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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融化

幽僻的寒風從林間呼嘯而來,殘破的窗戶嘎吱作響,沒上鎖的大門便當著兩人的面緩緩敞開,其中漆黑一片,隱約能看到一點傢俱的輪廓。

與此同時,濃郁的蜂蜜香從中散發出來,彷彿是貯藏東西的倉庫。李萍萍吸了一口,不知怎麼的,原本閉塞的胃口突然像是被開發了出來,自己能再吃幾大碗都無妨。

齊茵也是聞了幾下,肚子就不受控制地開始叫喚,原本充滿著畏懼的腦海頓時就空了,只剩下一種垂涎之情。

“走吧,去看看。”李萍萍說話斷斷續續,齊茵可以看到對方在瘋狂地吞嚥著唾沫,忍耐下內心的某種情緒。

齊茵出乎意料地沒有反駁,反倒是無言地跟了上前。兩人越過院子裡的廢舊竹欄,一路上都盯著腳底看,等到回過神來時,離正門已經不到十米了。在這裡,她們可以清晰地看見屋子裡沒有多少完整的傢俱,衣衫與垃圾堆積在地上,成了扁平的一大團,表面卻沒有多少燃燒過的痕跡。

與這些混亂的場景相悖的,卻是一張太師椅,正巧擺在進門的不遠處,椅面正對著來客,彷彿給人一種有人正端坐在上方的錯覺。兩人自然不明白其中的不祥之處,只是隱約感覺有種惴惴不安。

李萍萍一步跨進了房門,突然,背後的大門猛地拍上,下一秒,一陣簌簌的響聲從頭頂快速地劃過,大片的灰燼直接撒在兩人的身上,驚得兩人尖聲大叫,倉皇地靠向了角落。

不過多久,一隻瘦小的黑貓從陰影中竄了出來,貼著骯髒的牆面從兩人的眼前跑過,身體一縮,就從破了個大洞的房門下鑽了出去,逃進深山之中。

“是貓啊……”李萍萍驚魂未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客廳裡沒有雜物,但有著新鮮的腳印蔓延向裡屋,從腳掌的大小來看,是個成年男子無疑。

“教練也是循著香味來的嗎?他也喜歡甜食?”李萍萍一邊在心頭揣測,一邊拉著齊茵的手往裡屋走去,兩間房間相接之處沒有安門,堪堪是一層褪色的簾布。

“教練!”李萍萍猛地一掀簾布,跳了進來,隨後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見到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物。

齊茵順著李萍萍的目光看去,房間裡的擺設幾乎和外頭那般狼藉,唯一特殊的,就在於房間中央的一小罈子陶罐,上邊用紅色的布條封了口,而它下邊墊著的,正是教練所穿著的衣物以及鞋子,至於他本人,則不知去向。

李萍萍走上前檢視了一番,教練的衣服下面蓋著不少滴落狀的蜜糖,彷彿是貪吃的人不去處理現場,草草地拿衣服一蓋了事。

“教練在這裡偷偷吃東西嗎?他完全沒有必要吧。”齊茵總感覺其中有著說不清楚的怪異感,卻又無法堅定地咬定這個緣由。

“你看這裡還有箇舊的陶罐呢!”李萍萍從角落裡取來了表面落了些許灰塵的舊陶罐,與面前這個不同的是,它的側面還留有著一點黃色的紙條,似乎有部分硃砂寫過的痕跡。

“好像剛剛被人吃空了。”齊茵拿在手上看了看,裡邊的蜜糖既沒有長蟲,也沒有變質,處處透露著尚且新鮮的顏色,而在罐子口還留著某人蘸取蜜糖後留下的指紋。她的腦海裡有點混沌,尤其是現在面對著這一罈幾乎空了的陶罐,有種意念在驅使著他伸出手去舔食剩下的殘渣。

“呼……”齊茵在剋制著自己,她可沒有吃別人剩下的殘羹冷炙的嗜好,所以還殘留著一絲自我的理性,那是厭惡與垂涎的矛盾碰撞。

就在這時,隨著一聲蓋子被開啟的悶響,齊茵的目光聚焦向了李萍萍,在陰影之中,李萍萍的目光毫無神采,顯得比較痴傻。她拆開了那壇蜜糖,眼中盡是狂熱。

“李萍萍,你別……”齊茵話未說出口,李萍萍就伸手挖了一大把蜜糖往嘴裡塞去。在近距離的觀察下,這蜜糖竟然黃中帶著些許紅芒,像是細微的血管。齊茵沒來得及勸阻,蜜糖就落入了李萍萍的口中,看著對方頗為享受地吞嚥的樣子,齊茵的疑問也就漸漸地往肚子裡吞去。

好像……真的沒有什麼危險。

她有些眼熱地抹了抹嘴,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卻遭到了李萍萍的怒視,她就像是在護食,把蜜糖捏得緊緊地,臉上的怒容緊繃在一起,如同來自陰間的凶煞。

大致過了十多分鍾,等到罈子見底之時,李萍萍才意猶未盡地讚歎出聲,理智也在此刻緩慢地回到正軌,有些驚愕地說道:“我剛剛怎麼……”

“吃飽了吧,明明說沒什麼胃口的。”齊茵有些不悅,對方剛才的那副德行著實讓她惱火,而且口頭上是來找教練的,結果人沒看見,反倒坐著大快朵頤起來。

李萍萍啊,你可真的會演戲!

“這……”李萍萍放下了陶罐,有些慚愧地說不出話,一瓶蜜糖入腹,卻並沒有帶來飽腹感,反倒是心臟在一陣陣地發寒,肌膚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似乎在將暖意排出體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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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錯覺嗎?

李萍萍抹了一把額頭,自己的臉頰有些泛紅,顯得有些油膩發亮,這麼一擦,連手上都顯得比較滑膩。

“走吧,該歸隊了。”齊茵嘴上是這麼說,心底卻是暗唾一口:“瞧你吃的這副紅光滿面的樣子,肚子飽了就連心上人都不想了。”

李萍萍看了看錶,已經快到強制集合的時間了,也便不繼續呆在這裡消磨了。如果這罐糖是教練的,那麼事後跟他道個歉吧……

兩人就這麼離開了,就在快要鑽過灌木叢時,齊茵心有所感地回頭看了一眼,恰恰看到了讓她無法忘卻的一幕:一個老者倚著破舊的木門目送著兩人,見到齊茵回過頭來,便當著她的面化成了飄渺的煙霧。

這裡……有鬼!

她驚惶地穿過灌木叢迴歸到隊伍中,顯得有些迫不及待,可是教練卻遲遲不見回來,哪怕是其他隊員也在怨聲載道,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領頭處理這件事。

“李萍萍,你衣服怎麼泛黃了,是汗嗎?”一個名為韓森的小胖子指了指李萍萍的後背,滿臉嫌棄,畢竟乍一眼看去,就像是染滿了油脂的衣服,還掛著各種草葉的碎屑,哪怕是再不檢點的人也不至於把衣服穿著這幅模樣。

“這……”李萍萍明明記得穿過灌木叢的時候衣服還不是這樣的呀,怎麼一眨眼就出了這般變化。她可愛乾淨了,哪能容忍自己這麼不堪,一時有些羞慚地捂上了臉。

“等等!為什麼我這衣服上有一種熟悉的香味。”李萍萍突然一愣,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果不其然,正是那種蜜糖香,可自己從來沒有把它濺到身上呀?

她還在出汗,已經頻頻擦拭過好幾次了,現在越來越嚴重,彷彿隨時就要脫水而亡。可是,在場的除了齊茵與韓森,其他人就像當她是透明人一樣,完全注意不到她的窘態。很快地,其他人紛紛下山而去,儘管無人領導,他們也要按照行程表往山下走去,反正會有新的接待人員照顧他們。韓森雖然不情願,但被齊茵死死地拉住留下來作伴,也便無奈地點了點頭。

不過兩三分鍾,齊茵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之處,她好像發現李萍萍在慢慢地變化,她不再擦拭身體,而是有些愣愣地站在原地,腳下匯聚了一大灘不知名的液體。

“李萍萍你……”齊茵有些不可思議地走上前,將李萍萍的衣服往上稍稍一拉,只見原本繃得緊緊的衣服頓時鬆垮下來,碗口大小的實心蜜糖從她肚腩上掉落而下,摔在地面之上。

李萍萍原先那水桶粗的腰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纖細的腰肢,周邊的那些脂肪好像都變成了蜜糖,不斷地從全身各處滑落而下。

李萍萍她出的不是汗,而是人肉所釀造出來的蜜!

這看上去是減肥的一大利器,可三人漸漸發現,李萍萍在體重迴歸到正常女孩標準後反而更加迅速地消瘦下去,從瘦肉到骨骼,她越來越小、越來越輕、越來越不成人形!

“撞邪了……”韓森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總感覺股間有些許潮溼,他精神快要崩潰了。

李萍萍再也說不出話,麻木地倒在地上,渾身冒出的濃稠蜜糖在向四周流淌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