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天地之心?
當然是人!
何為人?
自然是仁!
為天地立心,不言而喻,就是作為人,要先學會做人!
如何做呢,要識仁,好仁,求仁,達仁!
說白了,就是我們常說的三觀中的人生觀!
立命的意思就更加顯而易見了,為人找到合適的位置,在相應的年紀享受該享受的!
後面兩句的格局一下就從個人上升到了集體。
大局上來看,任何一種學問,它的生命力是靠人來滋養的,而滋養的方式就是傳承。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如果說前面做得到的大有人在,那繼承發揚一種絕學就不是人人都做得到。
傳承學問,首先得自己就懂學問,繼承絕學,自己就得是集大成者。
所以這一類人,必定會在歷史上留下屬於自己的痕跡。
最後為萬世太平而奮鬥終生的目標,靠的就不是一個人的力量了,而是一群人,乃至一國人的力量整合。
簡言之,又回到更為精簡的一句話,那就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這層層遞進攀升的價值觀念,千百年來,不知道為多少迷茫中的人指明了方向。
萬航之所以抑揚頓挫念出這些來,不是故弄玄虛,而是在表明自己心跡的同時,拉進與李清照的距離。
畢竟同為宋朝的學問大家,李清照當熟知,說穿了,就是投其所好的伎倆罷了。
但此舉著實管用,她不僅震驚於萬航對自己詩詞的熟稔程度,更是對他寬闊的胸襟極為讚賞。
原本以為會被掃地出門的二人,已經被挽留用餐了。
作為實打實的山東老鄉,萬航在劉宗明的幫助下,採買來不少的新鮮蔬菜和葷菜,包括一條新鮮的鱸魚。
前幾日才在保和坊磚街巷練習過廚藝的他,又有了大顯身手的機會,劉宗明看著他熟練的手法,也忍不住大加讚歎。
“萬公子,倒是廚藝大家呢!”
“劉掌櫃說的哪裡話,你做的面那才是臨安首屈一指呢!”
兩人邊互相追捧,邊哈哈大笑。
幼幼與李清照擺弄著書籍典藏,聽她講述買一本書顛沛流離的命運和每一顆金石的前世今生。
聽到廚房傳來笑聲,也悄悄抬眼往那邊逡巡。
“如夢啊,對萬公子可是動了真心呢!”
“先生莫取笑我,我才沒有!”羞紅的小臉垂下去,裝作認真品讀書中內容。
“打你那個年紀過來,對男子生出情愫來,會是怎樣的反應,我豈會不知!”
李清照合上金石收藏櫃,又道,“萬渡之是不錯!可是他有那樣宏大的胸懷,定不會時時顧及兒女私情的!
如夢啊,女子要為自己打算才好!
當然,他的確是這個時代稍有的清醒之人呢!”
在自己家裡來回走動的她,卻沒有拄拐了,幼幼一度認為,她邁進那門檻,就換了個人!
許是今日特別高興,她不知從何處拿出兩壇酒來。
從廚房端出各式熱菜的劉宗明和萬航,臉上都掛著滿足的笑意。
“渡之……你何時會做菜了呢,以往可都是……”
幼幼話說到一半,才覺輕率之下失言了,連忙打住,誇讚起了劉宗明的手藝。
“劉掌櫃,方才我亦才知清河坊那慶豐麵館是您的,往日去時,竟未能與掌櫃您打過照面,甚是遺憾!”
“哪裡哪裡,姑娘天仙容貌,光臨小店,那是劉某的福分!”
李清照不理會大家的客套和吹捧,兀自坐下來,給四人斟滿酒杯,又把快子給大家一一遞好!
“在我這裡,就無須那些虛禮了!今日難得,我這酒能宴貴客,才是它們的福分!”
她抬指掠過鬢間的白髮,舉杯轉了一圈停在空中,“你們都是我易安的福星!我先敬你們一杯!”
話音落,酒杯傾!
萬航正要說些什麼,她小酒盅的酒已經入了喉。
“這酒甘醇,你們也都嚐嚐!”
萬航知道自己遇到“詞中酒仙”了,點點頭,一飲而盡,只覺這酒如小刀子一樣滑過自己的喉嚨,像胃部突飛勐進。
他想說一聲“好酒”!
沒成想,嗓子竟然突然發不出聲來!
比起臨安城秦伯陽宴請時的“透瓶香”,這酒簡直可以用垃圾來形容。
“故鄉何處是,忘了除非醉”,終於緩過勁的萬航,借她《菩薩蠻》中的掩飾被烈酒激出來的淚意。
喝了老鄉你的酒,我想家了……
想必李清照比自己更想才是,不僅想,是對永遠都回不去的故鄉的悼念!
萬航不想勾起她的悲憤,擦擦眼角,又道:“先生何時隨我等去臨安吧,我定會日日以好酒相候!”
“當我老了還湖弄我,我這酒糟是糟了點,比不過那聚景樓嘉慶樓的,但是我這酒澆愁啊!”
“先生胸中塊壘,正是我等志願除之所在,何不與我等並肩一起呢?”萬航趁著醉意,直抒胸臆。
“是啊,知道您是那位有學問的,我這老頭子真是驚喜!”劉宗明附和道,“臨安繁華,不亞於汴京吧,儘管我沒去過!”
“繁華在,心不同,何處覓那藕花風?”
她邊斟邊飲,不一會功夫,竟然說起醉話來。
不管是在她遺留在世的詩詞中,還是史料記載中,皆說明李清照是個好酒量的人。
她年輕時飲酒只為自己尋樂趣,誰知老來飲酒卻是為遣愁情。
幼幼端起酒盅,還未飲就皺起了眉,萬航留意到之後,連忙把她的酒盅接過,示意她沏茶。
劉宗明除了吃些菜,也僅僅飲了兩盅便作罷。
待幼幼重新續茶,為自己和劉宗明備好之後,萬航才開口道:
“先生這邊自憐,倒有些像屈子了呢!
汨羅江畔,他也曾高聲吟唱:眾人皆醉我獨醒,舉世皆濁我獨清!”
李清照毫無醉意,只是些許皺紋的面容多了一絲嫣紅。
“你說的那個屈子,我哪裡比得過,我不過是女子的幾句哀怨罷了!”
“先生自謙了!”
萬航想說,您吶,是當真不知道,在後世的幾百年中,自己如一顆耀眼的明星般,閃亮程度不亞於屈子啊!
但是稍作思量後,他還是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