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出現在徐楚的腦海中。
只是，那種極為熟悉的手感，頓時讓他頭皮發麻。
內心很是無奈。
“...我很理解你們，但也不至於在這裡解決吧？”
真當辦公室沒人了？
不尷尬嘛？
哈？
武泉看見這一幕，以及徐楚那要殺人的眼神，瞬間，整張臉都囧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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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不起，對不起先生...”武泉連忙站了起來，從桌上的右上角迅速抽出七八張餐巾紙遞給徐楚，同時，趕緊拿了個一次性杯子，接了一杯水，一腳將堆滿紙團的垃圾簍挪到了徐楚的跟前：“先生，洗...洗洗，趕緊洗洗。”
“真的不好意思，剛才吃八寶粥...不小心淌了點出來，我不是故意的！”
慌亂的武泉一邊用紙擦著桌子，一邊尷尬地解釋道。
媽呀，剛才怎麼就忘了打掃戰場了...太尷尬了。
同時，辦公室裡其它小夥伴也傻眼了，紛紛暗暗發笑和對徐楚表示哀悼。
意...想想都好噁心。
徐楚的臉色胡青忽白，連連翻著白眼。
趕緊用杯裡的水沖刷著手掌上的黏湖勁。
八寶粥...你還真敢說啊？
你家八寶粥能有這腥味？
突然間，徐楚麻了，他再也不想喝粥了...
將手洗乾淨後，徐楚還是選擇了原諒他們這群...媒體人。
算了，看看垃圾簍裡的紙團就明白了。
緊接著，武泉為了緩解尷尬，直接將最近做的所有專案，全都開啟給徐楚看了一遍。
幾分鐘後，徐楚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目光看了看門外還未回來的霍香香，同時，他也在思考著什麼...
這幾人雖然生活上亂糟糟了一點。
你看...沒有哪個不是熊貓眼的，也沒有誰的垃圾簍不是滿紙團的。
這也可能就是目前社會上，大部分小傳媒公司團隊的現狀吧。
但是，這幾人的活兒確實不錯。
雖然他不是內行，但從外行的角度來看，這幾人的專業水平還是極高的，再加上那面牆上的輝煌歷史，這幾人的確有點東西。
就在這時。
“DuangDuangDuang...”
一陣熟悉的高跟鞋聲，從外面進來了。
“刷刷！”
又是好幾雙熊貓眼齊刷刷地盯了過來。
霍香香見徐楚坐在沙發上，索性也坐在了沙發上的另一頭，雙腿斜靠，擺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徐先生，剛才聯絡上了這家公司的老闆，但是...對方說，這家公司他已經放棄了...所以，他也不來了。”霍香香微微嘆了一口氣道。
“放棄了？”徐楚有些驚訝，又反問道：“難道，有錢也不賺？”
霍香香沉吟幾秒，看了看身後這些熊貓眼，頓時覺得這裡人也沒那麼討嫌了，然後柔柔道：“對方說，做動畫沒有前途，大錢都被上游單位給颳走了，能落到他們製作公司上的款項，那只是辛苦錢...”
“最後，他還勸您，一入傳媒深似海，二做動畫苦難滿...”
徐楚笑了笑，這老闆挺有意思。
不過，現在做動畫真的很不賺錢嗎？
現在影院裡的國漫商業電影，不是票房都很高麼，而且...現在各大短影片網站的動漫作品，無論從質量上還是流量上，都很不錯。
怎麼到了這位老闆眼裡，就成了苦難之地了呢。
他還依稀記得大學時，都說動畫是朝陽產業...
他的好幾個高中同學，也都報了動畫專業，只是，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這時，武泉將旋轉椅挪了挪，靠近徐楚和霍香香，隨後嘆了嘆氣道：“沒錯...我們老闆，的確已經放棄公司了...”
聽武泉這麼說，徐楚就更加好奇了，不由問道：“能說說原因嗎？”
武泉看了看徐楚，又看了看身後幾個兄弟，眼神中透著複雜之色。
“公司前幾年經歷過輝煌後，國內越來越多的製作公司崛起，那些大傳媒公司的選擇也多了，加上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早就將我們團隊踢出了下游製作圈，後來，公司業務越來越單一，最後...淪落到只能接一兩萬的小活...”武泉無奈地說道，他說話的同事，身後幾人的臉上，也透著落寞之色。
他們這些人不懂業務，老闆說做啥活兒，他們就做啥活。
也正是幾年前那幾部精彩國漫，造就了他們光輝的戰績。
只是，讓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經歷過輝煌之後，竟然直接被所謂的上游圈層給刷掉了。
徐楚沉思著，然後問道：“你們老闆沒有爭取爭取嗎？”
這時，之前和徐楚頂嘴的那個男生，冷哼一聲道：“爭取什麼？我們老闆親自跑到那些大傳媒公司的總部，結果連人都沒見著，就沒趕了出來！”
武泉瞪了瞪他：“劉旭！”隨後，又對徐楚說道：“我們老闆是個老實人，當初那幾個國漫的業務，是他拼了好幾晚的酒，才拉回來的業務，所以...我們對老闆，其實沒什麼怨言的。”
這時，霍香香用清麗的嗓音，微微道：“你們老闆說，其實他上個月就已經宣佈解散公司了，你們為什麼還在？”
武泉眾人相互一視，隨後，另一個男生開口道：“我們習慣這了，不太想走...”
不太想走？
徐楚凝著眉頭，看著這幾人。
“憑你們這幾位的技術，出去找一份高薪的工作，應該不難吧？”
這時，武泉深吸一口氣道：“是這樣的，老闆上個月宣佈解散後，其實，我們手裡還是有好幾個業務沒做完，就差一點結尾了，如果這時候解散，我們幾個兄弟的辛苦就白費了。”
“第二，我們幾個一起合作五六年了，早就習慣這個工作模式了，我們留下來，也打算看自己能不能聯絡聯系業務...”
“我不想這個團隊散了。”
“是我對不起大家。”
說道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武泉心酸地低了低頭
這幾年來，都是他帶著大家一起熬夜，雖然辛苦，但很充實。
“老大，你不用這麼說，留下來是我們自己選的。”
“對，我就不信，憑我們幾個的技術，還能沒飯吃？”
“就是，泉哥，我們會呆到最後的！”
...
團隊成員一言一句，說了武泉內心的柔軟之處，不禁讓他鼻酸了起來。
徐楚看著這個團隊的每個成員，內心有些感慨的。
這就是真正的歸屬感吧。
這些幕後制作人員，才是一部精彩影片背後最可愛的人。
或許正是他們付出了所有，才讓每一幀畫面，充滿了真情實感。
“我能問一下，你們之前做那幾部國漫電影時的收入情況嗎？”徐楚看了看武泉，微微問道。
武泉一愣，這是行業規矩，哪有人直接問這個的？
只是，武泉不說，劉旭又開口了，只是語氣十分不爽：“你以為很多嗎？當初西遊傳票房五十多個億，最後，分到我們幾個手中的提成，也就十幾萬塊，泉哥稍微多點，二十來萬吧。”
劉旭性子很直，其實，當初他拿到這筆錢的時候，很感動。
畢竟是他們辛苦了一年的成果。
但一想到，他們團隊可是負責了很大一部分的影片工程，竟然只分到了這麼點錢。
如果按照行業定價來說看，這可以說被壓榨成花生油了。
武泉又瞪了瞪劉旭。
你小子嘴巴長針眼了嗎？
霍香香聽後，也認為有些不可思議了。
用幾百個通宵，換來十幾萬的提成，的確是血汗錢了。
徐楚大概瞭解地點了點頭。
一人就算十五萬，這裡有六個人，也就一百來萬的樣子。
看起來這筆錢很多，但對於這麼高票房的國漫電影來說，的確九牛一毛。
大家都很沉默，他們有一萬個不想解散的心。
這時，徐楚開口道：“我有一個想法，你們想聽嗎？”
所有人都抬了抬頭，難道...這個人是真的來談業務的？
“您說！”武泉扶了扶眼鏡框，正色道。
如果這位先生，是的來談業務的，那他們團隊的生命力，又可以延續下去了。
只是，接下來他們聽見的話，讓所有人都怔了怔。
徐楚微微一笑。
“我可以買斷你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