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游聽完他的建議,也深受鼓舞。
“實不相瞞,我正有此意!可惜……”
在歷史記載中,陸游的家境算不上優握,他能想到也要開印刷工坊,萬航隨即想到是不是他為了賺錢。
這個時代的文人除了考取功名,當官領取俸祿之外,並沒有什麼好的出路。
尤其是像陸游這樣躊躇滿志才華橫溢的文人,讓他光明正大地從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哎呀!你看我這腦子!”
萬航一拍大腿,從懷裡拿出幾張銀票,“我這印刷工坊可不是隨便什麼文章都收的!你曉得的哦!”
陸游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實在沒想到他要做什麼。
“我這報紙,一份一文錢,每天可以賣出五萬份,你算算看,我這一篇文章值多少錢?”
陸游拿起手邊的報紙,邊數邊盤算。
看他那股子認真勁,萬航噗嗤一笑,“務觀兄你的文呢,是最高標準,這一篇文,就值一兩銀子!”
隨便一算,從陸游開始投稿起,少說也有三五十篇了。
“這呢,就是你之前的酬勞,和未來一個月的稿費了!”
萬航把兩章銀票,放到他手中。
陸游瞠目結舌,白皙的面孔,騰地一下就紅了。
文人的自尊心到底有多強,萬航在劉允升那裡已經見識過了,他儘量說的隨意些。
沒想到,還是令陸游生出了不好的想法。
還好,他早有準備。萬航從懷中掏出一張之前列好的招稿公告,上面的的確確對每種文章都明碼標價。
陸游接過後,仔仔細細看了幾遍,這才欣然接受了銀票。
“那渡之兄,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些錢,對當時的人來說,意味著所有付出的回報!
但是對於萬航這個視金錢如糞土的人來說,這不過都是玩弄權謀的手段,連棋子都算不上。
破銅爛鐵,今時為錢幣,他時為槍戟,而在自己所處的朝代,可能只是井蓋鐵柵欄。
時光流轉,歷史變遷,一個後來人怎會鑽進錢眼裡去呢!
他又不是柴奉一那個商人!
哼!提起此人,萬航還一肚子火,聞著腥就往上貼,也真是沒誰了。
那個自己一手創立的“致富投資”,屠術剛去報了信,那柴奉一就迫不及待地認領了下來。
所幸他還有點良心,把千百兩黃金白銀的虧空悉數也認領了去。
這樣一來,就相當於自己的融資,完全成了私人財產。
這就好辦了,有錢好辦事!
陸游瞧見他面色怪異,頻頻發出賊笑,令人心中有些異樣,禁不住那手戳他的臉。
“渡之兄,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
這一提,萬航的確想起了好玩的,那便是幼幼早前準備的金鎖。
其中一枚是要送給他和唐婉姑娘的賀禮。
“務觀兄,與唐婉姑娘何時成親啊?”
“我們?”陸游噘著嘴,一臉不悅道,“自然是但憑父母做主咯!”
這樣一來,萬航對他也就沒什麼好擔心得了,只要前期,兩人多注意身體,早點讓唐婉生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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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陸游和唐婉身體都是沒問題的,因為兩人後來都各自有自己的孩子。
但是他眼下卻不能說太多,最主要的是難以啟齒。
面對一雙恩愛如鴛鴦的男女,你指著男的問,“你是不是不行?”
這是不是太傻了!
萬航是不會做這樣的傻事的。
“那就努力考取功名,順便呢,支援我的印刷工坊!”
陸游呵呵一笑,“假如渡之兄不支付他人稿費,我也是不能收的。可是要花費這麼大筆銀子收文稿,真的有利潤?”
“有,當然有!”萬航現在還不能告訴他,他要的是影響力,而不是利潤本身。
但是換句話說,前期若沒有利潤來開啟局面,要持續下去,這本身就是個偽命題。
好在,自己兜兜轉轉,總算訛了柴奉一大筆的銀子,就算是全投進去,也不帶怕的。
但是想到,自己依然需要正經商人這個身份作掩護,不得不裝的市儈一些。
“務觀兄,你想啊,一文可以多用啊,我可以印在這裡,也可以印在那裡,我準備把政事和大眾娛樂報紙分開來,這樣,你的文,只需要稍作修改即可兩用!”
萬航開啟了大忽悠模式,不僅讓他學會改文,還教他看好身邊的人,如果有筆力強勁者,一定要毫不猶豫地拿下。
這樣一來,陸游每推薦一位投稿者,就能再額外獲得一筆推薦費,還能持續從他們的稿費中抽成。
“務觀兄,你不能把這當做生意,你要把這當作為知識傳播貢獻力量!”
這麼一位高產量作家,史上有名的文武雙全的大老,萬航是絕對會讓他發光發熱的。
不僅如此,還要為他提前掃除人生道路上的障礙。
如果不出意外,等他趕考時,秦檜這塊大石頭已經被移走了!
很期待他到了朝堂,會有一番什麼作為呢!
大家說是不是?
“可是,這樣一來,我豈不是為人恥笑?”
萬航早就知道,他過不去心中的那道坎。
據史料記載,他是瞧不起辛棄疾手中拿的那份薪水的,老年時候,過的悽苦不堪,也不肯接受他的資助。
清高自然是好事,可是過分清高,豈不是自討苦吃?
“恥笑?”萬航呵呵一笑,“務觀兄,你瞧瞧廟堂上那位,誰人不恥笑他?他可是不能行人倫之事呢!可是你看他如何?”
陸游哪裡想到萬航大膽如斯,竟然說出這種話來。
他等眼睛一瞪,連忙捂住嘴巴,左看右看,直到確定二樓就只有兩個人才放下心來。
“你再看,三角眼那位宰相,天下人沒人笑他嗎?可人家照樣混的位極人臣不是?”
“你再悄悄我們倆,臉皮比那春捲皮還薄,還不是得為生計奔波?”
陸游曾地一下從座位上坐起,推搡著萬航,朝窗戶外面張望。
正瞧著兩匹高頭大馬往西湖邊走去,他連忙示意萬航往外看。
“秦伯陽!”
“渡之兄,我覺得此話不妥,人若不知廉恥,哪還配為人呢?”
他一抬槓,萬航那股子擰巴勁也就上來了。
“廉恥?我宋人的廉恥今在何處?”
陸游被他問的一怔,饒是他滿腹詩書,也沒法對答如流。
“金人裹挾著趙氏皇庭三千餘人背上,堂堂一國公主被丟進軍中供人取樂,落得個穀道破裂而死……宋人,自上而下,還有資格談廉恥嗎?”
陸游重重嘆氣,頓時義憤填膺,“我大宋皇室何其尊貴,竟被金賊如牲畜般對待,當真是不知廉恥!”
呃!
萬航忽然覺得自己白說那麼多,於是轉換角度,繼續說教。
“廉恥,屬於精神層面上的東西,但是你要知道,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食不果腹的人,談何精神面貌乎?”
“那依著渡之兄,窮人是不是要不知羞恥才能活得下去?”
萬航見他有點上路的意思,連忙接著他的話茬繼續道:
“你看,求生存是第一要務的,對吧,只有活著,才能去做別的……道理就是這麼簡單,務觀兄理解了嗎?”
“求生存的一切手段,不叫廉恥,叫本能!”
陸游定定地望著他,似乎在思索一個外星人的語言。
“這不是很好理解嘛,只要在律法規定內,為生存做出的努力,那都不是事,廉恥是道德層面的,屬於上層建築!”
萬航無奈地繼續解釋。
他點點頭,“這麼說,我似乎有些懂了!只有活著的人,才能要求精神層面?”
大概,這樣理解也說得過去的!
無論如何,總算說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