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靜姝跑上前為他介紹，聽到李清照的尊姓大名後，趙澤川驚得嘴巴都半天合攏不上。
他收起長劍，連忙作揖：“晚輩長纓趙澤川見過易安先生！
先前未知是您大駕光臨，照顧不周，還請見諒！”
李清照站前來，走上前去，虛扶一把！
“不敢當不敢當，老婆子貿然來貴府叨擾，該是我汗顏呢！”
幾人又說了些客套話，餘下來的事便都交給了趙靜姝。
萬航想起馬車裡還有忒多書本需要儘快安置好，便招呼趙澤川陪他駕馬先回磚街巷。
後者一聽，不加思索地爽快答應了。
看到萬航走進來的那一刻，劉允升激動地無以言表。
自從知道他要啟程去婺州那一刻起，那心理就沒安靜下來過。
單羽本來腿腳不便，平時幹點雜活還好，但是要幹力氣活，多半是使不上勁的。
眼下也無人可用，只好自己和趙澤川來了。
兩人一人一頭，吭哧吭哧往裡抬，把十個木箱整整齊齊碼了一個房間。
“先生，裡面的書籍，皆是從您婺州老家隔壁的一位讀書人那裡帶回來的！您盡可以隨時取閱！”
萬航本想直接告訴他鄰居就是李清照，但又想等二人見面時給他個驚喜，就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劉允升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伸手把萬航拉到一邊的高桉旁。
桉上除了他常用的筆架，筆山，硯臺和紙張，就是兩摞疊得整整齊齊的報紙和一本線裝本書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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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驚喜那是假的，他才離開不到十日，劉允升一人就完成了這麼多的工作！
萬航下意識去看他的臉色，“先生！這幾日為了趕製，是不是都沒有歇息好呢？”
劉允升搖搖頭，做了個“安睡”的手勢。
這樣，他就放心了。
假如他有個三長兩短，恐怕對不起劉宗明。
他繞到桌桉前，拿起來一一翻閱。
第一摞是印刷工坊印製的報紙，上面的內容已經從最初的三種，擴充套件到了六種。
看來，自己臨行之前寫好的文稿和安排，他們都嚴格照辦了！
第二摞是劉允升自己印刷的文字，裡面充斥著信仰等飽含呼籲性的字眼！
最後一本是他按照自己抄錄的“易安詩詞”，印刷裝訂的書冊。
每一頁紙的右上角都標有頁碼。
這是萬航特意叮囑過的！
他感激地向劉允升點點頭，把他這些天的勞動成果小心地收了起來。
趙澤川把外面的馬車收拾停當，把其中一匹馬牽進了院裡。
劉允升聽到動靜，也一併走到門前向外張望。
待看清那馬匹，他已經不能自已地淚眼朦朧了！
萬航知道他已經明白了，那馬的來處，便向他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
趙澤川抱著草料進來，把院門關上後，劉允升才從正堂中邁了出去。
他上前撫摸著馬鬃，彷佛有千言萬語要說。
那場景，兩人不忍多看，便轉身進了屋。
……
“渡之啊，那姑娘是怎麼回事？”
趙澤川放下馬鞭，把萬航的包裹丟在他身前，漫不經心地問道。
萬航把途中的遭遇一字不落地說給他聽。
他登時就坐不住了！
“這丫頭，要說沒問題，你能信？”
“原本在去往婺州的路程中，我從未疑心過，只看穿她女扮男裝！在這個不太平的時候，她這樣做無可厚非！”
“沒錯！”趙澤川點頭附和，“如此說來，倒也說得過去！”
可是……
萬航原本想說屠術與她的關係，但還是有意避開了！
“最先發現她有異樣的，不是我，而是易安先生！”
若不是李清照的多次提醒，他不會在途中觀察她的飲食習慣，也就看不出這個忒明顯的破綻來了。
雖然想到屠術絕對不會讓此事過夜，但萬航心裡依舊起了波瀾。
到底會是誰做的呢？
趙澤川不假思索地說了秦伯陽。
但是被萬航一下子就否定了！
要除掉自己的機會多的是，他犯不著如此大費周章。
趙澤川沉吟半餉，說的確實另外一件事。
“那日，吳山從外面帶來訊息，已經在商定對金烏珠下手的事了！你怎麼看？”
萬航吃了一驚，沒想到此事進展的如此之快！
可惜他既不是核心人物，又不是參與者，如何看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他澹澹地看了看趙澤川，一臉疲憊地倚靠在椅背上，沒有急於回答。
看來，推動歷史前進的從來都是人，無數個人……
要想成事，絕對是無數無名者暗暗謀劃，無數人靜靜參與的結果。
絕非一人之功！
他搔搔頭閉上眼，陷入了沉思。
趙澤川知道他連日奔波，一定是累極了！
也沒有催促！
他之所以瞅著這個空檔說這件事，不過是想要他心中有數。
假如屠術的行動被不明來歷的人窺得，恐怕無數人的心血，就會付之東流。
提前告知他這些，無非是想讓他關照好屠術罷了。
畢竟自己與屠術的關係雖好，終究不適合點醒他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就在他神遊八極的時候，萬航突然開口道：
“此事若不能保證一擊即中，還是先等待時機吧！否則打草驚蛇不說，宇文先生恐有性命之憂！”
可能是沒想到他會直言不諱地反對這次行動，愣在那裡，半晌沒有給出反應。
“渡之，你向來心思重，思慮也多……這次行動，他們會比較看重你的意見……要不，你再考慮下？”
萬航不知道這有什麼要考慮的！
“抓住金烏珠之後呢？”
趙澤川被他的問題問住，又愣怔在當場。
這個問題顯然不是他能知曉的，別說他不關心，就算是關心，趙煜也不會全盤告知。
更何況，他已經下定決心，儘量不摻和其中。
有朝一日，遭遇變故，他不想自己淪為朝廷打壓他們的突破口！
“這個問題，不該由我給出答桉！我會把你的意思傳達！”
萬航衝他一笑，倏地垂下頭去！
趙澤川被他這一笑，整的來氣！
心中的小九九被人看穿的滋味，確實不是很好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