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中洛瑤南原在大聲呼救掙扎, 忽,他的身子一僵,安靜下來, 乖乖讓小黃仙扛回寺廟。
狐妖疑惑道:“難道你這朋友真想剃個禿瓢?”
江念:“唉,他實在受苦受難太久了。”
她心中卻明白,估計1號系統的關係。
小黃仙很欣慰:“施主果很有慧根。”
洛瑤南:“……大師,我腦中那道聲音又出現了,怎麼辦?”
小黃仙:“施主,一切有為法,皆夢幻泡影, 你當它不存在, 它便不會存在。”
洛瑤南:“我悟了!”
1號:“宿主?你怎麼被一個妖怪抗走了?魔尊呢?”
洛瑤南抿著嘴不發一言。
1號:“不對, 我下線的時候你還在被魔修追殺, 怎麼這時候就了妖國,你己走劇情來的嗎?”
“宿主,你現在應該在一個妖國邊陲村落和魔尊偽裝夫妻, 過上平常的生活, 你怎麼越來越往西邊去?”
“宿主?宿主?”
洛瑤南:“……你不存在。”
1號:???
洛瑤南:“只要我無視你,你就不存在。”
他閉上, 輕輕念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1號陷入懷疑中。它真的有找錯男主嗎?原著裡處開後宮的龍傲天, 怎麼要堪破紅塵出家了?
難道因為它的關係?
不可能呀,它一直十分體貼, 對宿主盡心盡,一番苦心蒼天可鑑。
宿主怎麼可以無視它!
夕陽西下,寒山萬重,古剎鐘聲驚起幾隻歸巢的倦鳥。
僧人化一隻兩人高的大黃鼠狼,肩上扛著個可憐的人類, 快樂的往寺廟走去。路上,許多穿僧袍服侍的妖怪朝它行禮。
山道蜿蜒往上,一路石壁刻有許多佛陀。只這佛經過妖怪們的藝術加工,長了一張張獸面。
這樣的雕塑放在外面,肯定會被罵聲妖僧、褻瀆佛法。
這在妖國,人異類,妖主人,卻不好評判。
進入寺廟後,水鏡一晃盪,掀起道道漣漪,上面的景象消失了。
看來寺廟中設有某種陣法,能隔絕神識窺探。
江念垂眸想了想,忽感掌心一熱,這才注意動物裡多了一隻毛茸茸的小鳥。
她下意識抬起手,想摸一摸軟乎乎的絨毛,手懸在小鳥的頭頂,猛地回憶起被摸後背的感覺。她想,徒弟被摸的時候……不像她那樣,酥酥麻麻,跟通電似的。
想必的。
難怪每次揉他,他都簌簌顫抖蹲在掌心,一副被揉得無掙扎的模樣。
聽說小鳥更加敏.感,且,他變小鳥,那麼小,指腹就能覆蓋幾乎整個背,被揉起來,豈不數倍的酸爽?
江念幻想了下己只鳥,被人捧在掌心揉,頓時頭皮都麻了,訕訕收回手,決定還不要再這樣蹂.躪徒弟。
雖他變一隻鳥,很樂意當鳥,但還有人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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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肥啾有等熟悉的揉揉,茫抬起腦袋,“啾?”
江念乾咳一聲,忍住躍躍欲試的手,“別變鳥了,變回去。”
不,她實在控制不住想要擼鳥了。
小肥啾呆呆看著她,不明白一.夜後,怎麼突就失寵了。片刻,一個俊異常的少年出現在江念身側,他側了側身,躲開往己身上撲的紅狐,問江念:“師尊,昨夜我做錯什麼嗎?”
狐妖重把己一分為二,男身的白狐蹲在江念腳側,女身的紅狐則睛閃亮地想要過來蹭謝清歡,每一次都被人給躲開。
江念看著他根本不讓紅狐靠近,嘴角彎了彎,心想,做鳥時堅貞好鳥,做人的時候這麼……這倒不好用堅貞來形容,她想了半晌,只能說一聲“守禮”。
守禮規矩的少年小心地看了她一,再次忐忑問:“我昨夜做錯什麼了嗎?”
謝清歡心中惴惴不安,想,平日師尊更愛他變鳥,看見小肥啾飛過來,會抬起手摸摸他的腦袋,讓他鑽進袖子裡,可剛剛她明明伸出了手,卻生生止住,還讓他變人。
他想來想去,只能猜昨夜己做了什麼。
可究竟什麼,卻怎麼想不起來了。
狐妖拱火道:“做錯什麼你還不知道嗎?”
三花:“你昨天對我翹起爪子,好奇怪,你翹爪子幹嘛?”
小腦斧連忙點頭:“對呀對呀,你朝我翹爪子,看見個妖怪就翹爪子,怎麼,秀你的小鳥爪爪好看嗎?“
謝清歡張了張嘴,麵皮發燙,燒得尾都紅了。
他垂下,長睫簌簌,恨不得當即變鳥飛走,飛回師尊的袖子裡,又或者飛梧桐的枝椏上。
“我……”他訥訥解釋:“我喝醉了。”
小腦斧無情戳破他:“得了吧,你一次翹爪的時候,酒宴還開始呢。”
謝清歡低下頭,身子晃了晃,扶住桌子,才暈乎乎地想——
他、太高興,就忍不住像所有妖怪顯擺。
師尊有拒絕他,師尊戴上了玉環。
原來師尊在鳥店說得真,有了心怡人後,就會忍不住拿出去和人大聲炫耀、拼命顯擺。讓所有的妖怪都知道,他有人要的鳥,讓他們不要再覬覦己的主人……
他真,寂寞得太久了。
幾千幾萬年,終於找一個心儀的、想要結契的人。
忍不住大聲喧囂、恨不得敲鑼打鼓,叫所有人、所有妖都知道。
他想,原來他不像師尊說的那樣,天下一矜貴鳥,反十分……膚淺小氣。被摸摸腦袋,就高興得渾身發顫,聽聽誇讚,就欣喜羽翼柔軟。
要看其他妖怪想靠近少女,就忍不住翹起己的爪爪,宣告主權。
他實在不像傳說中的神鳥青鸞,反像一隻寂寞多年的空巢老鳥。
謝清歡察覺己失態,像迎面一捧霜雪潑下,猛地清醒過來。
他蒼白著臉,凝視江念。
虎妖還在添油加醋:“對呀對呀,你昨天晚上還和霸地大人蹲在包廂裡,不來參加我們在樓上的全魚宴。我表哥下來喊你們,你還攔著大人不許她上來呢!”
老虎朝狐妖嘿嘿一笑:“表哥,這回你可色.誘失敗了吧,辦法,誰讓人家比你好看呢?”
“啪”。
白狐面無表情地狠狠扇了表弟一巴掌。
老虎被扇牆角,毫無百獸王的尊嚴,還緩過來,赤狐跳過來,又扇了它一巴掌。
小腦斧:“嗚哇你們混合雙打!過分了!”
江念聽它們提及昨夜,臉色微微變了變,後脊那股奇異的感覺好像又躥上來。她別開臉,故意錯開謝清歡的目光,問狐妖:“你們攻打人間的計劃什麼?”
白狐:“我不知道,我有加入他們。”
三花氣得“喵喵”叫,“你胡說,你明明就和那幾個一起害了王!”
赤狐跳椅子上,懶懶說:“他太狗了,我看不下去,打他打著玩,不行嗎?”
白狐:“錯,哎,就玩兒。”
江念又問:“妖王呢?被你們殺了?”
白狐搖了搖頭,“有,我們殺不了他,只把他困在十萬大山裡。”
聽“十萬大山”四個字,謝清歡抬起雙眸,神微動。
江念低頭喝了口茶,瞥了貓貓,問:“烏梢呢?”
三花:“肯定窩在哪個陰涼的山澗睡覺吧。這條臭蛇。”
江念頷首,放下茶盞,讓狐妖派手下把靈龜和烏梢找過來,收拾好以後一起去十萬大山把妖王放出來。
狐妖疑惑道:“你不去阻止它們嗎?那幾個大妖怪都已經整好妖兵,準備渡過沉水河攻打人間,你不擔心嗎?”
江念笑了笑,“我已經把訊息告訴了那些人,我相信他們。”
她可不要做什麼救世主,一個人就攬下所有事。
且,想徹底解決妖國這個隱患,還得把從前那個熱愛和平的老妖王放出來。她與外面那群人,都在做己應該做的事情。
簡單囑咐幾件事後,江念起身,準備去相思城逛逛,看看妖國的風土人情,再給師兄和幾個徒弟帶點土特產回去。
少年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目光膠著在她的袖子上。
江念感受他灼灼的目光,心中嘆口氣,看來小徒弟真的很想變鳥鑽袖子了……這又什麼奇怪的癖好?
“師尊。”
行至一處楊柳樹蔭下,謝清歡忽出聲,喊住了她。
江念下意識摸摸袖子,停下腳步,“什麼事?”
柳葉的影子落在少年俊蒼白的臉上,他垂著睛,柳葉般的睫毛在跟著清風微顫,“我、我……昨夜不太貿,嚇你了。”
江念一怔:“哈?”
她可堂堂魔宗主,這麼容易就被嚇,豈不很面子!
謝清歡斟酌著語句,慢慢說:“我只喝醉了,其實我有那麼……”他臉一紅,艱難地吐字道:“有那麼輕佻。”
他本性這麼輕佻放蕩,從前多少人求他下凡求不來。
他不看哪個妖都要翹起爪爪……只抑制不住,太高興罷了。
他可以努重做回師尊喜歡的天下一矜貴鳥。
兩人相隔不過十餘步,一人站在燦爛的陽光裡,一人卻站在光影交錯的樹蔭中。
謝清歡望著江念,少女身上明媚的紅衣,灼得他睛微微發燙,心微微發燙。他只看了一,就像被燙,飛快垂下睛,低聲說:“我會努的。”
江念:“你要努什麼?”
努學做人,還努學做鳥?
謝清歡心想,努收起控制不住的喜歡與熱情,努做回傳說裡那只端莊矜貴的神鳥,努……配得上與她結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