不過，元皇的心肝雖黑，但在正式開始奴役他之前，丟擲的前期“投資”倒也的確誘人。
在青銅仙殿的“陪同”下，道衍雖然有所剋制，但還是將他推演中最強進化液所需的很多罕見的材料收集齊全。
不死山中本就有的諸多神材自然不在話下，但要論意外之喜，自然便是元皇竟給了他一塊太初命石。
彷彿自天地開闢之初而來，有成千上萬縷銀華垂落，孕藏浩瀚如汪洋的生命源精。
那種道韻，比之道衍此前意外得到的那塊，不知要濃郁到哪裡去了。
這不由讓道衍心中暗自滴咕，懷疑元皇昔日曾經洗劫過太初古礦。
但無論如何，這般多的神材仙料，若是通常情況下，即便耗費數千年也難以集齊，道衍今日收穫頗豐，一時將那日後會付出的“代價”都暫時拋到腦後，對元皇也愈發恭敬起來。
兀地，道衍像是想到什麼，連忙向元皇請求道：
“晚輩此前入不死山，引起了外界一位準帝的注意，不知至尊屆時可否將我送到遠離不死山之地。”
聞言，對面的元皇挑了挑眉，隨口道：
“這有何難？”
不待道衍開口，元皇旋即便以玩笑般的口吻道：
“莫說是遠離不死山之地，就是將你送到唯一古路的盡頭也並非難事。”
聽聞此言，對面的道衍自然是目瞪口呆，即便是再敬重元皇，他心中卻也不由生出懷疑來：
據傳，唯一古路乃是至高無上的仙皇開闢，而元皇雖然強勢，但真能如此置仙皇的規矩於不顧嗎？
似乎是看穿了道衍心中的懷疑，元皇不由莞爾：
“真論起來，本皇亦是唯一古路的鑄造者，將你直接送去古路終點又有何不可。如何，你當真想去嗎？”
如此隱秘，竟然就被元皇這般道破，道衍心中震撼的同時，只略微思索，旋即便堅定地搖了搖頭。
古路試煉，本就是為了以血與火磨礪自身，若是靠著元皇給他開後門，豈非是本末倒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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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關自身大道修行，道衍向來是看得極為透徹的。
當然，即便心中打定主意，道衍也並未急著離開，而是於不死山中停留了數年，觀摩此地陣紋。
甚至，他還主動與青銅仙殿交好，得以一觀仙道符文，當真獲益匪淺。
最終，道衍還是踏上了不死山深處的五色祭壇，徑直前往了唯一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