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瑤南氣得往前趕, “大師，別走啊！”
張會也殷切誠地道歉，“大師, 別走啊，不會算八字也沒事，你會占星術嗎？”
小黃仙氣呼呼喘氣，形一閃，化一道黃色的旋風，頓時消失無蹤。洛瑤南追不上這只大妖怪，只能氣得捶胸頓足, 張會安慰他：“沒事的, 洛師兄, 你一看就是富貴命, 而且聽說盛京很多尚會算八字的，我們到那邊再找一個就是了！”
洛瑤南幽幽看著他，面無表情地說：“尚不算八字。”
張會嘴巴張開, “啊？”
洛瑤南：“也不會什麼占星術。”
張會：“哎嘿？那是我記錯了嗎？我記得小時候給我測八字的尚啥都會啊。”
洛瑤南見他一臉呆相, 越發覺得此人深不可測，默默往後退了一步。他覺得張會是個連系統都看不穿的狠人, 專門搞他的！
絕對的。
江念歪歪腦袋, 手中握著搖扇，“你們還走不走？不走我送你們一程啊？”
洛瑤南張會俱是後背一涼, 麻溜地跳上飛劍。這次出發時，峰主就叮囑，讓他們進入盛京後，隱姓埋名，別以九華山弟子的份去封印兇屍。
於是踏入繁華城闕前, 一行人偽裝份，在城外租了幾輛馬車。
江念與幾個師姐師妹是女眷，不便拋露面，便坐在馬車中。張會換上粗布灰袍，坐在車前愉快地揮舞馬鞭：“得兒！得兒！駕駕駕！”
江念單獨乘一車，便小肥啾放出。
馬車被張會趕得搖搖晃晃，桌子上的小鳥也搖搖晃晃，根本站不穩。
謝清歡只好變成人形，坐在江念邊，扶住長椅，往外瞥了眼。少年興奮的音透飛起的簾布，傳入他們耳中。
“駕駕駕！得兒~!”
“洛師兄，趕快點，我要超你了。”
“洛師兄，我們賽馬呀！”
……
謝清歡微微蹙眉，“他好像很喜歡洛瑤南。”
江念捏起一顆果子，“那可不。”
原書裡，這可是為洛瑤南走前走後的小弟。
布簾被風吹得掀起，灰袍少年背影挺直，馬尾晃盪。
謝清歡眉不展，依舊靜靜望著他，“他讓我有種奇怪的感覺。”
他看不透張會，此子，神秘斯。
江念撐著臉，“很正常的，沒有人看見他會覺得不奇怪。”
謝清歡揉揉發疼的眉心，臉色蒼白，按住心中紛雜的浮念，靠在馬車車壁上稍休憩。他緩眩暈之感，悄悄掀開眼簾，偷偷看江念。
少女坐在窗前，天光薄薄灑在她瓷白的臉上，她用手遮住嘴，有些倦怠地打個哈欠，淡棕色的眼裡登時噙滿漂亮的水霧。
謝清歡心微微跳得快了些，發現江念扭，連忙閉上眼睛，繼續裝睡。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心虛，但又，不敢睜開眼與少女對視，只有心跳快擂鼓，一在胸口重重擊響。
江念偏，見蒼白的少年靠著車，雙目安靜合著，鴉黑睫毛微顫。
她抱住雙臂欣賞了一會，謝清歡生得好看，氣質沉靜，像一塊皎皎美玉，就算只是安靜睡著，依舊靜美奪目，光彩照人。
江念嘴角翹起，欣賞了會美人，又打個哈欠，從袖子裡掏出《碎魔》，決定再複習一下劇情。這次封印兇屍中，男主帶隊前往盛京，在客棧休息時就遇到魔修刺殺。
男主不敵君朝露，想起這次任務，就將人引到古寺中，讓那具兇屍與魔修搏鬥，結果是君朝露慘，洛瑤南僥倖生還，還得到一件寶貝——九華山用鎮屍的八方尺。
“兇屍，盛京，古寺。”江念忖著，慢慢皺起眉，心中湧上不妙的預感。她忽覺後多了一人，熟練地往後一躺，靠在謝清歡的懷中，“醒啦？”
謝清歡目光落在書頁上，嘗試用靈識觸探，本空白紙頁，突出現幾個浮現的墨字。他心中微驚，抱住江念的手霎時收緊。
江念書放在桌上，回看他，“怎麼了？”
謝清歡低下眉眼，“沒什麼。“
頓了頓，又忍不住問：“念念為何總看這本書？”
江念朝他眨眼，“無字天書，懂嗎？只有聰明的人能看得見！”
謝清歡心中莞爾，無奈笑：“看我不夠聰明。”
江念靠著他，手指纏住他冰涼柔順的髮絲，安慰：“沒關係嘛，不嫌棄你，笨一點就笨一點嘍，誰讓你長得好看？”
謝清歡嘆氣，“自古以色事人，多不長久。色衰而愛弛，愛弛而恩絕，”他語氣幽怨，黑眸幽森，緊緊盯著書頁，“要不念念教教我，讓我變聰明一點？”
江念生了興趣，轉，“怎麼讓你變聰明點？”
謝清歡：“我想多讀點書。”
江念彎了彎嘴角，《碎魔》丟給他，“想看就看，我又不是不給你，諾，你能看見這上面的字嗎？”
謝清歡再次施展神識，但剛匆匆一瞥浮現的黑字又消失不見，無論他翻覆去多少次，只有一頁頁空白的紙頁。他苦悶地抿了抿嘴角，書還給江念。
“這本書不簡單。”他坦誠道：“我看不見這上面的字，但能感受到它非同尋常。”
江念：“唔，看也沒有這麼笨嘛。”
謝清歡猶疑著問：“念念，你從哪裡弄這本書，書上說的是什麼？”
江念指了指上方，“天上掉的。”
這事很難解釋，難道要從她穿書開始說？她歪歪，忍不住問謝清歡：“果我們生活的世界，是一個話本裡的故事，你會怎麼想？”
震驚？困惑？還是道心受損對世界產生懷疑？
謝清歡索片刻，表情依舊沉靜，道：“不會怎麼想。”
他望著江念，平靜說：“我們生活的天地，不會只是一個話本中的故事。”
江念被他握著，他的氣息一點點沁，溫柔又清冷。
對視片刻，謝清歡被少女灼灼的眼神盯得有些羞赧，別開臉，耳根泛紅。
江念微笑，只覺他上有種很奇異的氣質——大多數時候，他都十分溫柔軟，但偶爾卻會瀉出一兩分鋒芒。
不是咄咄逼人的鋒芒，而是比所有人更堅定、更純粹的鋒芒。所謂靜水流深，上善若水，不此罷。
謝清歡攥住少女的手，回看著她，忽又堅定道：“念念，你的人生，不會只是話本上編排好的一個故事。”
江念歪，“若是呢？”
謝清歡捧起少女的手，低下，忍不住像為鳥時那樣，依戀而虔誠地蹭了蹭。他閉上眼睛，纖長濃密的睫毛遮住水蒙蒙的眼，用幾乎認命的語氣，輕道：“若非是這樣，我想念念成為故事裡的主人公。”
車子猛地停下，車中兩人跟著晃盪，壓在一處。
簾子被掀起，張會探進腦袋：“老大，我們到啦！”他大呼小叫：“老大你怎麼摔地上了？”
江唸白了他一眼，從下摸摸，掏出一隻小鳥。
張會：“臥槽，老大你啾啾壓了嗎？”
江念戳戳，戳得小鳥用翅膀蓋住腦袋，冷著臉平淡地小鳥塞進袖子裡，跳下馬車。
車隊暫時歇在客棧中。鎮壓兇屍的是寺，還要送上名帖能進入。
在九華山清修的少年們一進繁華城闕，就跟脫韁的狗子般，撒歡似的到處蹦躂。張會蹦躂得最歡快，看見一個算命攤子，非要扯著洛瑤南去。
“大師，幫我們算算命吧。”張會大道。
那術士抬起，看見洛瑤南的臉，震驚道：“嚯，公子這面相，一看就福澤綿長，好命啊好命啊！貴不可言啊！”
張會連忙臉湊去，“大師，那我呢那我呢？”
術士又打量張會，半晌，摸了摸山羊鬍，說道：“你們二人，很配嘛！”
洛瑤南當即就拂袖想走，結果被張會拉住。張會一拍桌子，“師兄，這大師說得很對，我一見師兄，就覺得很親近。大師，你再仔細算算呢？”
術士指指籤筒，“小兄弟，你抽一卦試試？”
張會樂乎樂乎地搖晃籤筒，一根籤掉在桌上，術士拿起一看，“嚯，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你們這是雲從龍，風從虎之相啊！了不得了不得。”
張會問：“什麼叫雲從龍風從虎？”
術士道：“簡單說，他是你老大，你是他小弟，跟著他混，好處少不了。”
張會瞪大眼睛，用驚訝又奇異的眼神望著洛瑤南。
洛瑤南連忙後退，心裡發毛，對術士說道：“胡說八道，什麼狗屁雲從龍風從虎，你看我們這樣子，配嗎？”
術士笑眯眯摸鬍子，“配啊，這不是很般配嘛，”他又朝洛瑤南道：“帶著這小兄弟在邊，保你好運不斷啊。”
洛瑤南默默嚥下一口心血，臉漲得通紅，一瞬間與小黃仙感同受，顫著朝術士說：“你……羞辱我……”
他甚至懶得再術士計較，一瞬間變得疲憊不堪，長嘆一，慢悠悠地回到客棧。夕陽下，他的背影顯得格外滄桑。
張會也活力四射蹦躂著跟上去，“洛師兄，等等我呀，你看他都說啦，我們在一起有好運氣噠！”
客棧中大廳裡，幾個師姐師妹圍坐一起吃飯，看到他們，笑著招手招呼他們。
美人相邀，洛瑤南抑鬱的心情好了些，快步走去，加入她們這一桌。他記得這兒的幾個師妹都曾是他的愛慕者，對他十分殷勤。
洛瑤南看著師妹花的笑顏，稍稍寬懷：就算他命犯張會，但桃花運還是很好的。
師妹笑吟吟地給洛瑤南遞上一蓮子，“師兄，你聽說書人在說什麼？”
洛瑤南側耳聽了片刻，臉色頓時陰沉，咬著牙：“傲天傳。”
師妹笑：“這玩意還傳到人間了呢。”
說書人一說到傲天傳裡的龍傲天，旁觀者就開始：“呸，湊不要臉！”
師妹捂著肚子，笑得花枝亂顫。
洛瑤南氣得面紅耳赤，心想，從前師妹不是這樣的，從前師妹對他，很溫柔的。不像現在，溫柔是溫柔，但像是在他當成一個喜劇人。
師妹撐著桌子，好奇道：“師兄，你說這世上有龍傲天這種天命之子，上天垂青，氣運極佳的人嗎？”她撅起嘴，忽嘆氣：“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洛瑤南子一僵，吶吶不知何應答。好在師妹以為這只是話本中的故事，只是埋抱怨兩句。
這時，一直低乾飯的張會抬起，認說：“上天不會特意垂憐誰呢。”
洛瑤南看向他，他朝洛瑤南眨眨眼，笑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地不會在意你們誰是誰呢，千年萬年，日月恆在，青山亙古，天道何時插手呢？”
洛瑤南好像不認識眼前的張會似的，少年嘴角還黏著一粒白米粒，但雙目明亮澄澈，透出一絲奇異的氣質，讓人竟不敢打斷他的話。
張會道：“不嘛，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若是有人用他辦法干預天地規律，偷搶別人乃至這方天地的氣運，自會天降正義，制裁這種不道德的行為！”
洛瑤南擰緊眉，一時說不出話。
聽少年高談闊論的師妹歪著，“可是張師弟，既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們修道又是修的什麼呢？”
張會展眉一笑，拿起筷子，輕敲碗沿。一脆響雨落玉盤般瀉出，他高道：“那自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少年搖晃腦，氣勢萬千地唱道：“天覆吾，地載吾，天地生吾有意無。不絕粒昇天衢，不鳴珂遊帝都。
焉能不貴復不去，空昂藏一丈夫……”
江念踏入客棧，就聽到張會的這番言論。她默不地站著聽了會，慢慢走近。
張會發現她，立馬扭，朝她露出燦爛的笑容，“老大！”
江念用手指點點嘴巴，示意他伸手去摸。
張會摸到白米粒，放在嘴裡吧唧吧唧嚥下。
師妹“嘖”了，“你也太不講究了，這也太髒了。”
張會笑眯眯地說：“這有什麼髒的，這麼一粒米，日月精華都在中，天地藏汙納垢、淨化萬物都不嫌髒，我們怎麼能嫌這小小的一粒米髒呢？老大，你說是不是！”
他扭一看，客棧中無江念的影，於是扭對洛瑤南說：“老大，你說是不是！”
洛瑤南後背一涼，“你喊我老大幹嘛？誰是你老大了？”
張會義正言辭：“算命的說的呀，多喊喊你老大，有好處的！”
洛瑤南說話不客氣，“你不是有老大了嗎？雙姓家奴？”
張會：“我不當雙姓家奴呢，”他眉飛色舞，“我當三姓噠！洛師兄你放心，你排在三！”
洛瑤南按住發疼的眉心，有氣無力癱在桌上，忽覺一陣疲憊。
……
江念早早就回到自己房間，小鳥放在窗臺上，推開雕花窗，放出一根煙花。
煙花衝入空中，化一道綺麗的流光，劃破天空。
謝清歡坐在窗上，仰望著那道流光，“念念心裡有事？”
江念皺眉，“朝露現在還沒同我聯絡。”
她讓君朝露掐點放出幾個魔修送經驗包，按理，這幾個送快遞的應該經到了。就算沒到，君朝露總會聯絡她。
謝清歡蹙眉，跳下窗，從江念手中討要無字天書，又開始翻覆去地看。
江念笑了，“看什麼，多看幾遍，你就能變聰明了？”
謝清歡摸摸袖子，袖中青鸞遺骨隱隱發燙，他抿緊嘴角，不心地繼續拿著這本空無一字的書翻覆去。
江念不管他，靠在窗邊，垂下眉眼，忽，她瞥見一道人影鬼鬼祟祟離開客棧，從馬廄裡摸出一匹馬，就策馬飛快往外跑。
江念按住眉心，“怎麼他每次策劃逃跑，都會被我看到呢？”
106：“這就是你們之間的緣分啊！”
江念莞爾，”這一定是段孽緣。”她彈指一點，一隻血紅色的蝴蝶悠悠震動雙翅，朝洛瑤南飛去，空中留下點點赤色螢光。
……
“這一定是孽緣！”洛瑤南騎在馬上，袖袍獵獵，騎馬飛快駛向城外。
1號系統：“宿主，你跑出去幹什麼？”
洛瑤南：“那我還不知道鳳霸地，她幹嘛中途在客棧停一停，肯定是打什麼壞心眼，我不得趕緊跑路。”
1號很驚訝：“她不用打什麼壞心眼啊，客棧裡，你本就會遭遇一場魔修的刺殺。但是沒關係，你是天命之子，你不會有事的。”
洛瑤南：“呸，我信你個鬼！”
1號：“宿主，快回去吧，不刺客到客棧，都會找不到你的。”
洛瑤南：“呵呵，我還要上趕著送是嗎？”
1號：“可是這群弟子中就數你修為最高，你走了他們怎麼辦，他們會被魔修一窩端了的呀。書裡你是為了保護他們，魔修引到恩濟寺裡去的啊。”
不原書裡主要也是為了保護“柔弱白蓮”的江絨。但再怎麼說，也是男主為了保護弱小，奮不顧，價值觀是正確的。
系統看著現在只聽到一個風，就嚇得落荒而逃的男主，很惆悵地嘆口氣。
怎麼搞啊？
洛瑤南滿問號，“有一個魔尊帶隊，我還用得著留在那裡嗎？你總是誆我。”他突出離憤怒，馳馬狂奔之際，還痛系統掰，“你還說我會歲師姐、盛師姐都有一段美好的緣分，一個會成為我大老婆，一個會成為我小老婆，結果呢！”
“她們一個兩個，都不在九華山了，找都找不到，我的老婆呢！”
系統點個煙，惆悵道：“這也在我的預料之外啊，不你不是還有一個水師妹嗎？”
洛瑤南一怔，喃喃：“是的，也只有水師妹，無論何時都不會拋下我。”
他知道的，水柔用情至深，一直很喜歡他。
從前他想左擁右抱，看見一個女人，就想讓她們做他的翅膀，現在他醒悟了，有個溫柔似水，痴情耿耿，願意永遠等他的師妹，是件多麼幸運的事。
水師妹不像他人一樣，他當《傲天傳》裡的龍傲天，也不他當跳電舞蛙跳的喜劇人，水師妹一心一意喜歡他。這次出行，水師妹還送給他幾瓶上好的仙丹。
洛瑤南：“我決定了，這次回到山裡，我就要水師妹表白，同她結為道侶！以後我再也不三心二意了，只對她好。”
系統：“你不要你的他妹妹啦？”
洛瑤南猶豫片刻，“再說吧，總之，水師妹不能丟了！”
他怕再幾天，連水師妹都跑沒了。偌大的九華山失去了溫度，變得淒涼而冰冷。
一開始他怕使用靈力，會被江念發現，等跑出盛京以後，立馬丟下馬，御劍而起。飛了一段路後 ，洛瑤南又躊躇起，任務沒完成，總不能先回九華山去。
他只想在外面蹲一.夜，躲客棧這段劇情，於是遠遠看見半山腰有座小廟，便跳下飛劍，走了進去。
這是座荒山，附近沒有人家，小廟裡的泥塑卻像不久前曾修繕般，仍見流彩。
青年站在高臺上，低著，面目模糊，一手微微往下垂，似是想朝地底掙扎的蒼生伸出手。
小廟屋頂破了，星光灑在泥塑上。
洛瑤南踏入廟門，怔住片刻，恍惚好像看見有慈悲渡世的神君從天上走下，朝他伸出手，但定睛一看，只是一尊描彩泥塑而。
但那剎那恍惚中，他好像看到神君緩緩走下高臺，神情悲憫而剋制，慈航普度，渡盡人世苦。
洛瑤南自言自語：“這是什麼神，怎麼從沒有見。”
他突聽到泥塑後傳嘎吱的音，心中一驚，放輕腳步走近，發現是一隻灰黑的老鼠在啃土。他還沒鬆懈，又聽廟外傳一陣腳步。
洛瑤南連忙隱藏住氣息，悄悄探出腦袋，往外一看。
一個黑衣的俊美青年自門外走，仰望著泥塑，靜默不語。青年只站著，什麼都沒有說，卻給人極為強烈的壓迫感。
洛瑤南甚至像聞到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他連忙安靜鵪鶉，自己縮成一團，甚至讓系統幫忙，幫自己隱形——
直覺告訴他，這個人惹不起！
青年走到案臺前，慢慢拂去案上灰塵，輕嘆了口氣。忽，一陣腥風捲起，破開大門，朝青年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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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一折，躲開腥風，風利刃，轟砸在泥塑上，雕像頓時被斬成兩截，倒在地上，塵土飛揚。
幾個人影懸在廟外，高說：“君朝露，你們七殺宗囚禁月魔他們，是終於打算同我們這群老家夥魚網破了嗎？”
君朝露回，看著砸毀的雕像，眸光冰冷。他不怒反笑，握住腰上刑鞭，“魚網破？你們也配？”
刑鞭化千萬道黑紅的絲線，朝天空飛去。
那打得上天入地天花亂墜，洛瑤南被倒下的泥塑壓在下，不敢發出音，只能咬緊牙，推開沉重的雕像，一步步往外爬。
“我這什麼運氣？”洛瑤南心中暗罵：“不是說他要去客棧刺殺我嗎？怎麼這都能遇見？”
1號嘆息：“宿主，這就是天命之子的運氣了，你看，劇情設定是這樣的，就算你刻意想躲開，也是躲不掉的。你認命吧。”
洛瑤南雙.腿劇痛，又不敢施法診治，又不敢御劍飛走，只能一步一步堅強地往外爬：“我不信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呸！這話不吉利！”
他慢慢爬，馬上要爬到門口時，突又聽見天上又傳一冷笑：“君朝露，你刻意這座破廟，難道這破廟對你有什麼重要意義？嚐嚐我這招從天而降的掌法吧。”
洛瑤南只差一步就能爬出去，顫巍巍抬起手，抓住了門檻。
馬上就能逃走、馬上就是光明！
“等等，什麼叫從天而降的掌法。”
他震驚地抬起，只見頂的屋頂碎成數片，整座廟轟坍塌，壓在他的上。
“啊啊啊啊啊！！！！”
轟一巨響，塵土飛揚，坍塌的廢墟裡，傳一憤怒又絕望的慘叫。
施展從天而降掌法的老者大喜，“我就知道，你這破廟裡肯定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君朝露皺眉，表情茫：“嗯？”
往下看，廢墟中，一隻沾滿泥土的手緊緊抓住只剩小段的門檻，從裡面探出。那只手掌突鬆開，後堅強不屈地抬起一根手指，顫巍巍朝他們比了一個中指。
洛瑤南：……我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