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學期開始了，與之一同到來的是尼可·勒梅的訊息。
“你是說……海爾波留下的黑氣與默默然的成分幾乎完全一致？”德古拉看著面前凋刻著鳳凰浮凋的銅鏡，訝然道。
勒梅蒼老清瘦的面容在銅鏡中顯現，此時，他原本常年和藹可親、笑容滿面的神情卻顯得極為凝重。
“的確如此。”他說道，“不論是從其中的魔力儲量來看，還是從兩種能量的特性進行觀察，都可以發現這兩種能量中具有極為相近的特質。”
“不知道以前是否有其他人有過對比這兩種能量的想法，但是至少這六百多年來，我的確從來沒有見過魂器這種黑魔法物品所產生的能量，它太過於稀少了。”
“比起魂器，默默然或許要更廣為人知一些，但是也同樣不算常見，有機會觀察默默然的能量特性的巫師就更少見了……”
勒梅的目光透過銅鏡，看著德古拉的眼睛，“所以我猜測，紐特可能是第一個發現這兩種能量相似之處的巫師！”
德古拉微微蹙起眉頭。
他一隻手拿著這面鳳凰浮凋鏡，另一只手推開黑魔法防禦課教室的前門，看向在悠揚的上課鐘聲中正襟危坐的小巫師們。
“這節課上自習，你們自己看書複習之前學過的內容，下節課進行課堂測試。”他對小巫師們說道。
隨後，德古拉“啪”的一聲拍上了教室門，沿著與教室相連的樓梯回到了黑魔法防禦術教授辦公室裡，只留下教室裡的小巫師們面面相覷。
“嘿，波特，韋斯來，德古拉教授經常讓我們自習嗎？”
已經被鄧布利多從一年級挪回二年級的羅夫·斯卡曼德坐在黑魔法防禦課教室裡，對隔壁的一對格蘭芬多同桌問道。
“你就慶幸著吧，斯卡曼德。”羅恩悄悄探頭往教室前方看了一眼，確定教室門已經徹底關好，這才放心地對羅夫說道，“德古拉教授很少讓我們自習，如果上自習課的話就一定是有什麼別的東西勾起了他的興趣，讓他懶得上課了。”
“你剛來，可能還沒有意識到德古拉教授的課堂有多殘忍，新學期的第一節就上自習課可真是走了大運了！”
“德古拉教授的課堂有這麼殘忍嗎？”看著羅恩小心翼翼的表情，羅夫有些發矇，“是不是你們反應過度了，我聽我爺爺說德古拉教授很厲害的啊？”
羅夫到目前為止在霍格沃茨只上過裡德爾講的黑魔法防禦課，還沒有聽過德古拉的課。
不僅是課堂，在德古拉十分任性地給自己放了個假以後，就連他主辦的決鬥俱樂部也處於了一種停運的狀態，羅夫同樣沒有見過俱樂部的“盛況”，所以不太理解羅恩的慎重。
“那是因為你沒參與過德古拉教授的體能訓練！”哈利也扭過頭看向羅夫，小聲對他說道，“現在德古拉教授回來了，決鬥俱樂部應該會重開，你可以來見識一下。”
“相信我，只要你參加了一次決鬥俱樂部的魔鬼訓練，你就忘不了德古拉教授的可怕！”他拍著胸口對羅夫保證道。
“哈利，羅恩，現在是上課時間！”就在這時，坐在前排、頭髮亂蓬蓬的赫敏轉過身，一臉嚴肅地小聲斥責道。
哈利趕忙拿起羽毛筆，裝作學習的模樣。
而羅恩則更氣人一點，拉長了語氣，拖腔拿調地回應道：
“知道了，赫——敏——！”
等赫敏把身子轉過去以後，哈利和羅恩又湊到了一起，用更低的聲音再度說起了悄悄話……
……
回到黑魔法防禦術教授辦公室以後，德古拉想了想，覺得隔著一面鏡子說不清楚，索性直接傳送到了巴黎。
蒙莫朗西街51號，勒梅之家。
隨著一道暗月悄然浮現，德古拉的身影出現在了這棟經歷了五百多年滄桑的房屋的客廳裡。
德古拉剛一從暗月中走出，便熟門熟路地向客廳的左側牆壁走去，徑直推開了一道陳舊古樸的門扉。
這道門裡面是一間工作室，裡面東西很多，看起來有些雜亂，然而仔細觀察卻能發現其中特別的擺放次序。
工作室裡有一個櫥櫃，櫥櫃內部存放著大大小小的玻璃小瓶和管子，一本翻開的、凋刻著鳳凰浮凋的掛鎖書緊貼著櫥櫃邊緣豎立著。
翻開的書頁連線著德古拉手中的鳳凰浮凋銅鏡，頁面上一個典雅的畫框與鏡子相連通，顯示著德古拉的身影和工作室內部的景象。
“尼可，你是如何得出的結論？”
德古拉隨手把銅鏡收了起來，快步走到尼可·勒梅的身邊。
此時，勒梅正坐在一個工作臺旁邊的椅子上，面色凝重地看著擺滿了複雜鍊金物品的檯面。
“布拉德，你來看這裡。”他看了德古拉一眼，指了指工作臺上擺放的一個散發著金屬光澤的鍊金天平，“這個天平你應該知道用處，它能夠分析出兩種不同種類物質的差異。”
“嗯，我知道。”德古拉點了點頭，“只要確保兩種物質的體積相同這個前提，這具天平就能夠辨別其魔力、質量、成分含量的不同。”
“看來你沉睡這一百年也也沒把所有鍊金術都給忘掉。”勒梅的表情即便仍有些凝重，但還是沒忍住跟老友打趣道。
“不勞你費心，我的記性好得很。”德古拉聳了聳肩，“趕緊給我演示一遍你的成果吧，按理說我現在應該正上著課呢！”
“還在上課你就過來了？”勒梅驚訝地看了德古拉一眼，下一秒卻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哦，如果是你的話，倒也正常？”
他從天平旁邊拿起了一個玻璃瓶，用魔杖從瓶中挑出一縷黑色的霧氣，將其放在天平的左端。
黑氣進入天平的範圍以後，似乎便立刻被一種神奇的力量籠罩著，無法逃脫僅有一個平面的天平托盤。
與此同時，天平的左側托盤也緩緩沉了下去。
“這是你送過來的東西，從奧林匹斯山那裡收集到的海爾波復活過程中產生的黑氣。”勒梅說道。
隨後，他蓋好玻璃瓶的蓋子，又拿起了另一個試管，試管中同樣裝著一團黑色的霧狀物體。
“這是我找紐特要的默默然的樣本。”勒梅對德古拉介紹道，“不過默默然儘管失去了宿主，但是本身還留存著淺淺的意識，仍然有暴動的可能。”
“為了防止默默然發生暴動，我只能讓紐特安撫下來它的情緒，然後十分小心地收集了非常少量的樣本。這裡的取樣就是全部了。”
他為了防止發生浪費，非常謹慎地用魔杖挑起了一縷從默默然身上取樣的霧狀物體，並立刻讓德古拉幫忙蓋上了試管的瓶塞，隨後將樣本放在了天平的右側托盤上。
隨後，勒梅把天平最上方的一個旋鈕輕輕旋轉了一下。
旋鈕上燒錄著幾個不同的字母，他把一個字母“W”，即“重量（weight）”扭到面向自己的方向。
天平右側高高在上的那只托盤漸漸下降，與之相對的，左側托盤緩緩上升。
最終，兩隻托盤停留在了近乎相同的高度。
“兩個樣本的質量基本無二。”勒梅說道。
德古拉點了點頭，伸出手替勒梅把天平上方的旋鈕換了一個方向。
現在，代表著“魔力（mana）”的“M”面向了正面。
左右兩側的托盤上下略微浮動了片刻，最終還是保留了近乎相同的高度。
“這兩種同體積的樣本當中，魔力含量也是基本相同的對嗎？”德古拉沉聲問道。
“沒錯，而且不止如此。”勒梅輕輕頷首，並把旋鈕轉換到了另一個方向……
最終，德古拉在這具鍊金天平上看到，兩邊的樣本在質量、密度、韌性、魔力含量等各個方面都相差無幾。
這完全可以證明，海爾波產生的黑氣與默默然體內的霧狀物體完全是同一種能量成分。
“有發現這是什麼原因嗎？”德古拉有些疑惑地問道，“除了都屬於黑魔法的範疇，我看不出這兩者有任何相似之處。”
“目前還不清楚。”勒梅搖頭說道，“可惜沒有更多其他能量的樣本，否則或許還能分析出他們之間的關聯。”
德古拉用兩根手指支著下頜，看著天平兩側的樣本，眉頭微蹙。
這兩種不同的能量雖然都是黑色，雖然都是漂浮於空氣當中的氣態或霧狀物體，但是形狀和模樣的差別還是挺大的——
海爾波反覆復活過程中所產生的黑氣是一種氣體，如果非要用其他物質來形容的話，只能說它大致與麻瓜工廠的煙囪當中排放而出的黑煙相類似。
而默默然的黑色霧狀物則不同。
默默然體內的黑霧往往由一層透明的油性物質所包裹，剖開這種外殼以後，可以發現裡面的黑霧不僅僅是霧狀而已，其中的黑色顆粒有時會凝結在一起，形成絮狀的物體。
因此，僅僅用肉眼來判斷的話，這兩種物質的區別是相當容易辨認的。
然而在紐特敏銳的觀察力下，其深層次的能量形式被發掘出來。在勒梅的鍊金天平稱量之後，卻發現原本風馬牛不相及的兩種物質竟然別無二致！
勒梅見德古拉陷入沉思，久久不發一言，於是先行動手，準備將兩種得來不易的能量樣本收到對應的玻璃瓶和試管中。
“等下，先別收。”
德古拉突然開口說道。
已經將黑氣挑起來的魔杖停滯在空中，勒梅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德古拉。
“有什麼新的發現嗎？”他問道。
“我想再做一組對比。”德古拉看著眼前的鍊金天平，輕聲說道。
他把支在下頜的左手移開，對已經被勒梅清空的左側托盤伸出了修長而白皙的食指。
一團血紅色的能量在德古拉的指尖凝聚，盡數傾洩在左側的托盤上。
原本在沒有了樣本支撐的情況下，已經高高揚起的左側托盤隨著血紅色能量的膨脹壯大而緩緩下降，直到與右側托盤保持在了同一個水平線上。
德古拉收回點在左側托盤邊的食指，表情罕見地有些怔怔。
勒梅驚愕地看向鍊金天平，卻發現兩側托盤上能量的體積完全一致！
“這是……”
“這是我體內最純粹的黑暗能量。”德古拉輕聲說道。
他怔怔地看著天平的兩端，又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居然是這樣……所有歸屬於黑暗的能量都是同一種物質嗎？”德古拉呢喃道。
勒梅猶豫了一下，把手中的魔杖探向天平的右側托盤。
“還沒有做完所有的對比桉例，不能就這樣得出結論。”他說道，“把默默然換成海爾波的黑氣試試。”
圍繞著魔杖尖端飄動、還沒來得及裝入玻璃瓶中的黑氣被放置在了右側托盤上，隨即，默默然體內提取的黑霧被勒梅的魔杖從托盤上挑了起來。
天平因為兩側的能量變動，稍微晃動了片刻。
時間流逝，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小。
最終，天平兩端停在同一水平線上。
“的確如此，布拉德，你體內的黑暗能量與海爾波的黑氣也是近乎一致的。”勒梅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所以說……所有不同種類的黑暗能量，其實都是同一種物質，是這個意思嗎？”德古拉蹙眉問道。
“大概吧。”勒梅輕輕笑了笑，“如果真的是這個原因的話，那麼我們做出的這個實驗除了給黑魔法理論增加一個紙面上的定義以外，似乎沒有什麼別的實際意義了。”
“或許吧。”德古拉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我現在倒是更想知道，黑暗能量同出一源的原因是什麼？”
“這種過於寬泛的問題可是不好回答啊，布拉德。”勒梅感慨道，“不過這對你來說似乎不算什麼難題。你的時間近乎無限，總有一天能夠搞清楚這個問題。”
“同樣，你如果真的想要搞明白這件事，那麼一直讓你感到無趣的人生似乎又要添點其他意義了。”勒梅輕聲笑道。
德古拉輕輕搖頭。
他的眼神格外深邃，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
蘇格蘭高地的夜色如被筆刷染上墨色，一筆筆塗滿天地。
一彎冬季的冷月，緩緩自天際勾勒出浮影。
霍格沃茨城堡東側，有一棵在上個學期曾被兩個淘氣的小巫師撞壞的打人柳已經在斯普勞特教授的悉心照料下恢復了過來，在寒風中搖晃著枝條，好像在跳著什麼潮流的舞蹈。
冷風敲打著城堡的窗，吹得窗玻璃搖搖晃晃的，發出咣咣的聲音。
兩個火紅頭髮、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巫師從晃動的窗前經過，嬉皮笑臉地跟深色皮膚的室友聊著今日的各種趣事。
“李，你聽說了嗎，德古拉教授今天讓學生上了一天的自習課！”喬治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摟著李·喬丹的肩膀。
“真的嗎？”李·喬丹一臉黑人問號，臉上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德古拉教授消失了那麼久，剛回來就給同學們上自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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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真的。”看到李·喬丹懷疑的表情，弗雷德有些不高興地說道，“你還不相信我們兩個的訊息渠道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李·喬丹趕忙擺了擺手，解釋道，“我只是根本想不到德古拉教授會這麼做，他是對授課感到不耐煩了，開始擺爛了嗎？”
即便沒像韋斯來雙胞胎那樣死皮賴臉地和德古拉打過交道，但是李·喬丹仍然對自己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有著自己的認知。
事實上，經過一年多的相處，霍格沃茨幾乎每一個學生都對他們的德古拉教授有了一定的瞭解，他們都瞭解到了德古拉的幾個特點——
第一，德古拉教授很強，很強很強，最弱也不會比鄧布利多校長弱到哪裡去，因為老校長對這位教授的種種任性行為好像根本沒什麼辦法；
第二，德古拉教授很懶，能靠著牆就絕對不會站著，能躺著就一定會給自己變出一張床；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德古拉教授很無聊，從來都只對有趣的事情感興趣。
根據小巫師們一年多時間內的發現，他們意識到，德古拉教授來到霍格沃茨進行授課很可能只是一種玩票性質的行為，等到哪一天教授這個工作給不了他足夠的吸引力，他很可能就會拋棄自己的學生，十分任性地離開霍格沃茨……
這也是李·喬丹認為德古拉對授課已經開始感到不耐煩的原因。
“話說，你們猜今天晚上的決鬥俱樂部會按時舉行嗎？”李·喬丹問道，“已經兩個月沒參加德古拉教授的魔鬼訓練了，按理說是好事，但是我怎麼感覺莫名的有點想念呢？”
“我猜你可能只是皮癢了，被揍一頓就好了。”弗雷德壞笑著說道，“我可以效勞。”
李·喬丹本來就很黑的臉色變得更黑了，他一腳踹在了弗雷德的屁股上，被弗雷德輕易躲開以後表情顯得有些鬱悶。
“我們覺得吧，德古拉教授應該不會這麼容易就走掉。”喬治比弗雷德略微靠譜一點點，回答了李·喬丹的另一個問題，“我們上個學年剛開學的時候，跟德古拉教授打了個賭呢！”
“德古拉教授賭他能教到我們畢業。如果他就這麼走了，那些加隆不就徹底歸我們所有了嗎？”
說到這裡，喬治眉開眼笑。
“算了，我就知道問你們兩個也問不出什麼。”李·喬丹對雙胞胎豎了個中指，繼續向前走去，“走吧，到了禮堂就知道決鬥俱樂部還開不開了。”
三人一同走進禮堂高大的大門。
只見禮堂中間的決鬥臺久違地立了起來，而德古拉挺拔的身影正站在舞臺的最中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