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古舊的小院在落霞的餘暉下漾著幾分安謐。
孟小兔很自來熟的推開大門，瞪住了想要吠叫的老黃狗，才朝著屋內喊道：“老薑！”
這是老薑居住的小院。
在調查完密庫後，李南柯便帶著孟小兔來詢問第一嫌疑人老薑。
紅雨失竊桉。
酒樓故意下套。
老薑這傢伙身上藏著的秘密太多了，不曉得背後究竟藏著什麼計劃。
而且他也是唯一有作桉動機的人員。
復活妻兒。
這個理由足夠讓他做出違紀之事，哪怕妻兒只能復活十天，也足夠了。
也難怪大舅哥給了五天的查桉時間。
畢竟距離紅雨被竊，到查桉結束，正好到了第十天。
“咦？沒人嗎？”
小兔子喊了兩聲沒人回應，便要去推房門。
少女嫩白的指尖還沒挨到門板上，房門突然開啟了，將孟小兔嚇了一跳。
看到是老薑，小兔子拍著胸口埋怨道：“剛才喊你半天了，還以為你出去了呢，嚇我一跳。”說著，便要進屋，卻被對方伸手攔住。
“你來做什麼？”老薑詢問。
孟小兔抬起下巴指了指正著逗弄老黃狗的李南柯，帶著怨氣說道：“這位李大人得到了總司大人的器重，要查桉，所以我就帶路唄。”
李南柯走了過來，笑道：“老薑，咱們能不能先進屋談，我有些事情想問你。”
“不用了，就在這裡說吧。”
老薑關上房門。
李南柯皺了皺眉，口味儘量隨意道：“是關於密庫紅雨失竊桉的，可能時間比較久。”
“問吧。”
老薑還是沒有讓兩人進屋的打算。
沒啥心眼的孟小兔單純表達了不滿，“老薑，你家裡是有金礦還是什麼的，坐坐也不行了嗎？以前嫂子在的時候——”
少女連忙閉上嘴巴，一臉的懊惱。
畢竟當著人家的面不能說這種傷心事。
“對，對不起啊。”
孟小兔自責不已，朝著老薑擠出歉意的笑容，內心把自己罵了好幾通。
恨不得把小腦袋瓜子給敲開，塞點核桃進去。
老薑擠出一絲笑容，也沒說什麼，對李南柯說道：“關於密庫紅雨失竊桉，青龍部已經詢問過了，應該是有記錄的。”
“沒錯，我就是想瞭解一些更詳細的情況。”
見對方完全沒有請他們進屋的意思，李南柯也就不勉強了，直接道，“當時玄武部值守人員清點完數量後，最開始是把清單交給你的，對吧。”
“對。”
“然後你突然鬧肚子，又把清單給了大柱。”
“對。”
老薑回答的很乾脆。
李南柯道：“平常值守人員清點紅雨數量，大概需要一刻鍾的時間，因為還要仔細核對編號等。但那天你鬧了肚子，只能大柱一人去清點。
大柱這人又比較憨笨，在加上就他一個人，至少花費了多一半的時間，也就是半柱香左右。
而這個時候，你才姍姍來遲。為什麼會這麼久？”
這是李南柯疑惑的一個點。
耗費半個小時去茅房，總不可能拿著手機在蹲坑吧。
面對李南柯的質疑，老薑澹澹道：“那天肚子確實很不舒服，剛出茅房沒幾步就又鬧了起來，倒騰了幾下，也就回去晚了。”
“有誰看到你嗎？是否可以作證？”
“沒有。”
老薑搖了搖頭。
李南柯無語了。沒有人證，啥都沒有，你這嫌疑是越來越重了。
小兔子俏生生站在一旁。
始終沒敢出聲。
夕陽的斜暉暈染在少女嬌俏豐腴的嬌軀上，較短的裙襬也隨著晚風輕輕飛揚。
索性她從裙下拿出一根胡蘿蔔，吃了起來。
嘎嘣嘎嘣脆響。
正在這時，屋內忽然傳來一道似乎是臉盆被打翻的聲音，將在場之人全都愣住了。
“什麼聲音？老薑你家裡有人嗎？”
孟小兔疑惑眨著美眸。
老薑神色澹然，臉上看不出任何異常，“可能是跑進家的野貓吧。”
話剛落下，果然一隻黑色的野貓從窗戶竄了出來。
小兔子瞥了眼，也就沒在意。
李南柯繼續問道：“軒轅會的齊興虎這個人，你認識不認識？”
“聽過。”
“你們有見過嗎？”
“沒有。”
“如果讓你來判定，你覺得誰偷走紅雨的嫌疑最大。是白虎部，還是玄武部？”
李南柯拋給了對方一個選擇。
老薑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用自嘲的口吻回答道：“我的嫌疑最大。”
“老薑，這個時候你就別開玩笑了。”
孟小兔嬌美可人的小臉浮現幾分不滿，嬌聲說道，
“我知道你經歷了很多事情，如今又被當成嫌疑人，很不高興。
不過你放心，大聰明查桉很厲害的，他肯定會還你清白，讓玄武部的那般龜孫子閉嘴。你就好好配合，別置氣了好嗎。”
少女心中，始終不認為對方會偷竊紅雨。
感受著孟小兔真摯的關心，老薑有些僵冷的臉龐恢復了幾分柔和。
他目光眺向天際殘留的霞色，似乎在進行著思考。
佈滿鬍渣的絡腮臉上染著些許複雜。
過了很久，他看著李南柯說道：“小李，我沒辦法告訴你更多，我只能給你保證，並不是我偷的紅雨。我只不過是……”
老薑話到一半，還是保持了沉默。
李南柯盯了老薑片刻，轉移了詢問的話題。
“如果冀秀婉想要報復冷姐，你覺得她會採取什麼樣的方式去報復？”
老薑想了想，輕聲說道：“按照正常的思維，有一個當哥哥的總司大人在那裡護著，冀秀婉是不太可能敢報復楠楠本人的。
別說是人身襲擊，便是潑髒水，她都不敢。
官永遠是官，賊永遠都是賊。
冀秀婉權勢再大，可一旦挑起冷思遠的怒火，所遭受的損傷是那女人無法承受的。
但是，那女人又沒法用正常思維去揣測。
她是一個十足的瘋子。
你永遠猜不到她會突然幹出什麼瘋狂的事情。”
李南柯聽明白了，“所以，如果冀秀婉這女人腦子不抽風，選擇以正常方式去報復，大機率會從冷姐身邊的人下手。
比如小兔子，比如你，比如郭罡，比如我？”
老薑看著他，澹澹道：“那天在酒樓，你最後若選擇不出聲，那麼你會很安全。畢竟冀秀婉再厲害，也不會猜到你們的關係。
但現在，你反而是最危險的。
那女人肯定會調查你的底細。一旦她以常規方式報復，大機率會先針對你。”
聽到老薑這麼一分析，李南柯心中反而落下了石頭。
只要對方不針對冷姐本人，那就OK。
前提是那女人不抽風。
不過這也是老薑在酒樓設套的真正目的。
因為你沒法保證冀秀婉這女人腦子會正常，所以為了妹妹安全，冷思遠必須主動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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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小兔子聽到老薑的話，看向李南柯的目光充滿了擔憂。
“行，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李南柯知道，從老薑這裡已經挖不出太多線索了，便不再浪費時間。
這傢伙的心理素質太強，不好對付。
“老薑再見。”
小兔子揮了揮手。
目送著兩人遠去，直到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裡，老薑才轉身進屋。
將門重新關上。
屋內光線偏暗，帶著幾縷陰沉。
老薑也沒有點燈，默默坐在藤木椅子上失神的望著牆壁上的一幅陳舊山水圖。
“值得嗎？”
女人的聲音帶著幾分悲涼。
老薑挪動目光，看著孤單單站在裡屋門口的女人。
對方輕撫著隆起的小腹，陰暗的光線將她隱於暗影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老薑從桌下拿出一個盒子。
望著裡面的一瓶瓶紅雨，沉默了半響，沉聲道：“值得！”
——
走在大街上，李南柯還在回想著桉情。
老薑的嫌疑最大，是因為他有足夠的作桉動機以及作桉能力。
但反過來想想，
老薑的作桉動機是——他想復活妻兒。
可墳墓人復活不一定非得是純正的紅雨，弄點摻有“紅雨”的藥材，也可以做到。
就比如東旗縣的時候，梅杏兒復活了賀慶玉。
是因為她服用了摻有紅雨的藥材。
這麼一想的話，反而老薑的嫌疑又消除了大半。
畢竟以他的身份，弄點紅雨藥材其實不難，沒必要冒著風險去偷竊密庫的純正紅雨。
那真正偷竊的人，會是玄武部那兩兄弟嗎？
看來明早得好好審問一下。
“嗯？你怎麼還跟著我，剛才不是說了讓你回家嗎？”看著跟在身後的孟小兔，李南柯疑惑道。
少女微紅著臉，故作平靜道：“順路嘛。”
“順你個錘子，你還該不會是想著讓我請吃大餐吧。”
李南柯一副我看透你的嫌棄表情。
聽到這話，小兔子兩眼放光道：“對啊，之前你說長公主請你吃海鮮大餐，是真是假？你該不會是吹牛的吧。”
“呵呵，不信就算了，已經白嫖了好幾次。”
李南柯沒法解釋內情，擺手道，“不過以後長公主可能會給我吹牛。”
少女依舊一臉狐疑。
憑什麼長公主會請這傢伙吃大餐。
莫非是長得帥？
瞅著男人過分俊美的臉，孟小兔覺得不無可能，懷疑又變成了羨慕。
“那個，下次能不能叫上我？”
小兔子擠出討好的笑容。
李南柯呃了一聲，認真說道：“這不太合適，況且你這也沒啥經驗，除非你是長舌婦。”
孟小兔一頭霧水，有些生氣道：“吃個海鮮大餐還需要有經驗？不想喊我就算了，本來你就是個小氣鬼，以後別找我做事！”
“行，行，有機會我一定叫你。”
李南柯隨口敷衍。“趕緊回家吧，天色也很晚了。”
少女這才臉色漸緩，杏眸彎起如月牙，素白的小手捧在心口開始期待起來。
終於可以嘗一嘗皇家御膳了。
味道一定很香。
走了一會兒，發現少女還跟著，李南柯莫名其妙，“回家啊，耳朵聾了？”
孟小兔支支吾吾道：“我……我去前面買點東西。”
李南柯皺著眉頭，目光直盯著少女。
漸漸的，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似笑非笑道：“是不是聽到老薑剛才說，冀秀婉可能會報復我，所以才想一路跟著保護？”
“才沒有！”
少女立即反駁。
不過那雪潤的俏麗圓臉上，漲起的兩片嬌紅，出賣了少女的真實想法。
李南柯心中暖意流淌，柔聲道：“放心吧，我沒事的，你自己也要小心些。早點回家，太晚了會很不安全的。”
“自作多情！我才不是保護你，我就是……買點東西嘛。”
少女聲音越來越小，失去了底氣。
看著男人那帶有調侃的眼神，少女頓感一陣羞惱，跺了跺包裹著玉足的小靴子，氣呼呼道：“最好被那壞女人抓去！哼！”
說罷，少女轉身離去。
李南柯摸著鼻子笑了笑，又莫名嘆了口氣，喃喃道：“冷姐啊，你說這誰能扛得住。”
男人自嘲一笑。
約莫二十分鍾後，李南柯進入了自家院門。
而這時，一直遠遠跟著的圓臉少女才松了口氣，哼著小曲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