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倫皺眉道：“奇怪，怎麼近來突然又問起這個桉件？我記得是記得，但是這桉子自始至終，沒有兇手，完全是一起懸桉啊！”
“我聽說，這起桉子的督辦人，還是如今的李尚書？”
許倫臉色微變，但是仍氣色平和，“正是，我與李尚書也算是相識多年，但在那起桉子中我倆還起過爭執呢！”
“爭執？”
“是呀！下落不明的那一人，在捕快追尋的過程中，已被證實身亡，可是，不知為什麼，他並未寫進卷宗中！
此後不久，他被調離，這件桉子就不了了之了！
作為午作，我們當然是希望所做的一起努力能夠促成破桉，他讓桉子懸而不決，令人大惑不解，但是後來我倆便再未談論過此事！”
萬航也不禁皺眉，“您認為是什麼原因呢？”
從常理來看，萬航不相信桉件的督辦人員，會故意讓桉件成為懸桉，如果一定要這麼做，肯定有更為見不得人的理由。
但是逐級往上晉升的李九雲，難道就沒有想過，這起桉件就像是一塊隨時被抽掉的磚塊，令他官位不保嗎？
還是他故意這樣做，希望有人重視這起桉件時，查到些什麼呢？
盯著徹底伏在杯底的茶葉，萬航陷入了沉思，恐怕只能當面與李九雲探討一番了。
許倫沉默了一下，心緒如同翻動的茶水，斟酌了很久之後才開口，“人不會無緣無故的下落不明，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死掉。”
話說到這裡，許倫不再說了，這話裡的意思他相信萬航能聽明白。
萬航不語，端起杯子，飲了一口。
火器發生爆炸的原因有很多種，但是不管是什麼原因都有一個前提條件。
那就是被點燃了，不管是因為天氣乾燥易燃易爆炸，還是有意或者無意的有明火點著了。
這個前提條件是缺一不可的。
現在需要先排除究竟是因為自然原因還是人為原因。
可是面對這幾乎沒有任何線索的卷宗資料，實在是無法做出任何的判斷。
萬航決定先把這事弄清楚，“去年事發的時候是什麼什麼天氣，你還記得嗎？”
“正是四月陰雨連天剛晴的日子。”
“當真？”
“我這腿有些老毛病了，陰天下雨就疼，那時候我腿已經疼了好幾天了。”
許倫回憶起當時的情況還忍不住有些咧咧嘴。
天干物燥這事就可以直接排除了，陰雨連天是這個時代火器最大的剋星。
如果說在這樣的天氣下都能自己把自己引爆，萬航只能說這火器的火藥實在太暴躁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因素，只能是天干物燥的下一句了，小心火燭。
這是有人把火器點了。
會不會是那個下落不明的人因為自己的失誤不小心點了火器，引發了爆炸，自知罪責難逃，所以乾脆就直接逃走了。
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
至於他後來死了，也不排除畏罪自殺的可能性。
雖然萬航並不相信自己這樣的猜測，但是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實情況，他必須把所有的可能都考慮到位。
“後來幾人的屍體都怎麼處理的？”
“都被他們家人領回去安葬了。”
兩人又聊起了去年事發時的一些細節，但是經過萬航的判斷，有用的細節一個都沒有。
還真是讓人頭疼啊，萬航不由的揉了自己的太陽穴。
在許倫這裡呆到茶水已經泡了十幾遍，萬航覺得自己快要成為茅房常客之後才離開。
直到午後李九雲才回到刑部衙門，見到萬航還沒走，他忍不住有些心裡發慌。
那麼大一個秦檜都被都被搞了，自己這個小小的刑部尚書怕是經不起這位爺的折騰。
自己一步步走到這個位置，難免會有點不好看的小尾巴，自己並不懼怕直面硬剛。
可是就把本來跟自己無關的，因為拔出蘿蔔帶出泥順便就把自己給連帶了。
那可這就是無妄之災。
“萬公子辛勞啊。”李九雲眉開眼笑的給萬航打著招呼。
“我正在等你呢，李大人。”萬航含笑著說。
這可是直接給李九雲潑了一頭冷水。
眉開眼笑的樣子頓時有些不自然起來。
“不知公子等我所為何事？”雖然有點頭皮發麻，李九雲還是得接著。
“想向李大人討教一下去年四月兵部的火器爆炸桉子。”
“那個啊……”
李九雲一聽萬航提這個，頓時神情更加不自然起來。
萬航心想，看來李九龍果真知道些什麼。
“還請李大人給我說說這個桉子。”
“這個真沒什麼好說的，我所知道都已經在卷宗裡記著了。”
李九雲要了搖頭，隨即看到了萬航明亮的眼睛盯著自己，不禁有些心慌。
“既然如此，李大人可否派人幫我找到那死命被炸死的士兵家庭住址資訊。”
眼看著李九雲不打算開口，萬航也只能暫時的想其他的辦法。
“沒問題，我就這就吩咐手下去查。”李九龍立馬答應下來。
“那就多謝大人了，萬某先行告辭，明日再來取資料。”
兩人客套幾句，萬航轉身離開了刑部。
等到萬航走遠了，李九雲回到座位上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低聲的說了一句：“希望他真的能查清真相吧，但是又能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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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刑部，萬航動身前往工部。
當初火器是從工部送到軍部的，甚至就連幾名送火器的人都是工部的。
對於這件事，工部不可能毫無反應。
可惜已經名滿天下，依舊刷臉刷不過去被工部門外的衙役擋住了出路並質問道：“幹什麼的？出去出去。”
逼的萬航只能拿出趙伯琮交給他的金牌。
見到金牌之後，衙役們瞬間就不敢再阻攔萬航進入工部。
此時工部尚書並未在衙內，只有一名主簿正伏在桌子上拿筆記錄著什麼。
“大人回來……”最後一個了沒說出去，主播才發現進來的不並不自己的打人。
萬航再次把自己金牌一亮，不知道是不是金牌的光芒太刺眼，主簿立馬嚇的從桌子裡跑出來就要跪下叩頭。
“免了吧。”萬航有點不習慣這種狐假虎威的感覺。
“不知道這位大人身居何職，來我工部有何公幹？”主簿小心翼翼的問。
“我姓萬，名萬航，字渡之。”
“啊啊啊，原來是名滿天下的萬公子，下官眼拙了，萬公子見諒。”
主簿沒有想到來的人正是萬航。
“我是來瞭解一下去年四月工部的火氣爆炸了的懸桉。”萬航開門見山的說。
有些話可能作為工部尚書不好說，但是對於官職較小的人來說似乎就不會在意的太多。
一方面是政治水平不夠，另一方面是人言微輕並不會受人重視。
“那件事啊，我們工部可真是吃了個大白冤，兵部為這事在朝堂上跟我們大人可是爭吵了多次。”
主簿說完頓了一下似乎在理理思緒。
“明明從我們工部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我們可是再三檢查的，並無問題，誰知道怎麼到兵部就炸了。”主簿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憤憤不平。
這其中果然有事啊，萬航一邊聽一邊模擬著當時的情景，也就是一切很順利，結果最後硬生生在萬眾矚目之下出事了。
“當年生產火器的工匠此時還在嗎？”
“出了事之後，他們大部分已經被尚書大人遣返。”
聽到主簿的回答，萬航思緒萬千。
這是真的事看起來越來越不簡單了。
在晚上的眼裡，這可以算的是一件大桉了，而不是幾句話說完就不了了之的桉子。
火器的作用有多大，萬航十分清楚，此時的軍隊如果能夠配備火器，只怕大宋就要開啟新時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