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落座後，小哥客氣地先沏來兩杯花茶。
韓世瑜也不見外，盯著選單撿自己愛吃的一一點就，萬航微笑看他，為自己點了一碗雞絲面。
看著他大快朵頤，萬航道：“你們兄弟跟我以後，這種面保你們幾時想吃都有！”
“渡之的話我定然是信的，但那劉老板你要提防些，我聽聞他要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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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世瑜夾起一隻灌湯小籠，往醋碟裡一蘸，塞進口裡用力嚼著，不厚不薄的嘴唇被油汁打得光亮。
萬航一瞬間又想到趙靜姝，上次來時這姑娘也是對灌湯小籠情有獨鍾，還殷勤為萬航和屠術加過一客。
“渡之，渡之……”韓世瑜眼睛瞧著萬航，手拿快子攪動碗裡的面，湯汁都被蕩到碗外，也沒發現。
“哈？劉老板……”萬航的思緒被他拉回，“他啊，追著財跑的人而已，好辦！”
“也是，驢喜歡追著胡蘿蔔跑，那就用胡蘿蔔引著它，它就跑不遠！”
韓世瑜吸熘著大口吃面，一句俏皮話把萬航逗樂了。
“世瑜，你倒是有趣，不過，無趣的人，也無法打動在臺上打動別人吧？”
“渡之，還說，上次你扔銀元寶砸的我額角腫了半個月！”
萬航咳了一聲，連忙轉移話題，“讓你帶的戲服帶了嗎？”
“明知故問，吃飯要帶碗，喝水要帶瓢，我這扮鬼嚇人，不帶傢伙如何使得？”
他如此積極，萬航就放心了。
暗自盤算著時辰，以及趙澤川說過的密道入口，右手在桌上，食指一下下敲打著桌面。
整個雅間，只剩下萬航手指敲桌的節奏聲和韓世瑜狼吞虎嚥的吃飯聲。
劉允升的父親，這家慶豐麵館的掌櫃，從算盤珠子中挪開眼睛時，只瞥見萬航墨色衣衫的一角。
他繼續把自己埋在林林總總的賬目裡，這是第三次盤算庫存之物了，自從劉允升在那日被禁軍抓走，他對臨安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包括這家經營了十幾年的麵館！
喪子之地，還有什麼讓人留戀的呢！
再者說，自那日起，麵館中總有幾個行蹤詭異的生面孔，時不時坐在店裡，羊裝吃麵，卻似是窺探什麼，又像是在等待什麼。
憑藉這麼多年對顧客的觀察，劉掌櫃有一套獨到的識人之術，他既不看面相，也不看人穿著，而是專注人的鞋靴。
漢代以後，腳上穿的鞋子都稱為“履”。
至宋，這個時期的屐履鞋靴，分門別類已非常明確，叫得上名字的款式與今日所見並無多大不同。
屐的底部裝有前後齒，主要是用木頭製作而成，所以叫木屐。
據說這種木屐起源於南朝，是南朝詩人謝靈運發明的，專為登山旅遊時用，可以在上山時去掉前齒，下山時去掉後齒，這樣一來，人體易保持平衡。
而履種類就比較繁雜，草履在百姓中使用率最高，因為草履多為蒲草，芒草，管草為原料製成，輕便舒適，適用於多種場合。
尤其是管草鞋，因為管草搓成的繩子粗劣，所以管草多被製成喪鞋。
至於芒鞋，熟悉宋代的朋友人不難想到，我們的蘇東坡大人曾在他的名作中寫過“竹杖芒鞋輕勝馬”的詞句，芒鞋適合徒步行走，居家必備。
蒲草編成的草繩多被染蠟，做成“涼鞋”，用於夏季納涼。
那些以布帛等作為履面的履，在百姓及達官貴人家中亦常見，百姓的履多為絲麻等便宜面料，達官貴人等上層家庭中，多以綾綢錦緞作為履面。
這種履與我們今天的低幫鞋類似，只是面料做工工藝有差別，更為不同的是，宋時期的布履大都製作成平頭或者翹頭式樣。
女子之翹頭履多做成虎頭風頭等花樣，上面多裝飾著各色花鳥圖文，衣袂飄飄，履頭時隱時現，向人展示著別樣的雅緻。
以皮作為履面的履，稱為皮甲履，男性所著之履多為小尖頭。
靴的來歷就人盡皆知了，大名鼎鼎的趙武靈王，崇尚“胡服騎射”，把著靴習慣也一併帶了過來。
宋時期的靴多以皮革，棉氈等製作而成，高度在腳踝以上。
文武官員所著官靴，必須按照其品階官服所對應的顏色，來裝飾靴邊縫滾條，皆為黑革鞋面。
他們大多數時候扮作普通百姓打扮，但是腳上的靴子卻暴露了他們的身份，劉掌櫃對進奏院的人本就記恨。
每當看到這些人，就忍不住要在他們的麵食裡做些手腳，但一想到他們也是奉命行事，每次都把恨意嚥下。
這些小小的恨意，就像麵湯裡浮現的油花花，積攢的多了，也會泛上來，令人作嘔。
劉掌櫃越來越見不得那些“官靴”之人出現在麵館了，但是他又無計可施，總不能在門前懸一牌子，上書：狗與某某人不得入內吧！
開門討營生，只問錢財不問來人，這些不快由不得他端不端得。
劉掌櫃不由地想到剛才上樓的小兄弟中，有一位穿著黑色彈花暗紋緞鞋面的淺口履，於是，連忙招呼小夥計。
“方才的二位小哥，可是熟客？”
小夥計想了想，搖頭道：“掌櫃的，你忘記了，我是昨日才來店裡做活的，哪裡辨的來生客熟客？”
劉掌櫃“哎呀”一聲，囑咐夥計盯著大堂，提起衣衫大擺，就往樓梯上走去。
他站在雅間門口，側耳聽了會，只覺其中一人的聲音似是耳熟。
伸手端起小廳邊櫃上的茶壺，擠出一個笑臉，就推門入了內。
“劉掌櫃，不是餐點，你也該多歇息才是！”萬航料到他若知曉是自己前來，一定會尋機會與自己見面的。
“真的是萬公子！”
確定此人是萬航之後，劉掌櫃不裝了，把茶壺往高桌上一放，臉色多了一層傷悲。
“劉掌櫃，尋我有事？”
“這是……”劉掌櫃指著打量自己的韓世瑜問道，“這位公子哥好眼生，不是之前那位！”
萬航心想，上次來的是屠術，不僅如此，自己還和屠術一起去過劉允升的房間，取過他的“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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