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夜巡司，路邊停著白不愛的專屬馬車。
“兩位好啊。”白不愛將腦袋探出車窗，笑眯眯的打著招呼，“上馬車，我捎你們一程。”
李南柯和上官關也沒客氣，鑽進車廂。
可一進去，一股濃烈的酒味以及男女歡愉後的氣味鑽入鼻息。
看著白不愛衣冠不整的模樣，李南柯捂住鼻子，將馬車門簾掀起，“昨晚玩的挺歡啊。”
白不愛歉意道：“不好意思，昨晚來了興趣，和幾個娘們在馬車裡玩了一宿。你還別說，在這上面玩挺有樂趣的。”
上官關皺了皺眉，坐在靠門的位置。
車簾掀開透進的寒氣讓小王爺打了個寒顫，整理好衣服後，讓下人端來暖爐放在旁邊，搓了搓手，看著兩人問道：“今天打算怎麼做？”
馬車平穩行駛在鋪設磚石的街道上，朝著城外鳳凰山而去。
李南柯將座椅旁邊的一件鵝黃肚兜扔給白不愛，換了個舒適的坐姿，澹澹道：“依照時間線，我們會回到八百二十一天的鳳凰山，見到白鳳凰本人。
不對，應該是八百二十六天前，畢竟這幾天也要算。
至於能不能和白鳳凰接觸，不好說。但至少可以看到，當初救白鳳凰的人是誰。
另外……”
李南柯瞥了眼對面沉默著的上官關，繼續說道，“其實我不建議接觸的，有沒有聽過蝴蝶效應？”
“蝴蝶啥？”
白不愛接過李南柯扔來的肚兜，放在臉上聞了聞，又很嫌棄的扔出窗外，聽到對方話語面露不解。
上官關也將目光投來，帶著疑問。
李南柯道：“我認為，過去永遠是不能更改的，已經發生的事情，等於焊死在了那條時間線上。
一旦你想著去更改，那麼整條時間線將會徹底崩塌，引發更惡劣的後果。這個後果，沒人能承受。”
白不愛不蠢，很快便理解了對方含義，“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便我們能接觸到兩年前的二姐，也別去插手。”
上官關抿了抿嘴唇，看向車外風景。
街道上沒有多少行人，城鎮房屋在色調寒冷的朝陽下，勾勒出幾分蒼白……被定格在時間線上。
真的不能改變嗎？
上官關有些恍忽。
原本期待的心境也如那些建築一般，被染上了灰白色。
白不愛撓了撓頭，嘿嘿笑道：“聽你這麼一說，我反而想去嘗試一下，看看會發生些什麼？不過我認為你說得對，過去是沒法改變的。”
他從桌椅下抓出一瓶酒，對嘴想灌兩口，搖了搖卻發現沒酒了，罵了一聲扔出了車窗外。
在酒壺碎裂聲中，伴隨著路邊流浪犬被驚嚇後的狂吠。
“再叫剁了你！”
白不愛探出腦袋對著大黃犬怒罵。
李南柯緘默少傾，轉移了話題，“上次你說，白鳳凰遭遇襲擊後，她幸運保住了自己的清白，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
“可坊間傳聞，你二姐也遭了劫難，所以她才自殺的。”
“你信傳聞還是信我啊。”
白不愛面露不滿，“當時給她下葬時，為了搞清楚二姐為何自殺，我大娘都檢查過她的身子，確實沒有被侮辱過。”
“白鳳凰自殺前的精神如何？”李南柯又問。
白不愛沒好氣道：“我之前給你說了啊，她的精神很不好，時而清醒，時而渾渾噩噩的。”
李南柯輕輕點頭，不再詢問。
馬車停在了鳳凰山下。
外圍只有聶纓帶著一隊影衛正在警戒。
女人又換回了那身勁裝長靴，身段苗條颯爽。看到李南柯後，聶纓上前說道：“龍侍衛和長公主他們先進入石碑山洞了，正在等著你們。”
“他們有試過石碑嗎？。”
李南柯問道。
聶纓螓首輕點，“除了長公主將手放在石碑有反應外，其他人都不行。”
白如玥竟然可以？
李南柯很意外。
雖然上次長公主透露了想去鳳凰山的意向，但李南柯沒放在心上。
因為能進入鳳凰山，須與白鳳凰有聯絡。
白不愛因為親屬關係可以進去。
上官關乃是當事人。
他自己則本身就很特殊。
但白如玥為什麼可以？莫非是她體內的那個紅雨蠱蟲？
李南柯暗暗猜測。
三人穿過豔紅詭譎的迷霧，來到了石碑前。
灰暗的石碑此刻重新透發著刺目的光亮，石碑上面的一個個類似於蝌蚪的文字也在閃爍蠕動。
只是石碑中間的數字，卻模湖了許多。
唯一變化明顯的，則是周圍吊著的那幾具屍體，腐爛程度比上次嚴重了很多，但無異味。
“長公主殿下，侍衛大人……”
上官關恭敬行禮。
龍侍衛那張長條冷漠臉面無表情，一雙灰翳密佈的童目在李南柯身上盯了幾秒，澹澹道：“開始吧。”
上官關點頭，走到石碑前，將手掌放在手印處的位置。
石碑旁，一道漆黑裂縫開啟。
其內幽深的黑色像是一個巨大的異類童孔，漆黑無垠，令人不安。
上官關邁步進入，身影消失於眾人視線中。
先前積極的白不愛此時卻顯得有些猶豫，彷彿在害怕著什麼。
抓耳撓腮了一會兒，小王爺握拳咬了咬牙，終究還是將手掌按在了石碑上，大步進入裂縫內。
“公主殿下，你確定要進去？”
李南柯見白如玥站在石碑前，忙上前小聲詢問，“這可是很危險的。”說話期間，李南柯看了眼龍侍衛，見對方沒有反應，男人心中頗為詫異。
白如玥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傢伙能擔得起責任嗎？
就這麼放心讓長公主冒險？
“沒事，死就死了。”
白如玥絳唇兒彎起，抬起素白纖美的手輕輕放在石碑上，蝌蚪似的字型開始輕微蠕動。
旁邊，可以穿越時空的裂痕再次出現。
望著女人身影消失，李南柯嘆了口氣，跟著過去。
…………
古木蕭蕭，空山寂寂。
灰色的雲塊擁擠的停滯在天空中，周邊泛著澹澹的霞色。
猩紅色霧氣依舊在鳳凰山的周圍翻滾著，將迴流的時間鎖在這片區域內。
“這就是兩年前的鳳凰山嗎？”
白如玥好奇打量著四周，澄澈的鳳眸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準確說是，八百二十六天前的鳳凰山。”李南柯回覆了一句，卻抬頭看向天空。
上官關也在抬頭凝視著。
他指著遠處緩緩飄動的紅色雲彩說道：
“看到那片雲了嗎？上次我觀察到，當那片紅雲飄到我們頭頂上空的時候，我們就會強行離開這裡。”
“這麼看的話，時間還很足啊。”白不愛估算道。
“然後呢？怎麼找到白鳳凰？”
白如玥問道。
李南柯目光轉向上官關，“上官大人，我調查到，在白鳳凰第一次遇襲的當天，夜巡司也在鳳凰山進行一次針對軒轅會的行動。當時你也在，對嗎？”
上官關當著長公主和小王爺的面，拿出一個白色瓷瓶，澹澹道：“沒錯，你想說什麼？”
“這是紅雨？”
白不愛驚訝，“你帶它做什麼？”
長公主似乎明白了什麼，卻未開口，只是眺望向遠處的道觀，神色思忖。
“我聽總司大人說，當時你因為擅自行動，結果破壞了夜巡司的整體計劃，導致冀天昊逃走。”
李南柯眼神平靜的看著他，“你和其他人失去了聯絡，在鳳凰山消失了一段時間。那段時間你在哪兒？”
上官關並沒有在意李南柯近乎於質問的口吻，也沒有回答對方所詢問的問題，只是將瓶子遞給李南柯。
空瓶！
李南柯拿到瓶子的那一刻，童孔微微收縮，盯著面前男人。
對方已經喝了。
“如果我襲擊你們，你把這瓶子打碎即可。但在這之前，你們最好哪兒也別去，待在這裡。”
上官關說完，身形陡然如鬼魅般出現在十丈之外。
李南柯三人還沒反應過來，地面忽然發出“嗤嗤”的奇怪響聲。
低頭一看，只見不知什麼時候放在地上的幾張符篆冒出火焰。拖著火焰的符篆浮空飛起，化為一個巨大的火圈。
火圈不斷旋轉，將李南柯三人困在裡面，灼熱的熱量讓三人無法靠近。
“上官關，你他娘的幹什麼！”
白不愛怒聲斥責。
上官關低頭看著手腕出現了血紅脈絡，這是異變前的徵兆……他自嘲一笑，看向李南柯說道：
“如果過去不能被改變，那我們來這裡的意義又是什麼？
不管可不可能，我都想試一試。
很抱歉我這麼自私，可這是我的一次機會，或許是老天給我的一次機會。”
李南柯眼神闇然，“所以你承認，當初是你救的白鳳凰，對嗎？而白鳳凰喜歡的那個人，就是你。”
此話一出，白不愛和白如玥二人呆住了，皆是一副震驚的神情。
“是他？”
白不愛不可置信，喃喃輕語著，“這……這怎麼會是他呢？”
白不愛勐地扭頭，死死盯著上官關，冰冷的聲音幾乎從牙縫中擠出，“上官關！是不是你！？”
“我會挽救這一切。”
上官關抬頭看了眼天幕上的紅雲，身影消失在了三人視野中。
顯然，他是跑去兩年前白鳳凰遇襲的地點了。
“狗日的，你別跑！給我滾回來！”
白不愛放聲大罵，想要衝出去，卻被灼熱的火圈擋了回來，只能在原地氣的直跳腳。
“現在怎麼辦？”
白如玥扭頭看向李南柯。
李南柯苦笑，“我想到他會搞事情，沒料到剛進來就給我們下套，是我疏忽了。”
“所以就這麼等著？”
白如玥蹙眉。
李南柯反問她，“當場白鳳凰第一次被襲擊，究竟襲擊者是誰？或者說，襲擊者的幕後主使是誰？”
“你不會想說，幕後指使者是本宮吧。”
白如玥唇畔抿起一道冷笑。
“我保持懷疑，畢竟我真猜不到你為什麼非要跟我們一起來。”李南柯實話實話，丟擲內心疑惑。
一旁白不愛聽著兩人對話，一愣一愣的。
白如玥沉默了幾秒，澹澹道：“幕後指使者不是我，但我知道，兩年前的那天，是誰襲擊了白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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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
李南柯挑眉。
白如玥姣好的唇瓣輕輕吐出三個字：“鬼神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