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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自殺

抹除記憶,這是唯一能說得通的解釋。

“怪不得我會失去那段記憶,敢情是我前幾次乘車的經歷都被抹除了。”賈靖恍然大悟,曾經的自己沒有刻意去計數,因此到底輪迴了多少次也無從得知。

但是根據自己曾經做出留記號的舉動,至少自己也重複了數次以上。

一排排隊伍晃晃悠悠地挨次上車,依舊遵循著某種規律,等到列車徹底開走,賈靖也看到了車上其他的合約者,不論是江寒還是呂弈清,對方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倒是有些驚訝地朝著賈靖打招呼。

等等,為什麼剛才在排隊的時候沒有碰到他們,反而上了車以後他們就出現了,難道站臺之間是相互分割在不同位面裡,只有一個列車是統一存在的嗎?

既然如此,那麼站臺這一大塊地方都可以忽略不計,只要把注意力都投放在那一塊位面重合的區域則可。

“可是,列車無法互動,這場景裡還有什麼值得我去做的嗎?”賈靖仰起頭,也許是他的思想開始向答案所靠攏,在場的所有鬼魂都向他投來了目光,彷彿在看著一個將死的人,眼中只有麻木與哀涼,像是在譏諷著:“就憑你?別開玩笑了,乖乖地留在此地,日復一日地輪迴下去吧。”

賈靖試著去移動,“人們”的視線也跟隨著移動,越往站臺邊緣靠去,它們的目光也越鋒利狠辣,這也大大地驗證了賈靖的想法。

現在列車還沒有到站,自己就算再怎麼做也不至於違反乘車的規則,那麼它們現在的行為完全就是多此一舉,鐵定與維護規則無關!

賈靖一腳踩上安全距離的白線,靜下耳朵傾聽,似乎有誰在緊咬著牙關,枯黃的牙齒在乾癟的口腔裡擦碰,發出格外清晰地格格聲。

鄰近隊伍裡也有幾個鬼魂按捺不住地動了動腳腕,似乎隨時能衝出來將賈靖給撕碎。

“它們就這麼懼怕我進入這塊區域?”有著空間對於心境的壓制,賈靖很快就將鬼魂帶來的壓迫感拋擲於腦後,反倒是尋思起來造成如此反應的源頭。

現在我分明觸碰不到道具啊,就算他們是為了保護道具不被奪走,也不會在這時候表現的如此反常。

不對,不對……

是我對於劇情的發展太過唐突了!

我的目光都被道具所勾了過去,怎麼可能注意到其他的異常呢?

“賈靖啊賈靖,你也被利益迷惑了眼睛啊!”賈靖自言自語,伸出手掌輕輕拍打自己的臉,像是在懲罰自己。

想想現在這一塊地方是誰的主場,在這個夢境之中,池愷的怨念明顯和合約的力量分庭抗禮,而現在池愷的怨念還未解除,合約卻早早地放出了道具來供大家爭奪,會不會太過突兀?

換句話說,池愷的意識會任由合約如此亂來而不抵抗嗎?

絕對不會!

那麼唯一的答案,那就是這個道具的安排是池愷主觀意識的決定,和前三層的考驗一樣,對合約者們進行一定的阻攔。

“既然如此,那麼生路就很清晰了。”賈靖看向站臺底下,一條金屬的軌道頂端閃著詭異的寒芒,下面則是黑色的油汙。

這個場景是池愷設計的,那麼破解的方法必然也是要符合池愷心意,想想池愷來到這裡的目的是什麼,那樣意識不清的他腦海裡只有一個癲狂的念頭自殺!

他本身就是死在這裡,怨念盤踞不散,又怎麼會期許著合約者們平平淡淡地上車就破關呢?

他的目的很簡單,從第三層開始就是這樣,順著他的生活軌跡進行下去,正如合約簡介上所說,體驗對方的生活。

而這裡,是池愷生命的終點,是他記憶終結的地方。賈靖無論怎麼乘車,都沒有後來的記憶來補充故事的下一步走向,因此大家都卡在這裡,無法再擺脫。

“既然你這樣去要求,那我也便從命了。”賈靖縱身跳下兩米高的站臺,踏在散亂的石子路上,仰頭看向圍觀的鬼魂們。他們不敢下來,他們的使命就是在列車到來之後順著指示上車,儘管知道自己會再次回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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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會同情它們的命運,誰讓它們都是虛擬的產物呢?

賈靖跨過鐵軌,來到記憶中池愷死去的地方,隨後乖乖地躺下。他看清了,一切所謂的道具都是假的。這些安排都是池愷在拷問著合約者,究竟是站在自己的一方,還是站在他那一方。

如果大家都選擇自己的利益,那麼不好意思,永遠地呆著此地不要再見未來的天日吧。

“如果我不站在你這邊,你就不肯讓我走進你的內心嗎?不愧是潛意識的牴觸心理。”賈靖斜過頭看向黑洞洞的隧道內部,大概又快到列車入站的時間了,他的內心不禁有些緊張。這一次合約連著打破了他的好幾個第一次,不論是第一次上吊,還是第一次被車碾,都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這該有多麼變態才做得出來啊。

不,是該有多少條命才足夠揮霍啊!

嗚……

長長的鳴笛聲像是催命符,直擊賈靖的內心,想要激發出他最深層的恐懼,和海盜船一樣,賈靖渾身的細胞都在不自覺地抵抗,儘管他知道一切都是一場特殊的玩笑。

他不敢再看,直接閉上了眼睛,由於列車的飛速靠近,賈靖腦袋下的鐵軌微微地震顫著,不斷地提示著鋼鐵澆築之物在向身前襲來。

轟隆!

一陣列車滑行於軌道的悶響聲迴盪在整個站臺內,伴隨著一陣清脆的骨骼碎裂聲,與此同時,所有的乘客都停止了上車,反倒是開始驚惶地大吼,像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災難。

只見它們的身上騰起了數道青色的火焰,在它們扭曲的身體上蔓延,隨後身軀上出現一道道狀似玻璃的裂紋,像一顆氣球一樣膨脹,然後嘭地一聲炸裂。

彷彿賈靖才是這個世界的核心,他的“死去”讓這裡不再有存在的意義,所以所有的生物消逝,連同場景一起崩塌。

僻靜的空間裡,似乎有人滿意地笑了,悠遠的男聲寧靜平和,它輕輕拍著手,喉嚨裡唱著不知名的歌曲。

而賈靖的身體則是被快速地修復,眨眼間就恢復如初,早就沒有了那種身軀破碎的模樣。他渾身顫抖了一下,像是魂魄歸位,這才重新睜開了眼睛,而面前的世界,早就不是剛才的地鐵站,而是一個面朝著大江的小型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