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
雖然自己身份來歷可疑,但畢竟是解了她的刺殺之危。
林銀屏又不傻,分得清哪個主要矛盾,哪個是次要矛盾。
還不趕緊回去聖殿對付暗算自己的勢力,哪有多餘時間在其他人身上浪費。
最可能的隱患解除,謝端陽整個人鬆懈下來。
在將身上存貨處理大半後,閒來無事,就整日在那些店鋪中轉悠,看看能否撿到兩個漏。
還真別說,雲嶺商道溝通大晉與天瀾,作為集散地的這裡,還真時不時出現些很少見的稀奇物事。
將堆玉簡收入儲物袋中,謝端陽丟給攤主一小袋靈石。
裡面記載的不是什麼功法秘術,而是一整套的山水遊記。
據攤主介紹,大晉原有名修士,散修出身,後來有幸拜入儒家書院修行。
只是他在儒家最根本的“浩然正氣”上,卻實在未有多少天分。
在裡面修行了四十餘年,才堪堪突破築基。
意識到自己可能終生無望築基後,此人也就開始懈怠躺平,從書院離開。
但他沒有如其它修士一般,回去大肆娶妻蓄妾,生子繁衍血脈,想著發展出個修真家族出來。
向來以此為累的他,自覺在書院待了如此多年,沒有踏出一步,實在可惜。
於是他簡單收拾下後,騎著匹劣馬直接出發。
打算憑藉雙腳,去好生看看大晉一百零八州的風光。
知道自己修為不濟,難免遭遇危險
是以他專門修煉了數門保命秘術,再加上為人警醒謹慎,又有幾分運氣護體。
居然遇上過幾處古修洞府,得了不少好處。
原本苦修無果的浩然正氣,居然也在這“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過程中變得一帆風順。
結果居然一朝突破,正式結丹。
他畢竟是儒家書院出身,遊歷同時,也將自身見聞經歷記錄下來,撰寫成書。
而且並未私藏,而是乾脆烙印進玉簡當中,擺在坊市中出售。
因為其中詳細記錄有自身探索洞府秘境的經過,可能遭遇的危險,以及破解應對手段,備受修士推崇。
在大晉萬千結丹修士當中,他也算是有些名氣,甚至猶勝不少結丹。
雖然走的夜路多了,終會遇見鬼,這位奇人最終還是葬身於一處秘境當中,屍骨無存。
不過,他在遊歷途中也遇到到不少有資質的凡人,點化引領其踏上修行之路,甚至收作弟子。
其中頗有幾個繼承了他的遺志。
是以這套遊記,也就一直連載下來,直到現在已是第四代。
而他們的路線總結起來,已是遍及大晉三十州,過百郡之地。
謝端陽所買的那堆玉簡,據攤主所說,就是目前全天下間最齊全的一套。
這種話,聽聽就行。
不過,他這一脈中曾有人拜會過燃燈佛宗的山門,參加十年一度的“燃燈法會”,對於這家佛門名剎有著頗為詳盡的描述。
正準備回去後細細翻看相關篇章,謝端陽神色忽然微生變化,抬手摸向腰間。
在那裡,一枚環佩正自輕輕顫動。
這是當初他與那位女總管約好的訊號,意味著百物齋商隊立刻就要出發,經雲嶺商道返回大晉之中。
對這一刻,謝端陽已經等待許久,也不回去租住的客棧,直接放出靈獸,縱馬飛奔。
百物齋後院當中,已經有二十餘名修士匯聚過來,多數是築基修為。
唯有五人與他一般,均是距突破只差最後一步。
如此多修士聚在一起,卻沒有絲毫聲音發出,盡皆看向上首主位,並排而坐的兩名修士。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背負著只大紅葫蘆,看上去慈眉善目,仙風道骨。
至於旁邊,則是個渾身散發出冷峻氣息的麻衣青年,面無表情,坐在那裡閉目養神。
兩人氣質不同,但法力均都浩大磅礴,明顯踏入結丹多年。
謝端陽打量一週,找到居於下首上位的寧姓美婦,快步站至其身後,低眉斂目,不發一言。
“既然大家已到齊,就請兩位前輩……”
又過了盞茶時間,看到新進來四名修士。
寧姓美婦站將起身,素手輕拍,將所有人注意力吸引過來,然後看向穩排大坐的兩名結丹,俯下高聳胸脯,小意請求。
只是對方卻沒有多囉嗦廢話,背葫蘆的老人大手一揮,豪氣迸發道。
“這次是你領隊主管,我們兩人只負責遇到妖獸時出手,哪有許多話要說?!”
碰了個沒趣,美婦臉上不見尷尬,反而挺起胸膛,開始指揮劃分起一班修士來。
謝端陽這幾日早已打聽明白,百物齋每年要往來大晉、天瀾數次,但大多數都是一名結丹級數的長老隨行。
負責護衛的築基數目也只有現在小半。
唯有現在這時節,雲嶺商道左近的妖獸數量最多,兇性也最足。
才需要兩人隨行,將沿途妖獸清除大半。
不過這條商道已經很成熟了,雖然危險不可避免,但永不至於出現實力遠超預計的妖物,只是要辛苦許多就是。
不過,因為斬殺捕獲的妖獸屬於私人戰利品,百物齋不會收走,最多直接購買兌換。
對那些築基修士而言,也是個掙取靈石外快的大好機會。
百物齋是由天梁郡數個家族抱團搞起的,但彼此生意獨立,互不干涉。
然而在商道上不知要要面對多少頭妖獸,他們可不理會區分你是哪家。
是以這就需要將各家修士供奉等,整體編排進來,統一指揮,不至於各自為戰。
這就很考驗主持者的手腕與實力了。
看上去,寧姓美婦做得還行,全程沒有施展媚術,僅憑數道指令,就將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
雖不能說令行禁止,但與一開始,也有了很大區別。
謝端陽在旁無事,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當然,真正壓箱底的戰力還是兩名結丹,是以寧姓美婦也未要求太高,
演練過兩遍,看到基本達到自己要求後就放謝端陽等人離開,回去好生歇息。
一夜無事。
第二日天光方明,謝端陽就出現在商隊前。
“道友的坐騎雖然神駿,但是此行不求速度,雲嶺商道許多地方崎區險要,不如換上這頭……”
看了眼飛馬,寧姓美婦搖搖頭,親自牽過來頭似驢似牛的妖獸過來。
謝端陽知道,這是大晉某幾州特有的妖獸,雖然血脈低微,基本無望踏入二級。
但因為經過不知多少代的馴養改良,性情溫順,飼育容易,而且行山涉水俱都來得,頗受許多囊中羞澀的散修歡迎。
對方對這條商道的瞭解遠比自己來得多,謝端陽自是不會推辭。
試著騎著走了數步,果然平穩,忍不住嘖嘖稱讚。
他繼承了御靈宗蟲痴,還有突兀天蠶客的畢生心血,對御獸之道也算有些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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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過道法力探測過一週後,便知道這類妖獸經過定向培育,極為均衡穩定。
其中難度,實在不遜於將某頭稀有靈獸培養出來,甚至猶有過之,
此等手段,他也只聽說突兀人的天瀾聖殿中有,其餘,便是天南以培育靈獸成名的御靈宗也不見有。
單此一點,即可看出大晉果然不愧是人界的修行盛地。
令謝端陽對接下來的旅途越發期待起來。
————
附近早就被大晉同百物齋掃蕩乾淨,剛開始前幾天,商隊沒有遇上哪怕一頭成氣候的妖獸,每天都能挺進三四百裡去。
但是到了第五日,隨著道路變得狹長曲折,進入山嶺深處,襲擊也驟然增多。
“大家小心,又有一群鐵羽凋飛過來了。”
無需提醒,事實上早在看到天邊自北向南飛來的一群黑點時,隨行的修士就已經各自警戒起來。
或者放出法器,或者往身上貼上靈符。
鐵羽凋算不上什麼厲害妖獸,但畢竟是靈禽,天生佔據優勢。
又有身鋼翼鐵羽,修士的法器離得遠了,殺力甚至很難破其防禦。
又是成群結隊,偏偏眼睛銳利,隔著十數裡,都能從天上看得清清楚楚。
一旦不能速戰速決,被其拖得久了,必然會招來其它大批妖獸。
三天之前,他們就是遲了步,險些被群禽獸完成合圍,堵在當中。
不過藉著那次機會,謝端陽也算見到了那位背葫蘆老者的手段。
沒有放出本命法寶,他只是一拍背上葫蘆,就要數百頭巴掌大小的尖嘴紅蜂從中飛出,鋪天蓋地殺向那些妖獸。
那個葫蘆,居然是件十分特別的靈獸袋。
雖然修為大多也就是一級上階,只有十餘頭可以媲美築基。
但是這些尖嘴紅蜂不僅鋼筋鐵骨,身體可以力抗法器一擊而不死,而且口中還可噴吐毒火。
只要被其沾染上,妖氣運轉都大受影響,輕易就撕出條通路來。
不過,他也就出手過一回,後面形勢沒有那般緊急,老者也就未放出那群火蜂。
見其它人已經操縱著法器主動殺向鐵羽凋,謝端陽亦是一拍儲物袋,雙腿輕夾胯下坐騎。
奔出去同時,手上已經多出張巨大角弓。
人在馬背上,直接拉弓成滿月。
沒有羽箭,但是弓弦張馳,卻有一熘兒火光從謝端陽指掌間飛出,當空而去。
箭似流星,嘯聲錚然。
只是一箭,就將為首的那頭大凋射穿,釘在另一頭體型稍小些的鐵羽凋柔軟腹部。
一箭雙凋!
雙凋急墜而下,然後身體又在空中直接爆開。
翎羽漫天亂飛,血肉直接被拷炙成焦,然後變成肉眼都看不見的灰黑碎末,隨風飄散。
鳥無頭不飛,腰間兩個頭領死了,餘下的鐵羽凋徹底絕了繼續下去的念頭,淒厲叫上數句後,就各自拍翅飛走。
謝端陽探手一抓,將只彷彿玄冰打造的長箭隔空攝來。
剛才,他就是在這只長箭法器外另裹了道火羽箭的靈術,冰火交雜,這才一舉將為首那頭堪比築基的鐵羽凋射殺。
直到這時,驚歎稱讚聲方才響起。
“好法術!
久聞天瀾修士五行道術運用得出神入化,果然名不虛傳!”
一名築基中期的大漢驅獸檢視了那些殘破肉塊,忍不住讚歎。
如果不計算防禦法器或者靈符等關係,修士與凡人彷彿,都是攻遠大於防。
即便是築基修士的肉身,也敵不過練氣釋放的法術。
鐵羽獸的指爪、羽翅堅硬,但腹部並沒有強出太多。
只是話雖如此,能夠以練氣擊殺築基妖獸,終究沒那麼簡單。
修士五感敏銳,百發百中的箭術沒什麼難度,關鍵還在於謝端陽所用手法精妙。
灌輸法力的多寡,還有何時炸開,都要拿捏得精準到位。
即便在場的築基修士,也不敢說自己在法術運用上強過他,一定能夠做到。
“前輩謬讚了。
在下修為淺薄,不過是運氣好,外加仗著法器之利而已。”
謝端陽晃晃手中那根頂階法器的玄冰長箭,開口解釋道。
整個隊伍中,修為沒到築基的也就那麼幾人,自然是處於最底層。
自己雖然習慣壓低修為示人,但卻基本都是與“同境”修士相處,少有此等經歷。
他不十分在乎這些,但離到大晉還很有些時日,謝端陽當然不想被呼來喝去一路。
所以才抓住機會,顯露了些許手段,順便驗證下鑽研慕蘭、天瀾兩地法術的成果。
結果還是比較令人滿意的,不過謝端陽見好就收,將功勞主要推到了所使法器上。
這點也不能算錯,倘若是尋常羽箭法器,他運使的那些法力,最多只能將首領鐵羽凋重傷。
絕不可能一舉擊殺後,還另有餘力。
果然,聽到謝端陽如此說,幾名原本因為他大出風頭而有些不忿的築基修士,心情立刻好上許多。
表現了這手,謝端陽接下來在隊伍中的日子果然好出許多。
甚至,百物齋中其它幾個家族過來的修士,也不由動了與寧姓美婦相似的主意,想要將他拉攏進自己家族當中。
謝端陽自然是敬謝不敏,表明自己已經收了林家的築基丹。
就這樣,一路走走停停。
從夏末走到秋初,足足過了四五千裡路程後,才總算出了雲嶺商道。
大晉,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