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潮倒是用心了。”
立在蔥蔥鬱郁的槐樹蔭下,謝端陽無聲點點頭。
四平幫只是西城三十三家小幫派之一,比其勢力更強者不勝凡幾。
但自己晚上剛提出要求,第二天天剛亮,對方就將事情辦妥,估計一晚上都沒怎麼休息。
宅子共分二進,在同類院中算是偏小,遠遠比不過在南城最繁華南陵街上佔地足足數畝的墨府那般氣派。
但是,院子當中卻有幾顆得有合抱粗細的老樹,約莫著得有上百年光景。
給宅院增添了份無聲勝有聲的綿長氣韻。
謝端陽尤其喜前院後院各有眼上號古井,井水清澈爽冽,正合打鐵煉器之用。
留心觀察著神色,謝潮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來,用袖子擦去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
謝端陽沒提具體要求,反而讓他拿捏不準。
現在看來,總算是投對了心思。
不枉自己連哄帶嚇,花費了足比市價高出近半的銀錢才將這裡拿下。
“不需那麼多屋子,你讓人將前院拆修下,就著這眼水井把打鐵的爐子給我建起來。
前面的樹不許砍掉一顆,都給我留下。
至於後院……”
隔空將口鐵鍬抓在手中,右手舉重若輕地託著兩口陰沉木打造的棺材,謝端陽大步向後邁去,語氣森然道。
“不許任何人踏入一步,送到的人每餐將飯菜放在垂花門前即可!”
謝潮原本還打算跟在後面,在謝端陽跟前表現下。
聞聽此言,急急將已經抬起的腳收回。
但他反應極快,趁謝端陽走進後院之前,一把將對跟在身邊的少年男女推到身前,提聲請求道。
“長老雖然喜好清靜,不喜人打擾。
但身邊總得有人幫著灑掃屋舍,小女南枝,還有這個本家侄兒仲英還算老實伶俐,不如就讓他們待在這裡?”
謝潮當然有兒子,不過將來是要接掌四平幫這份基業的,自是要被他帶在身邊言傳身教,熟悉幫務。
不適合過來幹這份伺候人的差事。
但謝潮更加清楚,謝端陽這邊的關係絕不能斷了,交給外人他更不放心。
所以才一發狠,乾脆舍了侄子與親身女兒過來。
要是這對孩子能夠討得謝端陽歡心,學上兩手本事,那樣最好不過。
謝端陽停住腳步,回首瞥了眼兩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
無需刻意釋放,自然就有股煞氣威勢。
再加上來之前,兩人被謝潮叮囑了不知多少遍。
少女臉色發白,呼吸緊促,本能後退兩步。
名喚“仲英”的少年,卻反而鼓起勇氣,挺起胸膛前進數步。
“可。”
謝端陽簡短吐出一字,收回目光,進入院內。
這下不用謝潮提點,兩人急忙快步跟上。
任由他們去收拾整理房屋,謝端陽則是運起“天眼術”,一寸一寸地打量起後院來。
“就是這裡。”
使個柔勁兒,將棺材擱在地上,謝端陽將外袍甩在一旁。
雙手端著鐵鍬,在選定的地方大力挖起土來。
雖然先前沒做過類似活計,但以他的氣力,還有對肉身的掌控。
真正動起手來,還要勝過十數名青壯大漢。
不過小半個時辰,翻出的泥土就在坑邊堆成個土丘。
一條丈許見方的通道傾斜向下,在前行到兩丈深度後坡度變緩,直至平坦。
幽深地道中,謝端陽隨手將鐵鍬插入土中,滿意點點頭。
這裡是整座宅院當中陰氣地氣最為濃郁的地方,雖然遠稱不上什麼靈地,但用來蘊養兩具甲屍是綽綽有餘了。
他一路上這幾天,已經用法力初步祭煉蘊養過兩具屍身。
只要謝潮將東西收集齊全,立刻就可著手祭煉。
想到這裡,謝端陽有些可惜地嘆口氣。
餘子童的修為也就那樣,他傳授給墨大夫的方法很難稱作真正煉屍法。
最多炮製得如“張鐵”那樣刀槍不入,力大無比,在凡間江湖稱雄罷了。
實在是有些浪費了手頭上這兩具分別是練氣八層、九層修為的修士屍身。
否則,對目前的他而言,也是個不小的助力。
“不過,也未嘗沒有改變辦法。”
謝端陽摸摸下巴,自言自語道。
心神沉入識海當中,謝端陽凝神看去。
從在太南小會上得到那幾部功法後,他就將太虛鏡的效力全部放在了解析推演這些功法,用於補全《熔金大法》後面殘缺的部分上。
只是再練習法術時,臨時借用過段時間。
現在看來,倒是不必如此。
謝端陽估摸著自己離修成練氣六層還得至少一兩年的時間,而等加入神兵門後,也不難得到後續功法。
大可以抽調出部分算力出來。
心中想著,謝端陽已經走出地道,來到陰沉木棺材前。
掀開棺材板,一把抓起後面那名修行土行功法的大漢手腕,謝端陽將法力注入其中,迅速遊走其周身。
至於體內的太虛鏡,則其已經將“天眼術”的效力發揮到極致。
根據謝端陽的認知,將掃描檢測到的大漢屍身各樣資料,屬性一一記錄在內。
之所以選擇此人,就是因為他修行土行功法,天性近土,與甲屍術正好合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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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開大漢手腕,謝端陽收起“天眼術”,催運起太虛鏡打入道兩道命令。
其它程序暫時隱去,三篇訣要浮現佔據鏡面大半位置。
《象甲功》、《煉屍術》、《厚土真罡》。
三篇法訣驟然分崩離析,潰散為上千句,數萬字,混雜在一起。
然後再重新組合,似要形成篇嶄新的法訣出來。
只是速速緩慢已極,足足過去半盞茶時間,也才不過粗粗形成了開頭的三二百字。
“《厚土甲屍訣》。”
隨手給新的煉屍術起個名字,謝端陽將兩具棺材一一拖入地窟當中,放在地氣最為充盈豐厚的節點。
一下子,那些逸散在洞中的陰氣、地氣就像是有了目標似的,緩緩地向著兩具屍體匯聚。
雖然十之八九地透體而過,但還有一兩分融入其中,滋潤蘊養起其筋骨皮肉來。
謝端陽並未單純在旁觀看,而是將手按在土壁之上,運轉法力,施展起這兩天臨時掌握的土行法術。
整塑起算不上平整的通道來,再將其硬化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