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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三章 虎毒食子

戰爭的結局在白狼營出現的那一刻就註定了。

從兵種的特性來說,白狼營最大的弱點在續戰。

每次出場,他們的首次衝鋒銳不可當,同時損傷也是最小。而隨著衝鋒次數的增加,他們的殺傷力越來越弱,傷亡率直線上升。

他們的極限僅有四輪。兩個來回過後,人力馬力盡絕,留在戰場上的就只剩下一群待宰的羔羊。

正是因為這種特性,白狼營和配屬給他的掩殺部隊只能是戰場上一錘定音的存在。

這次也不例外。

庫爾勒押上了最後的十旗,李恪也放出了他的猛獸,白狼出陣,居高臨下直襲向匈奴最柔軟的側翼。

匈奴的戰陣在短短兩通鼓後便告崩潰,勇猛的柴武殺透敵陣,於萬軍中斬下庫爾勒的首級。

漫山遍野全是逃散的匈奴潰兵,李恪唯有下令全軍掩殺,追殲殘敵。

扶蘇滿臉欣然笑意:“恪,勝了!”

“或是吧……”李恪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轉身下樓。

扶蘇愕然地看著他,輕聲問陳平和李左車:“如此大勝,恪何以不喜?”

陳平苦笑一聲說:“殿下,這支騎軍潰滅之後,狼居胥可還有能戰之兵?”

“依照先前的判斷,大概還有三至四萬吧……”

“可下臣的判斷卻是,那裡再無可戰之兵。”

“為何?”

“人心……求活!”

半個時辰之後,散騎歸營。

李恪下令清點死傷,休整半日,除了留下五百輕騎打掃戰場,飧食之後,全軍兵發狼居胥。

兩萬餘騎士在霸下的帶令下備道疾馳,三日六戰,連克小股攔阻之敵,於三月終末進抵狼居胥山腳,兵臨城下。

正如陳平所猜測的那樣,此時的王庭早已是一片末日的景象。

各處烽煙,兵匪肆虐。

為了穩定住麾下大軍的情緒,讓他們賣力為自己死戰,從去歲冬日起,頭曼把太多被李恪劫掠過的部族收容在王庭,而現在……

秦人來了!

王軍敗了!

庫爾勒的兵敗給他們這些損失慘重的部落提了醒,那就是頭曼不歸,整個草原已經沒有了能夠與李恪抗衡的軍隊。

可是頭曼在哪兒?

遠水難解近渴,遠軍難卻近敵!

既然王庭的淪陷已成必然,那麼……

與其讓這裡的財寶和牛羊成為秦人的戰利品,還不如讓損失慘重的各部取了,用作匈奴民族東山再起的資本!

生死之前,私慾彌天!

在私慾的控制下,反叛者,護衛者,旁觀者,整個王庭亂作一團,死者的鮮血遍灑野地。

扶蘇感慨地看著這一切:“民心生亂,王將不王,匈奴的氣數盡了。”

李恪遠沒有扶蘇那麼樂觀,他抬手指向遠方戰場,對扶蘇說:“眼下我軍有兩個選擇,一則,放棄頭曼,入主狼居胥。二則,放棄狼居胥,去喬巴山助上將軍一臂之力。公子,你選哪個?”

扶蘇一時沒聽明白:“恪,喬巴山那處,頭曼的兵力不足三十萬,恬師兵力卻幾近二十萬,大秦優勢明顯,何需要我等助臂?”

“也就是說,公子更偏向於入主狼居胥?”

“軍謀之事你遠勝我,何必在意我的想法!”扶蘇對李恪的態度有些生氣,聲音難得嚴肅,“我只想知,你何以有此一問!”

李恪沉默了半天,緩緩說:“現在遠不是平滅匈奴的最好時機。”

扶蘇皺起眉頭:“依你說,何時是平滅之機?”

“三至五年吧?”李恪有些不確定,“鐵騎十萬,犁庭掃穴,對大秦現在的發展速度而言,平滅一個小小的匈奴,根本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可是父皇需要這一勝!”

李恪看了扶蘇一眼,意味難明道:“是啊,陛下需要這一勝,我們也需要這一戰。正因如此,我們才會站在這兒。”

扶蘇完全猜不透李恪的想法,連帶著整個心情一道煩躁起來。

“你究竟要說什麼!”

李恪淡淡一笑,轉身望向狼居胥的硝煙:“一戰不難,戰勝亦不難,可想要讓這一戰多些意義,不至於勞師遠徵,一無所獲,我們卻有不小的風險要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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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抬起手,成懷抱狀把狼居胥遙遙抱在懷裡。

“令!平戎散行,輕騎遊弋,大軍擂鼓,徐徐而進。凡棄弓馬者,縛囚之,頑固不化者,殺無赦。進兵!”

在下方露臺靜待將令的田橫、蘇角齊齊抱拳:“未將遵令!”

戰鼓擂動,扶蘇不滿地看著李恪:“恪,你今日怎的總不願把話說完?”

“沒影的事呢……說出來要是錯了,豈不是有失墨夏子算無遺策的風範?”

……

李恪的偏師大舉向著狼居胥進發之時,在喬巴山戰場上,蒙恬連退四百餘裡,也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

扶蘇還是缺乏實戰經驗,他給出的戰略雖說精彩,卻低估了敗陣的影響。

頭曼不是有勇無謀的莽夫,蒙恬要騙過他,就要給每場敗戰留下足夠重的籌碼。

那些籌碼是用人命鑄成的,敗到現在,軍中已是一片愁雲慘淡。

宿將楊奉子拒絕戰敗是個表象,證明他已經控制不住軍心,再敗下去,大軍就該變詐敗為真敗了。

不得已,蒙恬只能臨時改變戰略,五萬備軍秘密北調,草原戰場,秦軍的抵抗猛然激烈,各處交鋒,殺聲振天。

這種變化傳到頭曼耳中就成了另一股味道。

秦軍……迴光返照。

困獸猶鬥的道理誰都明白,作為從小就不離開狩獵的匈奴,對這個詞的理解比蒙恬更深。

在頭曼心裡,蒙恬一直都是猛虎,猛虎一旦困鈍,他的心裡難免猶疑。

這種猶疑一但體現在戰場上,就是匈奴的攻勢在放緩。

年輕的冒頓還遠未到歷史上雄才大略,狡詐如狼的地步,他只看到秦軍停止後撤,卻沒看到其中的風險。

頭曼的猶疑讓他憤怒,在主張退兵的左賢王庫爾勒離開後,他把矛頭直指向頭曼。

一場巨大的衝突在這對父子之間爆發,爭吵的聲音擠出帥帳,大營裡頭人心惶惶。

直到憤怒的冒頓摔簾而去,親隨才敢進帳,小心翼翼向面色鐵青的頭曼彙報說:“單于,左賢王的族人來了……”

頭曼眼神一閃:“庫爾勒……拿回燕然山了麼?”

“他在狼居胥聚起了四萬二千人,幾乎把王庭的精銳一掃而空,然後……一戰大敗,連腦袋都被秦人摘走了。”

頭曼的手猛地一緊:“他敗了?”

“敗了,一敗塗地。”

“我的財富,我的牛羊,我的妻兒……那些在我的支援下渡過嚴冬的部落,還剩多少人在拱衛我的王庭?”

“聽聞庫爾勒戰死的訊息傳回王庭,那些部落就反了……”

頭曼深吸了一口氣,沉默良久。

“告訴冒頓,他說服我了。大軍明天早上拔營,他領右賢王五萬精銳為前驅,我會領著剩下的二十萬兵馬,為他後盾!”

三月,終末。

意氣風發的冒頓與右賢王一道領著五萬精銳奔赴戰場,一路上,二人談笑風生。

頭曼老了,庫爾勒又在去年遭遇了大敗。

冒頓覺得他不再適合左賢王尊貴的身份,右賢王應該接過那杆大旗,入主燕然,承擔更大的社會責任。

老奸巨猾的昆耶自然聽出了冒頓的弦外之音。

這一場仗打了一年,匈奴實力大損已成定局。他也對頭曼的表現頗為失望,隱晦表示,單于應該像一個合格的王者一樣,懂得把權力交給優秀的兒子。

冒頓大喜過望。

二人的關係近了,正談笑間,有從人來報,前方發現秦將陳旦與他的破狄軍,前鋒交戰,大敗而歸。

冒頓大怒,親自領兵迎上去,與旦的四千破狄大戰半日,旦惜敗而退。

冒頓不願放過這個絞殺北軍第一精銳的機會,號令全軍策馬疾追,雙方追逃百餘里,在一處連山,旦停住腳步。

他說:“祖龍頭曼,死於今日!”

數以十萬計的秦軍從山崗兩側越嶺而出,順著山坡,吶喊而下。

冒頓看著無邊無際的秦軍黑甲,驚惶地與昆耶對視一眼,突然,什麼都明白了……

“老狼賊!你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