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邀神曲上了神舟，一邊請神曲入座，一邊朝葉無道說道：“上茶。”
葉無道連忙應了一聲，同時上下打量著神曲，只覺得此人風度不凡，修為莫測，心裡一個勁揣測好端端一個氣運修士，去異族老巢送死幹嘛？
“多日不見，刮目相看。”
陳長生也打量了一眼神曲，微微詫異道：“神曲兄機緣不淺。”
他們當初第一次碰面的時候，神曲只是至高境界，時隔一年左右而已，神曲竟然已經到了不朽巔峰境的修為。
這種跨度之大，實屬不易了。
“我這一身修為是受恩人所賜。”
神曲目光微動，輕輕搖頭：“陳兄才是讓我另眼相看。”
當時的陳長生只是破碎境，如今一路直升武祖，只靠自己的話，這天賦不得不說很逆天了。
“亂世將近，我輩當自強。”
陳長生道了一句，然後問道：“敢問神曲兄，前去異族老巢所謂何事？”
尋常人族膽敢前往異族老巢，無不是抱著必死之心，神曲有這種機緣在身，而且天資非凡，他日未必不能在星空證道，現在明了死志，如果沒有特別原因，就太可惜了。
“故人接待不敢隱瞞。”
神曲放下茶杯，輕聲開口道：“在下駕馭大陸前往九重天途中偶遇恩人岷江大帝在星空征戰。”
“當時大帝所立足的大陸已被崩碎，百姓被殘殺抓捕過半。”
“大帝為了顧全他的百姓，便全權託付給了在下，為了庇護在下的大陸順利渡過戰區一劫，大帝拖著傷軀獨自斷後廝殺。”
“三日後大帝殺盡敵人迴歸，但已是垂死之身，匆匆將一身修為贈與在下後便撒手人寰。”
說到這裡神曲停頓了一下。
可以看到他眼中浮上一縷陰霾。
片刻神曲繼續道：“只是未曾想，後來在下再次遭遇異族阻殺，不僅在下的大陸毀之一旦，百姓死的死，抓的抓，連恩人大帝的子民也未能保下……”
“至此，神曲無顏獨上九重天，便改道前往異族巢穴，看看能否將人救出。”
他說的輕緩，可身上那種與陳長生相仿的壓抑感覺卻油然而生。
陳長生靜靜聽著，然後問道：“若不能呢。”
神曲灑然一笑：“若不能，便葬在異族。”
陳長生默然，果然是明了死志。
“陳兄所去又是為何？”神曲問道。
“臣子被抓，師門前輩因我而死，故前去走一遭。”陳長生簡單說道。
不過雖然說的簡單，可天下大悲大恨殊途同歸。
神曲瞭然點頭，
然後他又飲了一杯茶，起身道：“這一路獨行早已孤寂難耐，受陳兄茶水之恩，又紓解了胸中怨氣，在下在此斗膽相勸，陳兄請回吧。”
陳長生不由笑看著神曲道：“一人死總好過三人死？還是看不上我們兩個這點修為？”
神曲點頭：“正是如此，在下了無生趣，但死無妨，可陳兄正值英年，何況修為也有欠缺，此行太早了一些，徒牢送命，不值當。”
“如果我也了無生趣呢？”陳長生不由問道。
“還是不值當。”
“那我若是非去不可呢。”陳長生又問道。
神曲搖頭：“陳兄若是不聽勸，在下只好浪費一些時日，先將陳兄送回去，再赴此行。”
“放心，陳兄的臣子，在下若能救回必然一併救回，若不能，陳兄的仇恨，在下也會儘量多斬殺一些異族……”
他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說話間氣息凌厲了一些。
這是準備強行將陳長生送回九重天……
“好。”
陳長生不僅大笑，心頭陰鬱也似乎掃清了一些。
恭候在他身邊的葉無道見狀也跟著笑了起來，看向神曲的時候，只覺得這人越順眼了。
“陳兄答應了？”神曲腳步頓了頓。
陳長生搖頭：“不必麻煩了，我若真要尋死，送回去又如何，送回去還能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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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皺眉：“但在下既然相遇，總不能見死不救。”
“可惜在這神舟裡，神曲兄怕是無能為力。”
陳長生笑看向神曲，眼睛微眯。
“哦？”
神曲左右看看，隨即沉吟：“方才只覺得這神舟不凡，沒敢多想竟是一件帝兵，不過即便如此……”
他驀然出手，向著陳長生擒拿而去。
陳長生目光淡然的看著他，不為所動，任由神曲大手落在面前。
砰。
只見一陣七彩流光從陳長生腳下升起，蔓延全身，將神曲的攻勢全然擋住了。
從始至終陳長生一動未動。
神曲卻是收手，然後嘆氣：“可惜在下無能。”
“神曲兄。”
陳長生散了身上神光，然後沉吟道：“如果我說我可以救回人族修士，並且全身而退，你可否與我同行，助我一臂之力？”
他沒有勸神曲回去。
就像神曲勸不動他一樣，真明了死志的人，是無論如何也攔不住的。
既然攔不住，與其讓神曲一人送死，還不如拉到他的船上，助他一臂之力，也救神曲一命。
“你能？”
神曲先是挑眉，然後訝然失笑：“怎麼可能。”
既然去異族巢穴，他也就沒想著活著回來。
敢問天下修士，有誰能在異族之中大鬧之後全身而退？沒人，即便大帝也絕無可能！
“若是可能呢？”
陳長生目光平靜的看著神曲。
“……”
神曲默然，片刻無奈道：“也罷，既然勸阻不了你，便與你同去赴死，黃泉路上也不寂寞。”
“同去赴死……”
陳長生笑了笑，沒再多說。
有些事說的再多也沒人信，走一遭就全明白了。
他頓了頓道：“既然上了我的船，就要聽我吩咐，不可擅自動手。”
“這……”
神曲失笑，只覺得自己答應同行照拂陳長生，陳長生不感激也就罷了，反而還給他定了條條框框，這卻是……
臨死之前碰上這麼一個人，卻是有趣的緊呢。
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灑脫一笑，繼續坐下飲茶。
此去赴死。
他一舉一動仍舊風骨。
神舟前行。
在靠近異族巢穴之際，又停了。
“唔……”
陳長生看著前方虛空，不由笑道：“又碰上一個尋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