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依舊金碧輝煌，皇帝還是那麼意氣風發。
外人看不到他夜夜難眠的樣子。
坐在龍椅上，他是孤家寡人，天下一人。
在萬航的眼裡，他也是一個可憐人。
只不過此刻的他，正坐在龍椅上笑嘻嘻的看著萬航走進來。
如此的心情愉悅，讓萬航心裡的滴咕犯的越多了。
皇帝的心思始終是難以琢磨的，看著他在笑，也許下一秒舉起的就是殺人的刀。
你看他冷著臉，也許下一秒你就會被舉得很高。
歷史上想要猜測皇帝的心情的人，大部分都猜錯了，猜錯了就意味著下場不怎麼好。
萬航可不想當這樣的人，可是不想又不行。
這就很讓人難受。
“渡之，近日裡可還好？”趙構的臉上滿是是慈祥。
然而越是這樣，萬航的警惕之心就越強。
皇帝忽然這親切的關懷自己，對別人來說是好事，甚至是無上的光榮。
就是其中必有貓膩，這是萬航的真實想法。
“回稟陛下，臣一切安好！”萬航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如此甚好。”趙構點了點頭。
聽到皇帝陛下這麼說，萬航都不知道怎麼接下去了。
“多謝陛下關懷，臣惶恐！”沒有什麼說的，萬航只能拍馬屁了。
“前段時間，臨安城裡關於你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如今看來你的準備挺足的呀。”趙構沒有的萬航繼續尷尬下去，倒是挺開門見山的。
“一點自保的手段而已，讓陛下見笑了。萬航心中卻想的是，原來是拿這個東西做文章啊。
“不過……”趙構頓了一下。
萬航明白肉戲來了，就是不知道戲有多重。
萬航老老實實的站著，等待著趙構繼續說下去。
“渡之可要小心啊，你把這麼多的讀書人拉下水，他們可不會善罷甘休的。”趙構露出了一絲擔憂。
聽到這話之後，萬航多少心中有些感動。
趙構這是真的為自己著想啊，自己還多少有些小雞肚腸了。
“回稟陛下，這些都在臣的預料之中。”萬航回答道。
“哦？這麼說你是故意的？”趙構臉色一沉說道。
這個真是說變臉就變臉，萬航小心的都囔著。
“你在滴咕什麼呢？”看到萬航沒有回話，居然還在下面碎碎念，趙構的臉沉的更厲害了。
“回稟陛下，臣這麼做是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萬航直接一頂大帽子甩了過去。
趙構深吸了一口氣，別以為這次召喚萬航過來，想聽聽他有什麼高談闊論。
哪裡想著這一上來，就直接上升到了江山社稷。
這和平日裡在朝堂之上誇誇其談，張口閉口就是國泰民安，張口閉口就是民間疾苦的言官們有什麼不同。
一時之間趙構有了一種錯覺，那就是把萬航叫來其實是一個錯誤。
只可惜現在人已經在了，就這麼把他趕走實在不是明君所為。
所以趙構忍了。
“你且說來聽聽。”趙構不鹹不澹的說。
那語氣中多少有一些悲切，也有一些傷感。
萬航聽著他口氣中似乎有著不快之意，但是事到如今話已說出的口，也沒有什麼後悔藥可以吃了。
咱今個索性就攤牌了吧，也不知道趙構知不知道攤牌是什麼意思。
“陛下，臣斗膽問一個問題！”萬航開始了。
趙構險些把桌子上的鎮紙給扔了出去。
他特別不喜歡人對他這麼反問。
他更喜歡直接一點。
尤其是在面對萬航的時候。
只可惜讓他很失望的事，都這麼多天了，萬航依舊沒有領會到他的聖意。
這就是趙構有些沮喪的原因。
雖然萬航的年紀很輕，但是趙構已經給了他和自己同輩的身份。
就算如此，在趙構的眼中，萬航依舊是一個孩子。
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難道自己還不能直接一點嗎。
做皇帝真的是孤家寡人，寂寞的緊。
萬航哪裡知道皇帝陛下如今的碎碎念。
他在腦子裡快速的組織語言，看看怎麼樣能用最快的速度向趙構解釋清楚自己心中的所想。
“你怎麼不說話了？”趙構催促著。
“因為事關重大，臣也要多方斟酌一下，免得說錯了什麼話，惹得陛下不高興了。”萬航小心翼翼的回答。
“你也知道怕嗎？”趙構冷笑的一聲。
“人非草木孰能無過，臣當然也有怕的。”萬航覺得此時的趙構好像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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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一個略帶怨氣的小媳婦一樣。
自己究竟是哪裡惹得他呢？萬航有些想不通。
“好了，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了，今天不管你在這裡說什麼，朕都恕你無罪。”趙構有些意興闌珊的擺擺手。
“多謝陛下。”萬航趕忙拱手行禮道謝。
只是感謝聲中有多少真誠，只怕萬航自己都說不清楚。
趙構點了一下頭，示意萬航繼續說下去，自己找的不痛快，含著淚也要聽下去。
“忠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陛下對這樣一句話有何感想？”萬航說的一個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話。
這句話本來後世明朝人曹學全的一個對聯。
原對本是“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這裡萬航把仗義改成忠義。
這麼一改他所代表的意義就升高了一層。
趙構聽得愣了一下，然後心中暗暗吃驚。
本就想寫聽聽萬航能說出個什麼高談闊論。
哪想到萬航給他丟擲了這麼一句。
趙構深知如果這一句話傳到了外面，將會引起什麼樣的驚濤駭浪。
如此貶低讀書人的言論，只怕天下士子聽到萬航的名字都會唾棄吧。
可是這麼一句在讀書人眼中粗鄙的話，在趙構看來卻是話糙理不糙。
就不說別的，就臨安壹號這些天你爆料出來的那些讀書人，那些文人墨客，他們幹的負心事還少嗎？
這樣的話即便是從自己的口中傳出去，哪怕他是因為高高在上的皇帝，只怕也會因此得罪天下士族，到時候江山就真的不穩了。
“大膽！”趙構厲聲喝道。
“陛下，您不是說您會恕我罪，讓我什麼都說嗎？”萬航看著趙構，滿臉的無辜。
“你可知這話傳出去是何後果？”趙構有些恨恨的說。
“臣說給陛下一個人聽，又怎麼會怕傳出去呢？”萬航雙手一攤，很是無所謂的說。
“此話萬萬不可傳出去，否則你在這天下將無處立足。”趙構也無奈了，只能這麼提醒他。
“那臣繼續往下說？”萬航小心翼翼的問道。
趙構有些哭笑不得，話已經說出來了，也已經收不回去了，只能繼續說下去了。
“接著說，不用避諱。”趙構拍了拍桌子。
“陛下，您剛剛還……”
“嗯？”
萬航剛想吐槽一下趙構剛剛的反應，卻被趙構一眼瞪了回來。
“臣曾向陛下講過建立書院的初衷，我大宋子民不應該只讀聖賢書。”
萬航立刻規規矩矩的立正站好，一字一句的說起來。
“臣的想法就是讓大宋每一個子民都能學到最適合學的東西。”
“農人學耕種，匠人學工藝，方士學醫道天文地理，學成之後，我大宋耕種人人皆是經驗豐富的老農，工匠皆是技藝非凡的老師傅，方士大夫皆是濟世良醫，如此，我大宋將無敵於天下。”
這段話萬航沒有把武將加進去。
歷史上兩宋都對武將提防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這個時候提武將，豈不是捅趙構的肺管子嘛。
無敵於天下畢竟是繞不開武將，繞不開軍士的。
趙構不會想不到這一點，這個就看之後趙構如何做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