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風雅閣,萬航來到西湖邊,不經意間回頭望向幼幼閨閣的小窗,看到窗簾突然一動,似乎有人把手鬆開,退了回去。
到底為了什麼,幼幼這麼躲避著自己。
那日見她時,她還是靠在李清照身邊,目光殷切地望著自己,這才幾日,就與自己有了隔閡?
回到府中後,單羽已經收拾好了菜品,準備下廚。
萬航難得湊巧回來,於是親自操勺,露了一手,看著餐桌上老老少少的,萬航心中感覺無比踏實。
在他心中,劉允升和李清照都是自己的長輩,而單羽雖然是範荀帶來的,但如同自己的弟弟一般。
按照劉宗明的意思,等到劉允升想要回去的時候,他雙手迎接他。
可是劉允升鐵了心要留下來陪著萬航。
有他和陸游兩人的文字引導,可以說,臨安壹號和貳號,完全掌握了百姓的情緒密碼。
要造勢控制輿論,可以說僅僅是遣詞造句上的拿捏罷了。
而李清照從山東南下之後,早已經孑然一身,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磚街巷就是她的養老之地了。
單羽有功夫在身,說明他絕不僅僅是一個瘸腿家僕。
他到底是誰的棋子,會在什麼緊要關頭被啟動,這不如以後再去探討吧。
看著他端著飯碗,只知埋頭乾飯,萬航拿起公快,往他碗裡夾菜夾肉,“太瘦了,多吃點!以後肉多買,你們都需要營養!”
單羽忙不迭點頭,一個勁兒往嘴裡扒飯,不敢看萬航的眼睛。
“明日休沐,天氣不錯的話,咱們去遊西湖!這都多久了,你們還沒去玩過呢!”
萬航的話,讓三人同時一怔,不約而同地看著他。
劉允升擺擺手,指了指樓上,暗示自己還要校對文字,就不去了。
李清照眨眨眼,嚥下一口東坡肉,“我啊,還有半闕浣溪沙沒有填完。再填不完,又得作廢了!”
在座的人只剩單羽了,他憨憨一笑,“我與大人一同遊湖,又不會唱曲,又不會舞袖,得多掃興!”
萬航很無奈地放下空碗,好不容易湊個局,哪是三缺一,這明明是一缺三。
他正色道,“不行,明日都去,一個不能少!聽我的。”
……
西湖在晨霧中,蒙著一層神秘的面紗,像紗帳內睡眼惺忪的姑娘。
萬航他們一行早早購置了船票,進了一艘小遊船中,等待半晌,無人繼續上船後,這艘便成了四人專屬。
單羽既不像那天站在桉頭令對手望而生畏的殺手,也不像平日裡小心謹慎的小家僕,倒像是個頑童,伸手撥弄著西湖水,往劉允升身上撩撥。
劉允升多次阻止未果,索性由著他玩鬧。
李清照閉著雙眼,不停坐著深呼吸,緩緩道:“西湖原本只是一汪水,誰能想到因為老蘇的一首詩,就成精了呢!”
“欲把西湖比西子,澹妝濃抹總相宜!”
萬航附和道,沒有人比蘇東坡更寵愛西湖,他不知道,因為自己這首詩的加持,西湖在後世人眼中變成了怎樣的存在。
絡繹不絕的遊客,無以加復的盛名,西湖成了一個城市的名片,馳名中外。
但是,令萬航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愜意遊湖的同時,一場危機正在悄悄來臨。
……
垂拱殿上,班部陳列,文武百官都等著趙構上朝。
御史臺早就有人坐不住了,“上朝”二字剛從廖匯榮的口中脫出,一個紫色的身影就出了佇列。
“啟稟官家,臣有本要奏,工部尚書嚴良中飽私囊,如今不僅臣手中有證據,連整個臨安城中也起了流言,身為朝廷命官,造成如此惡劣的影響,應當從嚴懲處!”
嚴良懊惱地嘆著氣,要怪就怪自己太過疏忽,誰能想到千方百計藏好的賬簿,會被人早就盯上了呢!
這件事要是被拿到明面上來,非要他講出個子醜寅卯,豈不是把官家一手籌劃的大計都抖了出來?
不!絕不可以!
看來只有自己先行認下,任憑他們栽贓了!
殿中竊竊私語此起彼伏,讓嚴良實在無法再靜靜等下去。
就在他準備走出佇列時,趙構抬頭往他這裡看了一眼,然後突然腹部,大喊“好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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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叫可把廖匯榮嚇了一跳,皇上的早膳可是有小太監試吃過的,要是有個閃失,他這左都知也要擔責任的。
他連忙來到趙構身邊,一臉慌張道:“官家,官家,臣這就叫太醫!您哪裡疼啊?”
“肚子……肚子好痛!”趙構邊說,邊朝廖匯榮眨了眨眼睛。
後者立刻會意,喊道:“官家有疾,退朝!”
然後朝殿後喊道:“快來人,扶官家回去,還有,速傳太醫!”
就這樣,曇花一現般的早朝結束了,剩下一殿的大臣們,懵懂的像個孩童。
只有嚴良知道,這是趙構的緩兵之計。
看著所有人走出大殿,嚴良故意留了下來,等到傳召。
廖匯榮上前傳話時,他一臉坦然地跟著去了殿後。
“去!把這個送到磚街巷萬府!”
嚴良一進門便看到了趙構手中的匕首,因為精美,所以刺目,因為刺目,所以精心。
他想都沒想,跪了下去,“官家,是臣失職,與萬大人無關吶!若是要對他治罪,不如治臣吧,臣絕無怨言!”
廖匯榮也沒有想清楚這到底是什麼回事,看到趙構冷臉端坐著,便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那民間傳的沸沸揚揚的盜竊桉,莫非竊賊是萬大人?
可是到底是丟了什麼,嚴良會被御史臺的人彈劾呢?
“你們真以為朕那麼不冷靜?”
小太監雙手平放,舉過眉心,直到趙構把匕首放上去,才收起匕首,站直身子,等待著命令。
“去吧!他要是連朕的意思都不明白,那死了也便死了,那時朕再賜他一卷破席裹屍,扔到亂葬崗去!如實傳!”
小太監咽了咽口水,倒退著出了大殿,看向廖匯榮的目光多了幾分徵求意見的意思,但是眼下廖匯榮哪裡敢造次。
他垂下眼瞼,沒有多話。
“嚴愛卿起來吧!這事因誰而起,就由誰去擺平!你大可以在此跟朕說說看!”
廖匯榮知趣地退了出去,帶上門後,他連忙尋找那小太監的影子,哪裡還找得到。
罷了!
萬渡之不可能看不懂。
這麼尋思著,便放下心來,甩了一下拂塵立在門邊候著。
……
“聽說了嗎?那工部尚書不是什麼好鳥,中飽私囊!”
“哎呀,你是不是活在夢裡,當官的有幾個乾淨的?”
“就是啊,心思單純的他就當不了官,當了官的呢,心思還能單純得了?”
遊船劃到西湖中間時,遊客也逐漸多了起來。
兩艘船剛一靠近,萬航就聽到了這樣的議論,心中不免打起了鼓。
“工部尚書中飽私囊?”
李清照輕聲重複著,讓萬航心頭一驚。
他暗道一聲“不好”,連忙向船伕喊話,“回,靠岸,靠岸!”
可惜船已經到了“花港觀魚”景點,要回到來時的碼頭,要費些時間,但是這邊靠岸的話,四人如何回去倒成了問題。
這種流言既然已經在民間傳開來,朝堂上一定會有突發狀況,嚴良不能出事,否則自己脫不了關係。
“我說船家,你倒是快點啊,我這急著回去呢!”
船伕也很無奈,這遊船本身就靠人力,再快也不能飛起來。
看他火上房的樣子,船伕道:“這位貴客,您要是真著急啊,不如在這裡靠岸,再租個馬車,興許比我們返回去要更快些!”
“行行行!就這麼著吧!”
萬航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拉著李清照先下了船,就跑去找馬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