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內,趙構端坐在龍椅上,他今日身著紅色圓領直裰,頭上的烏紗帽跟大臣們的一般無異。
但是他這這身樸素的裝扮,並沒有讓朝堂上的氣氛降溫。
相反的,御史臺像瘋了一樣,列出了十數條嚴良貪墨的罪證,不知情的人難以置信卻無人敢出來辯駁。
嚴良一改那日的懦弱,他走出佇列,胸有成竹道:“啟稟皇上,這些子虛烏有的罪證,恕臣不能認下!
御史臺既然說臣中飽私囊,那一定有證據,不如把證據拿出來,臣願意一一對峙!”
御史臺的幾人一聽,也當仁不讓,“嚴尚書,你說得對,一一對峙,如此一來,你也能心服口服!”
退朝後,趙構忙差了人去磚街巷,可是撲了個空。
那公公看到李紅魚後,二話不說就離開了。
李紅魚在院中暗自琢磨,萬航這幾日進進出出,很少沒有帶著自己了,看他那眼神,突然感到有些委屈。
大約黃昏時分,樓外樓的掌勺師傅親自來了萬府,看到李紅魚時,眼中光芒閃爍,說話不覺文雅了幾分。
“這是萬大人的吩咐,都是在下親自掌勺做的,如果您滿意,以後還請多去樓外樓賞光!”
單羽接過那些冒著香氣的菜品,與隨行小廝一起擺上了餐桌。
只見除了東坡肉,叫花雞,糖醋仔骨,龍井蝦仁,燒子鵝等等尋常菜品之外,還有火鍋。
看著紅通通的湯底,單羽咽了咽口水。
“對了,夫人,萬大人還特別交代,今日他有要事要去往別處,你們先吃,不用等他。”
掌勺說完,又在李紅魚身上看了看,才領著小廝離開。
李清照聞到菜香,連忙去敲了劉允升的門,“快來快來,今日可是大餐哦!”
而李紅魚的臉色從驚喜到失落,只在一話間!
一家人吃的津津有味,只有她,草草用了幾口,就離開了餐桌。
“對了,我想起還有東西落在了趙府,我得去一趟!”
李紅魚能想到的地方,除了風雅閣,只有趙府。
自己貿貿然去風雅閣不太合適,但是要去趙府,就自然許多,不管萬航在與不在,都不會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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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自己就說來取東西,如果不在,那隨便什麼理由都好。
……
晚餐之後,趙府中歡聲笑語不斷傳來,李紅魚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萬航的笑聲。
“果然在這裡!”
李紅魚整理好頭上的髮釵,在小廝的帶領下走進正堂時,故作驚訝地看著萬航。
“渡之,姝兒姐姐,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聊得這麼開心?”
她腰肢款軟,走近前些,才發現萬航手中拿著繡針,正在趙靜姝的指點下,往錦緞上穿去呢!
搖曳的燭光中,兩人頭對頭,看上去就像是一對璧人兒,教了看了真羨慕嫉妒。
萬航聽到她的聲音,一臉歉意地道:“你也來了,快來瞧瞧,我畫的繡樣是不是比你們的要好?”
“是呀!三幅繡樣,都是渡之畫的呢,你的也畫好了!”
說完,趙靜姝從一摞繡品中拿出一副,遞給了李紅魚,上面的確是那日三人商量的繡樣。
李紅魚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她欣喜地摩挲著那栩栩如生的畫,嬌滴滴看向萬航,“謝渡之!”
“快來快來,我們一起繡!”
趙靜姝把針線簸籮拿到跟前,拉著李紅魚在萬航坐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兩人有說有笑,意識到萬航離開時,已經到了子夜。
……
回到磚街巷後,嶽雷從陰影中冒出來,遞了一本半舊的賬簿給他。
萬航只點點頭,就把自己關在了樓上的隔間中。
他把原來一分兩半的賬簿拼在一起,臨摹著上面的字跡,在空的賬簿上忙碌起來。
嚴格來說,雖然都是“賬簿”,二者卻大有不同。
誣陷嚴良中飽私囊,賬簿只能是工部的記錄,而自己手中的這本雖然格式上與那本沒有區別,但更像是嚴良的“記事本”。
要描摹字跡,對於萬航來說不是難事,半舊也不是難事,難的是時間不等人!
既然是對峙,賬簿在今夜一定是封存的,
他務必要在早朝之前,把一切都準備好,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明日對嚴良而言極其重要,對自己何嘗不是,救下嚴良,就是自己對趙構的交代。
……
寅時已過,萬航的眼睛佈滿血絲,他手中的速度不敢放慢。
嶽雷趴在牆頭上,靜靜地望著天上的月亮。
暗暗祈禱一會兒自己與郭艾能順利完成任務。
如果再如上次那般,這件事情可就沒完沒了了。
終於,在他將要等不下去的時候,萬航從正堂中走了出來。
“務必做到萬無一失!”
萬航第一次如此鄭重,嶽雷連忙點了點頭,把賬簿揣進口袋中,就與隱在暗處的郭艾悄然離去了。
御史臺位於吳山尾,清河坊的盡頭,一到夜裡,除了值守之人,並無其他戒備。
這對於嶽雷和郭艾來講,毫無難度。
白日裡,郭艾已經來探過,賬簿被鎖在何處,他最是清楚。
神不知鬼不覺地換出原有賬簿之後,兩人原路返回,不一會兒便消失了吳山繁茂的密林中。
垂拱殿上,國子監祭酒閔元真被皇上點名後,走出了佇列,為保公正,刑部李九雲也被叫到跟前作證。
閔元真攤開賬簿,手指在算盤上上下翻飛,偌大的大殿內,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只聽到算珠噼裡啪啦作響。
最後一顆珠子被撥下,閔元真衝李九雲點了點頭,他拿起毛筆記錄了數字。
廖匯榮走上前來,把最後一個數字的記錄,和賬簿都接了過去。
趙構看到兩個數字後,微不可察地舒了一口氣。
“諸位愛卿,都可以來看看,若無異議,此事便就此揭過!”
趙構站起身來,朗聲道,“御史臺恪守本職,值得讚賞!嚴愛卿在其位謀其職,並無過錯,都是國之重臣!朕很是欣慰!”
幾位官員又不痛不癢地奏了幾本,趙構著人把奏本接下,便宣佈了退朝。
……
嚴良面對趙構的詢問,他不知該如何作答。
要說查賬簿,多多少少會有些出入,不管差多少,只要被人揪住不放,這責任就落到他的頭上。
可是,這賬簿分毫不差,到底是怎樣做到的呢?
“這個萬渡之,到底還有多少本事是朕不知道的?”趙構擰眉道,“不!應該說,朕對他的瞭解到底還是太少了!”
嚴良聽到這話後,後背冷汗直冒。
一個讓當今帝王都抱怨的人,未來的路有多坎坷,他不是不知道,可是那人恐怕還不知道吧?
自己派人幾次登門,都被他的家僕攔在門外,說萬大人閉門謝客,他是如何做到的呢?
匪夷所思。
萬航一覺睡到中午,聽到外面的說話聲,連忙走了出去。
只見範荀和單羽嘻嘻哈哈聊著什麼。
“在野,倒是稀客啊!”萬航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怎麼,風雅閣進來閒下來了!”
自從知道趙榛的存在後,萬航才確定範荀一直都是趙榛的人。
那麼,單羽呢,幼幼呢,難道都是他的人?
要弄清他們的身份,對於萬航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只是現在還沒有必要。
真到了對決的那天,相信趙榛會與自己當面羅對鑼鼓對鼓地來攤牌的。
但是“賬簿”一事,萬航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找幼幼說個清楚了。
“渡之,你醒了!”範荀越過單羽的肩頭,笑著說道,“正好,風雅閣請你過去一趟,晚上少不了要喝點!”
“是嘛!看來是有喜事,我也正好饞了!”萬航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