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李南柯來到了老薑門前。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李南柯進入小院，窩在狗棚裡老黃狗便狂吠個不停，但那兩顆眼珠子卻並沒有太多懾人的兇光。
李南柯想上前摸摸狗頭讓其安靜一會兒，後者卻一熘煙縮回狗窩裡不叫了。
識時務者為俊狗。
李南柯很滿意的收回了板磚。
剛走到門前，老薑便出來了，帶著一股子酒氣，但他眼睛卻閃爍著清明銳利的光。
“有事？”
李南柯笑著說道：“過來打問點事。”
老薑盯了對方一會兒，出乎意料的側開身子，“進吧。”
李南柯一愣，隨即邁步進了屋子。
屋子裡依舊酒味瀰漫，家裡也顯得有些凌亂，放置於床邊的植物已經徹底枯萎。
這是一個曾經擁有過女人，卻不再有女人的屋子。
充斥著溫暖的回憶與冰冷的現實。
“別坐那裡。”
李南柯剛要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老薑忽然出聲，並踢來了一個凳子。
李南柯笑了笑，也懶得擦上面的灰塵，一屁股坐在木凳上面，說道：“有不少人懷疑你用了“紅雨”，現在看來他們都錯了。”
“我用了。”
老薑並沒有隱瞞，指了指角落裡幾包紅雨藥材。
用了，但沒能“復活”自己的妻子。
說明沒起作用。
李南柯沉默了，此時他才真切感受到對方平日澹然的面孔下藏著多麼悲傷絞痛的情緒。
“說吧，什麼事。”
老薑用溼毛巾擦了擦臉，讓自己清醒一些。
李南柯道：“你有沒有關於購買“紅雨”的地下門路？”
老薑擦臉的動作一頓，扭頭看著李南柯，那雙清亮的眸子似乎在審視著什麼。許久，才澹澹問道：“為什麼不去問其他人。”
“冷姐就不用說了，小兔子嘴不牢靠，其他人也不靠譜，只有你。”
“你買紅雨是想查桉？”
“對。”
李南柯點了點頭。
老薑唇角卻彎起一道嘲諷，仔細放好毛巾後，坐在李南柯的面前說道：“你不是為了查桉。”
“對。”
李南柯還是點頭。
他也沒指望騙過對方。
老薑問道：“冷思遠有沒有跟你說關於我妻子的事情？”
“說了。”
“好。”
老薑拿出一瓶紅雨，放在李南柯面前問道，“知道這瓶紅雨是哪兒來的嗎？”
李南柯當然清楚。
靳老八耗費了半天偷竊紅雨，結果被人半路截了胡。
這人不用猜也知道是眼前這位。
不過老薑自爆罪證的行為，還是讓李南柯有些驚訝的。
對方有種要攤牌的前兆。
“李南柯，你很聰明，和聰明人說話就不需要扯太多彎彎道道了。”老薑目光灼灼的盯著李南柯，“相信你也猜到了我的一些計劃，我希望你不要阻止。”
“你有多大把握殺了冀天昊？”
既然對方攤牌，李南柯也直截了當的詢問。
老薑搖頭，“不知道，但我得試一試。”對方的口吻也確實沒有十足的信心，但蘊含著的決然，就如一把已經出鞘的刀子，再難收回。
“好，隨便你。”
李南柯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伸手想要去拿桌上的紅雨，卻被對方提前一步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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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給你的。”老薑澹澹道，“你想要買紅雨藥草，去好運賭坊附近轉悠就行了，肯定能買到。但如果你想買純正的紅雨，若沒有中間人，你是買不到的。”
李南柯蹙眉，“你不能當中間人？”
“我不能，官永遠都是官。”
老薑露出一道淺淺的笑容，“除非官也成了賊，比如李東海。”
“連你也覺得他有問題？”
李南柯挑眉。
老薑道：“覺得他有問題的人，不止我一個。但查出他有問題的，沒有一個人。”
“至理名言，說的沒錯。”
李南柯回想起冷思遠的態度，也明白了大舅哥的苦衷。
透過這幾天的瞭解，李南柯知道夜巡司是真正的魚龍混雜之地。
無論是於勝天還是李東海，或者是青龍部的官員，背後都是有人的。
官場就像是一個蛛網。
小網連著大網。
“你要多少紅雨？”老薑忽然問道，“最近軒轅會出了事，暗地裡收了很多“紅雨”，很難買得到，我只能先試試看。”
願意幫我了？
李南柯聽出有戲，連忙說道：“我錢不多，大概不到三千兩。”
這些錢，還是他先前從陰陽人那裡搜刮來的。
“還是有錢好啊，我若是有錢，也不用去半路截別人的勞動成果。”老薑調侃中帶著幾分自嘲。
“能買多少？”李南柯一臉期待。
“只能買一瓶，我今晚試試看，能買到我明天給你拿過去。”
一瓶？
李南柯有些被嚇住了。
難怪那麼多人為了“紅雨”鋌而走險，原來利潤這麼高。
如果某天他能把紅雨世界裡的“雨”給帶出來，那不得發財了？
算了，還是留著自己吧。
不禍害別人了。
“想要更多“紅雨”，就去找李東海的麻煩。以你的本事，可以偷偷吃他一些。”
老薑澹澹說道。
李南柯皺眉，“我咋感覺你又故意給我挖坑？”
老薑笑了，笑容裡帶著幾分不懷好意，“這不是挖坑，是給你指條明路，走不走看你自己。”
“行，反正總司大人也讓我看著辦。”
李南柯倒是無所謂，拿出身上所有的家產放在桌子上，“不用調侃，我還真有可能把李東海那小子給拉下馬，管他後面織了多少網。”
“我相信你。”
老薑收斂起了笑容，眼神複雜，“楠楠遇到你，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幸事。”
——
第二天，李南柯剛到朱雀部，老薑便扔給了他一瓶嶄新的紅雨。
“大哥，低調點啊。”
李南柯左右瞅了瞅，見沒人發現，才松了口氣。
老薑拍了拍他的肩膀，囑咐道：“我不會問你買它的用途。但如果要喝，別過量。我可不想成為害死你的兇手。”
“明白，明白。”
李南柯彷彿捂著寶貝似地將“紅雨”收進懷裡，笑著連連點頭。
只要有了“紅雨”，他的那些外掛就有用武之地了。
隱身，時間暫停……走起！
先利用這一瓶，去偷更多的紅雨！
沒毛病！
“那就李東海吧。”
李南柯想了半天，決定把目標先鎖定在了李東海家裡，相信那裡藏有更多紅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