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朝露上他的睛, 腦中空白一瞬。
那神如雲如靄,如煙如海,寬容溫和, 卻有異常的力量。
就好像鯤鵬自九萬裡天空飛過,遙遙望上的螻蟻一。
忽然之間,君朝露想起許多年前,自己也曾虔誠跪倒在神像下,抬頭朝神祇求一場天意成。
星光灑下,照亮神佛慈悲的睛。
神祇旁觀人世苦難,並未自雲端走下, 沒有像人們口口相傳的那般, 慈悲渡世, 普度世人。
來他遇到師尊, 才知求神不如求己,世上沒有什麼虛無縹緲的神佛,天命握在自己手中。然而在看著這時的謝清歡時, 他想起年少跪在上仰視的神明, 想起那一雙慈悲溫柔的睛。
也許世上真的有神祇,只是, 他渡不盡人世苦難, 也渡不自己。
人們總是神明苛刻要求,求天官賜福、求慈航普度, 貧窮者許潑天富貴,富貴者要無上權勢,如果位尊隆應有盡有,便開始求生、探仙緣。
慾望無窮無盡,他們總跪伏在, 焚香祈求,若神明顯靈,便以為理所當然,若神明默不作聲,就開始心生怨懟,大聲指責,喋喋抱怨。
當年的他,也是如此。
這樣的世人,值得渡嗎?
人世的苦難,渡得盡嗎?
君朝露心中念頭幾轉,不知為,出神許久。等他再次回過神來時,匕首已經扎進少年的腹部。
謝清歡不知時鬆開手,蒼白手掌跌在床邊,血珠順著指尖滾落。
他悶哼一聲,微微蹙起深黑的眉,目光卻看向門口。
君朝露跟著望過去,見他師尊靠著門,表情冰冷盯著他手中的匕首。
君朝露:……
如果說是匕首先動的手,師尊會相信嗎?
江念沒想到自己一回來,就看見師兄弟“和諧有愛”的常。
她眯起,“七殺宗的門規,以下犯上的刑罰裡有捅人這一條?”
君朝露收回匕首,取出塊手帕擦乾上面血跡,笑道:“沒有,這只是我一點小小的興趣愛好。”
江念:“……自己去領罰,三百鞭。”
君朝露爽快點頭,準備去領罰時,突然聽見床上少年虛弱咳幾聲。
謝清歡強撐著身體,抬起蒼白如紙的臉,替他求情,“是我沒有力氣,沒能握住匕首,請師尊不必責罰師兄。”
江念瞥他還在滴血的手掌,不滿瞪君朝露一,“你師弟都已經接住匕首,你還要刺下去?”
君朝露:……
江念:“五百鞭。”
謝清歡著急道:“師尊,師兄並非有心,都怪我……”
江念打斷他:“八百鞭。”
君朝露扶扶發疼的額頭,望表情無辜的少年,總覺得師弟在陰他,但他沒有證據。他見謝清歡還想開口求情,連忙先發制人,“師弟,你傷重,還是不要說話。”
謝清歡掩唇咳嗽兩聲,幽幽看看朝自己瘋狂使眨的青年。
他靠坐在床上,發散落,指尖掠過青光,施法處理自己的傷口,除去身上的血腥。
君朝露松口氣,害怕謝清歡再求情,便向江念請罪,打算趕緊離開這裡。
江念喊住他,開始說正事,“下個月,你讓褚護法帶幾個親信埋伏在朝夕淵,刺殺一個叫洛瑤南的人。”
君朝露一皺眉,下意識看閉目養神的少年,“洛瑤南?”
江念“嗯”一聲,在《碎魔》裡,追殺洛瑤南和江絨的只是一個籍籍無名的魔修,金丹圓滿的修為。現在她人為加大通難度,派元嬰的褚護法和幾個金丹老過去刺殺,來逼1號系統出手。
這幾人有反骨,向來不怎麼服她。書裡還說過他們會背叛七殺宗。
如果刺殺成功,除掉男主最好,如果不成功,那他們死就死,也是好事一樁,還能消耗掉1號系統的一些能量。
抹殺可是一個牛逼轟轟的好技能,得讓1號多練一練,不能懈怠。
江念心想,比起小廢物106,1號確實是一個好隊友。
106:……
君朝露還在索,他早查過洛瑤南的身份,不過是九華山一名新晉弟子,也不是什麼老峰主,不懂師尊為這人如此上心。
“師尊為這樣在意洛瑤南?”他喃喃。
江念心想,總不能說你師尊是個官方蓋章的戀愛腦吧。
君朝露想片刻,忽然微微笑起來,尾飛出兩抹薄紅,“我懂。”
江念:???
“你懂什麼?”
君朝露頷首微笑,“師尊真是智謀超群,志向遠大。我想,重要的不是洛瑤南,而是九華山。師尊想要逐步削弱九華山力量,是嗎?”
江念:“……不錯。”
君朝露:“摧毀九華山的新弟子,下任七星人選,這樣,敵弱我強,我們終能壓過仙門一頭。師尊真是未雨綢繆、高瞻遠矚。”
江念:“……很好。”
我允許你這樣腦補。
君朝露:“弟子懂,弟子這就下去安排,”他默默看謝清歡,“師弟便在我這裡安心養傷吧。”
等到君朝露離開,江念走到床邊,偏頭臉色蒼白的少年。
他抬起深黑的睫,淡色的唇抿著,定定望著江念。
與謝清歡視的時候,江念心中總會有些很柔軟的情緒,說不上是為什麼,也許是他看上去實在太溫和,眸中沒有一絲戾氣,無聲凝視時,便如和煦的春風拂過,消除世人心中的悲傷與困苦。
這樣的人不適合身在七殺宗,更應該待在仙門之巔,成為世人口中的信仰。
江念修魔多年,一身戾氣,不過是在盡力剋制。當年她以為修魔實力強進階快,比修仙要強多,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人還會去修所謂世間正道。
到這百年修為滯元嬰,她才慢慢意識到,世上沒有所謂捷徑,所有看似方便快捷的道路,一定會付出某種代價。修魔能讓修為大幅度提升,但是修煉越深,越容易在暴戾殺氣中迷失本心,變成極易失控的殺戮機器。
而江念當初為殺死翠雲山老祖,修的是最極端的咒術。
心魔重重,修行之路萬分艱苦。
若她和鬼郎君一樣,只是個喜歡殺人的心理變態也就罷。
可她還記得自己曾經來自一方光明正直的國土,那有秩序法律,不必殺人奪寶、人人溫暖坦蕩。八百年前,她不肯向命運低頭,棄仙入魔,到如今,自然更不肯向所謂的魔障彎腰,和其他魔修一樣成為嗜血的怪物。
謝清歡的睛太乾淨,就像一面鏡子,能照出世間汙濁,也能照出每個人最本來的樣子。
她與鏡中的自己視,能稍微拂出心上戾氣,想起所謂本心。
謝清歡被她看得睫微顫,垂下眸,輕聲說:“師尊,朝夕淵靠近妖國。”
雙眸漫起的水霧讓鏡中的少女倏消失,江念不滿皺下眉,怔忪片刻,才漫不經心點下頭。當然是靠近妖國,劇情裡她本來也是要和洛瑤南一起去妖國。
謝清歡中難掩憂慮,“妖國有很多熟悉幻術、影響心境的精怪。”
那些精怪的手段,未必不會比桃樹差。
他能看出江念身上幾次若隱若現的煞氣,忍不住擔憂,看看江念,幾次欲言止。
江念:“你說吧,沒事,我不罰你。”
謝清歡攥攥掌心,剛施法治癒的傷疤再次裂開,可見血肉,他渾然不覺,只垂著眸,慢慢斟酌,“師尊,幻術能勾起心中殺念,心境不穩,容易迷失其中。世上擅幻術的精怪修士眾多,殺不盡的。”
江念明白他的意,這件事得從她自己身上出發。
然而要是真容易這樣解決修魔遺症,世上人人都來修魔。
她捏捏眉心,坦言:“我當年急功近利,用一些偏激的辦法,是有些問題,不過這些年已經在慢慢想辦法。”
著謝清歡時,她便懶得偽裝,說幾句實話。
也許是為她清楚像謝清歡這樣的秉性,就算與她立場不同,也永遠不會害人。
“我剋制下自己的修為,”江念勾下嘴角,有些得意,“要不是這樣,說不定我早就化神,能把師兄和清微按在上打!”
謝清歡微微笑笑。
江念雙手撐著床,目光虛虛落在房間角落,“其實,第一次殺人的感覺並不好。”
滾燙的血濺在臉上,還有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死者漸漸渙散的雙,和僵硬冰冷的屍體,一切都讓人十分不適。她從前連只雞都沒殺過,誰知道來到這混球世界,第一件事就是要殺人。
可是到來,殺的人越來越多,就慢慢開始麻木。
她能清楚感受到胸腔裡的血冷下來,靜立半晌,聽不到自己心跳聲,只能聽見蕭疏的風聲。殺一個人時,還會覺得噁心、難受,但當殺一百個人、一千個人時,便覺得那些鮮活的生命,和路上飄揚的野草並無什麼不同。
人命不比路邊的野草更珍貴。
況那時她殺的也是十惡不赦之人,為鎮住那群無惡不作的魔修,用的手段自然更偏激。
現在七殺宗都怕君朝露的手段,卻不知道如今笑容溫和的宗主,當年才是整個魔道乃至仙門的噩夢。
在入魔百年,江念幾乎被心魔操縱,血是冷的,心是硬的,陰鬱而暴戾,那次她殺百鬼門門主仍不解恨,把他的魂一寸寸抽出來,聽到慘叫聲時,竟生出一時快意。
她並非替天行道,而是喜歡聽百鬼門主的慘叫聲。
連裴翦看著她的神也變成錯愕。
她本差點就成為自己所討厭的人,幸好師父伸手拉她一把。
她的師父是個老好人,修為淺,仙緣薄,護不住七好門。
一個白花花鬍子的小老頭,沒什麼本事,本來想跟著他們一起入魔,結果折騰快半年,發現自己連入魔的門檻都達不到,只能委委屈屈蹲在裡給他們研製各種口味奇怪的丹藥。
江念拿出一瓶藥水,謝清歡下意識往躲躲,回憶起那可怕的口味。
“很難喝吧?”她露出微笑,攥住瓷瓶,“你師祖煉的,那時他成天成夜翻古籍,炸好幾間丹房。”
都說天塌下來有高個子撐著,但矮個子的人,也未必會心安理得接受這份饋贈,也會用自己的方式默默付出。他們註定無法成為高峰,卻依舊能成花卉草木、春風雨露,點綴人間。
江念摩挲細膩的瓷瓶,心想,多虧當年有師父,才讓她想起一開始自己拔劍,只是想反抗,而並非喜歡殺人。自從師父仙去,她就再也沒怎麼拔劍。
“你說得,這總歸是一個隱患,”江念皺皺眉,殺意過重,現在還能壓制住,但如果等她突破元嬰升到化神的天劫中,肯定會生出心魔。
“等到解決洛瑤南的事,我就去想辦法,大不一輩子元嬰算,反正我們魔宗越級殺人老傳統。”她混不在意笑笑,扭頭謝清歡說:“不用擔心,讓我看看你的手。”
謝清歡把手遞過去。
江念低下頭,施法抹掉傷痕,握住冰涼如白玉的手指,說:“嚯,居然沒下毒,看來你師兄還是愛你的。”
謝清歡沉默片刻,輕聲道:“師尊,我有辦法。”
江念不解看著他,“什麼辦法?”
謝清歡手指微微顫顫,感受江念身上熾熱的溫度,慢慢說:“古籍記載,若是靈獸與人結契時,靈獸自願獻上心頭血,便能替主人擔業障、擋劫難、渡殺氣。”
江念往下瞥,袖子裡的小赤虵冒出一個腦袋,聽到這話,忙不迭嘶嘶縮回去。
她雙指一夾,把小赤虵捏住,“這玩意真能行?”
小赤虵嚇得嘶嘶叫,尾巴不停亂晃。
謝清歡手上一空,懸在空中片刻,慢慢將手收回袖中,深黑的睛幽幽望著小赤虵,“還未成,心境不穩,況赤虵一族並非純粹靈獸,本性喜好殺戮,若與你結契,承受許多殺氣,容易變成兇獸。”
江念可惜嘆口氣,“那只能拿去泡蛇酒。”
小赤虵:“嘶嘶嘶!”
江念想想,“那正好,這次去妖國,我順路去瞧瞧有沒有得俊俏的妖精,有的話拐一窩回來。”
謝清歡表情苦悶,微微蹙眉,“只有上古靈獸才能替人擋劫消難,和尋常妖精並沒有用。”他見江念興致缺缺,忍不住道:“若是細數世上,能配得上與師尊結契的,想必就只有青鸞。”
江念:“哦?”
謝清歡心跳得極快,臉上通紅,低著頭不敢看江念。
他強忍著把頭埋進被子裡的衝動,一字一句慢慢說:“我看書上說,青鸞天生神獸,能擋天大劫,就算如今不如從前,替師尊擋去天劫、消除大難,想必也不難。”
他靜靜等會,沒有等到江念回覆,只覺心跳得快越出胸腔,每一瞬都十分難熬。片刻,他繼續低著頭說:“我聽說,還飛得極快,決雲而飛,揹負青天,從北冥飛到南冥,也只要短短一瞬的功夫。若是師尊和結契,便能常常騎著出去玩。”
他攥攥掌心,把袖子揉成一團,等不到回應,心中羞赧躥上眉,燒得尾泛紅,水光粼粼,忍不住接著道:“我還聽說,青鸞歌聲極悅耳,聲音能驅除魔障,若是師尊與結契,就可以讓給你唱歌,不用再怕心魔。”
依舊靜默,他垂著臉,只能看見江念的半截衣袖,還有自己緊張蜷緊的手指。
薄薄天光透過窗楹灑進屋中,照亮窗臺放著的靈雪花。
他的目光膠著在那半截火紅的袖子上,看得久,覺得衣袖像是燒起來般,迸出的火星飛濺,燙得他忍不住眨眨睛。
他忐忑等很久,心頭那點期待與希冀逐漸冷卻,苦悶抿抿唇,忽然聽到江念輕輕笑一聲。
謝清歡抬眸,上江念彎起的睛。
江念拍拍他的肩膀,認真道:“徒弟,我們要實事求是,腳踏實,不要做白夢,我最多也就想想找個赤虵這樣等級的靈獸,你可真行,直接就夢到青鸞。做人不能這麼飄!就算世上還有青鸞,那可是供在神壇的神獸,怎麼可能會願意來和我結契?”
謝清歡心想,若是他願意呢?
但他見江念不肯信,便“嗯”一聲,忽而道:“還有另外一個辦法。在妖國西邊,有一種靈獸,名蜃。蜃獸能進入夢中,吞噬噩夢,編織好夢,帶一隻在身邊,消除心魔有益。”
他索片刻,道:“不過蜃獸稀少南尋,聽說十萬大山之中,有一隻極兇悍護短的老蜃。老蜃盤踞一山,護住蜃獸餘脈,若是找到,說不定能尋幫忙。”
江念:“你知道的倒挺多。”
謝清歡:“都是書上記載的,上次師尊放在我房中的那本異獸書中便記有老蜃。”
江念沒放在心上,點點頭,把桃樹所贈的靈桃拿出來,遞過去。
謝清歡睛一亮,忽然道:“蜃獸喜歡清靈之物,可以用靈桃引出來!”
江念:“引什麼引,這個是給你的,給我吃!”
謝清歡仍有些捨不得,“師尊,等我們先去那邊引出蜃獸,再來處理靈桃吧,蜃獸警惕心強,或許要用好幾顆靈桃才能引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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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念很兇狠罵他:“別想亂七八糟的蜃獸,快吃!”
謝清歡握著果子,緒仍在傳說中的蜃獸上,“靈桃是桃樹千年孕成,靈獸有無與倫比的吸引力,們一定會出來的,也許還能拿靈桃和們交易……唔唔……”
他自言自語之際,下巴突然被扼住,緊接著一顆靈桃就塞到他嘴裡,薄嫩的皮破開,清甜汁水從喉嚨淌下,蘊養靈脈與金丹。
江念看他臉色好點,這才鬆手,瞪他一,曲起手指敲敲他的腦袋,苦口婆心說:“徒弟啊,做人不要太好高騖遠,蜃獸這種瀕危物種,幾千年都沒人見過一面,我們還是別亂想,好嗎?”
她發現自己這個徒弟是真的飄,一時說什麼和青鸞結契,一時說什麼消失千年的蜃獸,想一出是一出,忍不住嘆氣。
但她向來不會打擊徒弟的積極性,就像從前她師父總是支援她一般,是她拍拍徒弟的腦袋,“沒事沒事,你就別瞎擔心啦,你說得,結契是個好辦法!我這就去妖國看看妖王生得俊俏不俊俏,配不配和我結契,你這是什麼表情?妖王還不夠優質嗎?別挑好不好?”
謝清歡更加苦悶。
從十殿閻羅離開,江念看旁邊香風陣陣的無邊風月,想看看盛瓊花在這裡還習不習慣不,就掉轉方向,走過去。一踏入無邊風月的界,她就聽到陣陣笙歌,遠處高樓躍下兩道人影,朝她飛來。
慕曦依舊黏人且甜:“師尊!”
她注意到江念來時方向,撅起嘴,“師尊回到宗門,居然不先來看我。”
而盛瓊花跟在慕曦身,好奇望著江念。
江念這時不是用的霸身體,盛瓊花自然不認識她。
慕曦拉著盛瓊花熱情介紹,“你看,這就是我師尊,我們七……宗門的宗主。”
盛瓊花有些緊張,“宗主好。”
江念朝她笑笑,“你在這裡可還習慣?”
盛瓊花嘴角忍不住往上翹翹,像是喝醉一般,露出醺醺然的笑:“習慣、太習慣,快活、太快活!這的姐姐妹妹哥哥弟弟個個都是人才,得漂亮,說話好聽,我超喜歡呆在這裡的!”
江念一聽這話,就放心。
盛瓊花想起介紹自己來快樂的霸,問:“宗主,初道友她現在還好嗎?”
江念:“她很好。”
盛瓊花點點頭,上慕曦鼓勵的神,捏著衣角,鼓起勇氣問:“宗、宗主,你們這裡還收人嗎?”
江念:“你不是九華山的弟子嗎?”
盛瓊花連忙搖頭,“我只是掛在那裡啦,反正九華山也收我一座礦山才收的我。現在我覺得待在這裡更快活,學到的東西也更多,我出一座礦山當學費,宗主可以讓我留下嗎?”
江念定定看她,笑道:“你知道這是哪嗎?”
盛瓊花:“是哪裡不重要,主要是能學到東西。”
江念:“七殺宗。”
盛瓊花:“嗷嗷七殺宗……七殺宗!”
她驟然瞪大睛,往退幾步,看身美人如雲的繡樓,心頭最擔心居然不是自己身在魔宗,而是——
她擰緊眉,糾結問:“那學費要翻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