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來,排成一列,露出你們的臉!”
隨著李寶一聲令下,親衛們把他們揪著,推搡著排成一列,有幾個人的體型長相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們大都羅圈腿,個頭不高,三角眼,下巴鈍還有些內縮。
看上去十分猥瑣,尤其是看向李寶時的神色,讓他想到了一個詞——獐頭鼠目!
“宋人蹲下!”
十幾人聞聲而動,而另外五人卻明顯慢了半拍。
事情有些棘手,因為萬航沒有明確說這裡面有外國人,親衛看向李寶,等待他的進一步指示。
替人賣命的人,是絕對不會那麼容易招的。
眼下,要弄清楚這些人的身份,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他們這些人的窩點在哪裡,是不是還有其他人。
“你,過來!”
為首的人乖巧走上前來,“好漢,饒命,你問什麼我都說!”
“說就要說實話,否則,我們可不能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說,我說!”
“我們是一個村子裡的,只因家中遭難,地裡遭了蝗災,全村人都餓死了,於是……”
“拖出去,打!”
兩個親衛上前,架起來就往船艙外拖去,不一會兒,拳打腳踢的聲音伴隨著哀嚎哭喊聲傳了進來。
“你!”
李寶隨手一指,第二個宋人就走了過來,他眼神怯生生的,額頭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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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漢,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說!”
“你們前幾天住哪?船怎麼來的,要去哪?”
“我們……我們前幾天住在河邊的村子裡,船是租來的,我們要去找……親戚……”
“拖出去!”
親衛把剛才奄奄一息的壯漢拖進來,轉而把說話的人拖了出去。
殺豬般的叫聲,讓船艙裡的人都渾身顫抖!
要知道他們也不是一般人,為了完成使命,才不得不裝作難民,難民食不果腹,哪有力氣打架,所以即便兩人栽了,其他人依舊不敢亂來。
“你!上前來!”
李寶依舊隨手一指,第三人乖乖上前。
他不敢抬眼看人,雙手不安地在褲腿上摩挲著,等待李寶的提問。
“換個話題吧!你們到底是誰?”
這人準備好了說辭,沒想到李寶竟然這麼問。
“難……難民!”
話音方落,李寶抬腳往他腹部踹去,那人猝不及防受人一腳,竟然下意識防禦,滑出船艙另一頭的瞬間,單膝單掌撐地,眼神凌厲無比。
但是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倒地打滾,抱著腹部哇哇直叫。
親衛們久居江面,早就按捺不住施展拳腳的慾望了。
艙外已經除掉威脅,親衛們聽到動靜一湧而入,把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都是江湖中人,可是拳腳中的氣息卻截然不同。
匪氣總歸是有些膽怯和謹慎的,而行伍之人,骨子裡充滿非官即殺的正氣,一拳一腳,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制!
這些人遇到硬茬了!
他們開始有所交流,腦袋輕擺,手上似乎也暗地裡有了小動作。
“怎麼,都不願意說!”
李寶身材魁梧,話雖不多,卻句句切中要害!
還有一點,李寶等人在韓世忠麾下,曾因為來自岳飛的特殊照顧,被安排了最好的差事。
那就是審問俘虜和潛入軍中的可疑細作。
屠術是李寶的第一親衛,審問手段可謂高明,不見血不見傷,要人死他不得不死,要人活他便不敢死。
屠術跟隨萬航留在臨安之後,其他親衛也都被培訓過。
七八個人審問十幾個,簡直遊刃有餘。
“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李寶看他們不見棺材不落淚,只好對他們不客氣了!
親衛早就選中一人,那人頻頻抬頭看,身體還往後縮,這是人遇到危險時的下意識反應。
雖然他表現的極為澹定,微動作和微表情已經把他出賣了!
親衛上前把他拉出佇列,伸腿一踢一踹,那人就成了跪伏姿勢。
親衛把他的雙臂反擰,一手攥拳,在後心不輕不重地捶下去,他就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無奈雙腿被壓制住,除了額頭撞地緩解,他已經別無他法。
表情扭曲下,他口水直流,哆嗦著雙唇,“我說,我說!”
其他親衛唯恐那些人趁機作亂,早就繞到他們身後,隨時準備出手加以控制!
李寶見時機成熟,問道:“你叫什麼?”
“張三。”
“好,張三,我問你,你們是什麼人?”
“宋人……”吃痛之後,他補充道:“他們幾個是扶桑人!”
那五人見被暴露身份,齜牙咧嘴,面容醜陋的如同流浪的鬣狗!
“很好!我再問你!登船前,你們住在何處?”
“王……王家……寨……”
他還沒說完,就疼得暈了過去。
李寶不是急性子,也知道對付這樣的人,急不得。
他吩咐親衛把那些人綁住,完全控制了這艘船,看上面的器具,多半是這些人偷來或者搶來的船隻。
但是這個並不重要。
臨水而居,村民大多數以捕魚為生,有的從事船舶相關的職業,一般情況下,他們都是集體行動。
這個王家寨到底是什麼地方,恐怕之後去了才知道。
親衛把那些人捆結實之後,抓出其中讓他指路,在他們特殊的關照下,他不得不照做。
月斜之時,他們終於到了一處渡口。
留下三個人看守,其他人隨著李寶下了船。
說是渡口,真的是渡口,長草掩映中,一條水沒過腳踝的路,若隱若現。
“沿著往前走,一里地就到了!”
那人被押著前行,捱過一頓收拾後,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老實了許多。
雖近午夜,但是王家寨仍有人來回走動。
“不要驚動旁人,指條近路!”
李寶的威嚇起了作用,因為在船上,有個人跟他長相神似,看來是父子,如果抓兒子,兒子未必管老子死活。
可是抓住老子就不同了,他為了保住兒子,一定會服軟的。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人性!
李寶從戰場上看到過太多,沐浴過最殘酷的戰火,看到過最不可思議的本質,這成就了他。
同時也讓他斷絕了成家的念想!
那人似乎認了命,領著他們專門在小衚衕中轉悠。
說是寨子,其實就是一個木質房屋為主的小村落,看上去不過十幾戶人家,但是繞過大半個村子後,在他們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建築。
扶桑式的木質院落,推門而入,整個院中竟然鋪滿晶瑩剔透的大顆粒河沙,在月光下,泛著奇異的光彩。
“真特娘的會享受!”
放眼望去,長廊與大宋傳統凋梁完全不同,看似木板簡單組合,卻呈現除了極簡的藝術感。
尤其是海浪紋半截簾子,伴魚式的掛件,無一處不透露著主人與大宋的格格不入!
正當他們猶豫之際,一聲咳嗽打破了夜的沉默。
“那可能就是你們要找的人了!”
被綁的人朝窗戶剪影努努嘴,然後往後縮了縮身子,看起來對方讓他心生恐懼。
李寶找人看住此人,和親衛直接推門進去,一陣響動之後,便沒了動靜。
隨後裡面傳出嘰嘰哇哇的聲音!
“寶哥,他在罵我們,什麼待死,什麼挖死,還有什麼老不死!”
其中一個親衛氣不過,在那人頭上扇了一巴掌,“叫你罵人!”
李寶打量著跪在地上,喘著粗氣,一臉不服氣的八字鬍小矮個男子。
他身上穿著藏青色長袍,制式與大宋直裰不同,雖與大氅有些類似,但腰間卻系了一根帶子。
還有那腳上,鞋子竟然是木頭做的?
“喂,你叫什麼名字?”
“*&……%¥#”
幾人愣在當場,幾乎認定他是不懂大宋任何本土語言的扶桑人。
李寶卻不這麼認為,他站直身子,居高臨下,冷聲道:“既然不懂宋話,留著無用,就地斬殺吧!”
說完,就邁著長腿,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