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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朱瞻基初嘗民間疾苦

朱瞻基給蘇澤披好了袍子之後就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只穿著個裡衣,這可把在營帳外跺腳取暖的餘佳給嚇了一大跳。

在營帳內還好,有火盆取暖,可到了營帳外就不一樣了,一陣寒風吹來朱瞻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餘佳見此情形連忙想脫下身上的袍子給朱瞻基穿上,可又想到讓太孫穿下人的袍子不妥,於是只能一臉焦急的站在原地。

封建禮儀,上下尊卑,主僕有別,在此刻表現的淋漓盡致。

朱瞻基擺了擺手示意無妨,他之前也沒想到外面這麼冷,可要讓他穿餘佳的衣袍他也不太願意。

倒不是嫌棄餘佳穿過的衣物,而是另有隱情,先不說他穿了餘佳的袍子餘佳怎麼辦,就說餘佳敢拿宦官穿的袍子給他穿,回去了少不了受到責罰。

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宮裡的那些大太監最喜歡在這種小事上做文章,他倒是不介意,只是餘佳恐怕少不了一頓皮肉之苦。

雖然他和蘇澤有時候喜歡欺負餘佳和丁航,可其實這也是一種親近的表現,說明是拿他們當自己人了,所以他也不想因為一點小事害的餘佳被責罰。

“殿下,外面冷,您身子骨弱........”

朱瞻基不說,但餘佳不可能不做,這是他作為朱瞻基貼身宦官需要做的,為主分憂是刻在了他骨子裡的,他自從進了宮開始就是為了朱瞻基服務的。

朱瞻基搖了搖頭,制止了餘佳的動作,輕聲說道:“無妨,你看那些軍士不還光著膀子在操練呢嘛,可見這天氣也沒多冷。”

餘佳順著朱瞻基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那些鎮國衛軍士果然有不少人光著膀子在遠處操練,有的在扛著大圓木來回跑圈,有的還爬在地上匍匐前進。

餘佳看了一旁被軍士們放在一邊的大衣靈機一動,軍營裡想必是有大衣的,穿宦官的衣服不妥,穿軍士的衣服是可以的,因為太孫也勉強算是軍伍中人,這一點陛下都不會說個不是。

想到這點,餘佳連忙說道:“殿下,軍營中應該有多的軍服,奴婢去給您取一件來。”

說完也不顧朱瞻基答不答應,邁著腿就去找軍營裡能主事的人了。

朱瞻基曬笑一聲倒也沒說什麼,只是看著遠處那些正在操練的軍士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殿下,您這.......”

就在朱瞻基想事情的時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蘇五輕聲開口道,手裡還端著一個大碗。

朱瞻基回過神來,先是看了看蘇五,隨即看向蘇五手裡的碗。

“這就是你去取回來那些農戶們每日的吃食?”

蘇五愣了愣,點頭道:“這是好幾裡外面一處村落裡的尋常農戶家的晚飯。”

朱瞻基抿著嘴沒有說話,只是愣愣的看著蘇五手中的那個碗。

碗倒沒什麼特別的,只是軍中常見的碗,裡面盛放的食物卻讓朱瞻基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是一碗粥吧,卻湯多米少,那米湯還是渾濁,光是看了一眼就讓人覺得沒胃口。

“我嚐嚐。”朱瞻基伸手就要去接過蘇五手中的那碗稀粥。

蘇五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雖然這是蘇澤的吩咐,想要讓太孫嚐嚐民間疾苦,可關鍵是蘇澤如今不在,他也是剛去取了回來,尚不清楚具體情況,如何敢自己做主?

“這......殿下,我家少爺呢?”

“你家少爺在裡面睡著了,不要去吵醒他,把粥給我。”朱瞻基見蘇五攥著碗不鬆手,皺了皺眉呵斥道。

倒不是覺得蘇五不把他放在眼裡,而是看著蘇五手中的那碗粥他有些惱火,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惱火。

只是有一個疑問出現在他的心頭,老百姓每日就吃的這如泔水一般的食物?

蘇澤說他不知民間疾苦他還有些不忿,他又沒少在清風縣廝混,對於他來說,清風縣也是民間。

可如今看到那碗如泔水一樣的稀粥,他說不出話來了,蘇澤是對的,他真的不知民間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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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五也不敢攔朱瞻基,只能鬆手,朱瞻基接過碗,拿起來就往嘴裡灌了一大口。

一口下去,朱瞻基直皺眉頭,有些難以下嚥不說,甚至還有點反胃,差點把剛吃進去沒多久的牛肉給吐了出來。

朱瞻基一個從小含著金湯勺長大的皇室貴胃,何時吃過這麼難吃的食物,即使是在清風縣跟著蘇澤裝模做樣啃饅頭,吃鹹菜,那也能勉強吃的下去,可這碗粥他竟然難以下嚥。

朱瞻基強忍著喝了下去之後,細細摸索之下從牙縫摳出來了一塊碎石子,他忍不住出聲問道:“他們難道都不淘米嗎?”

蘇五有些想翻白眼的衝動,可他不是蘇澤,他不敢在朱瞻基面前如此大膽,見朱瞻基疑惑蘇五輕聲道:“本就沒多少米了,再一淘米順著水流走了怎麼辦。”

言語中甚至還有些不忿,因為在蘇五看來,如朱瞻基這樣的大人物沒吃過什麼苦,根本不知道底層小民的生活是如何水深火熱的,而之所以小民的生活過的不好,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是要承擔責任的。

蘇五是清風縣人,在蘇澤沒去清風縣之前,過的日子其實比端來這碗粥的人家好不上多少,甚至還要更差。

這碗朱瞻基難以下嚥的稀粥,卻是以前蘇五想吃都吃不到的,好歹還有幾粒米在裡面,清風縣人都出去乞討了,哪裡還能吃的上米。

他倒不是對朱瞻基有意見,只是不忿朝廷的不作為罷了,說是遷怒朱瞻基也可以。

朱瞻基倒是沒在意那麼多,只是看著手中的那碗稀粥皺眉不已,聽到蘇五的解釋,他倒是明白為何他能在粥裡喝出碎石子了,因為看這碗粥如此稀薄的情況下,那些百姓捨不得淘米似乎情有可原?

就像蘇五說的一樣,“本就沒多少米在裡面了,再淘米不是就更沒多少米了?”

也許對那些不淘米的百姓來說,不淘米雖然會吃到碎石子,可同樣也能吃到更多的米,對他們來說不淘米反而是好事,何其可笑!

聽了蘇五的解釋,朱瞻基的臉色陰晴不定,他抽了抽鼻子,呼出一口濁氣又問道:“平日裡御膳房也會做些黃米粥,碎米粥,可我吃到的和這不一樣。”

他還是不相信這種難以下嚥,如泔水一般的稀粥就是大明底層百姓每日的食物,連京城周邊,天子腳下的農戶都吃的是這種食物,那大明其他地方呢?

他不是覺得蘇澤和蘇五聯手湖弄他,故意弄出一碗難以下嚥的粥來,而是知道真相的他不願意去相信。

他以為永樂這一朝,朝廷推出了不少惠民的政策,還減少了賦稅,百姓應該能吃的飽才對,情況根本沒有蘇澤說的那麼嚴重。

可眼下這碗稀粥無情的打破了他的幻想,蘇澤說的輕了,情況比蘇澤說的還要嚴重。

這種東西真的能吃嗎,真的能果腹嗎,我大明的百姓每日就吃的這樣難以下嚥的食物?

朱瞻基有些想要嘔吐,不是因為手裡的粥難以下嚥,而是有些說不出來的羞愧,想之前他還在飯桌上大口大口的吃著牛肉,可大明的子民每日卻吃的這樣的食物。

只是勉強果腹都這麼難,還得不淘米,多加水才能果腹,何其可悲!

“這難道不可悲嗎?”

“這難道不是朝廷的無能?”

蘇澤之前說的那些話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作為大明皇太孫的他羞愧難當!

同樣都是大明的子民,有人良田千畝,奴僕成群,每日大魚大肉,而有人卻還要靠著不淘米,多加水的碎米粥才能果腹。

朱瞻基表情複雜,蘇五表情也有些複雜,這次他的言語中沒有不忿,有的只有無助。

“宮裡雖然也有碎米粥,但即使是碎米粥也是那些御廚精挑細選出來的,就算是碎米粥也不會難以下嚥。”

“可對於小民來說,除了要上交賦稅以外,好的米是捨不得留下自己吃的,更多的是拿出去換錢貼補家用,只有那種劣等的米才會留下來自己吃。”

“可朝廷不是免了不少地區的賦稅嗎,為何.........”說到這裡,朱瞻基有些說不出去了,他有些明白了。

雖然朝廷免了賦稅,可還是會有人從中上下其手,中飽私囊,那些人就是就是士紳,就是豪商,士紳和豪商用低賤的價格從百姓手中收來了糧食,再賣出去謀利,而種出糧食的百姓卻要靠著那些殘次品果腹。

朱瞻基站在營帳面前沉默了,寒風吹在他的臉上刮他生疼,可此時他已經不在乎了。

先前蘇澤想要變革他被嚇到了,他猶豫了,覺得蘇澤是在和全天下的讀書人作對,冒天下之大不韙。

他覺得情況沒那麼嚴重,可以緩緩圖之,可現在他沉默了。

此時餘佳拿著從軍營中取來的大衣歡天喜地的回來了,一回來就看到了朱瞻基六神無主,茫然無措,和個木頭似的站在哪兒。

啪嗒一下,餘佳手中的大衣摔在了地上,跪在了朱瞻基面前,鬼哭狼嚎了起來。

“殿下,你咋了,你可不要嚇奴婢啊!”

餘佳嚇壞了,他從未見過如此失神的朱瞻基,若是皇太孫有了什麼差池,他的腦袋也別想要了。

朱瞻基的眼睛動了動,回過神來,擺了擺手澀聲說道:“沒事。”

說完之後,他看著餘佳問了以前從未問過的一個問題,“餘伴伴,你為何要進宮當宦官?”

餘佳愣了愣,抹了抹鼻子,先是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將軍大衣披在朱瞻基的身上,隨即才認真思索了一下這個問題。

直到此刻,他都沒忘記替朱瞻基把衣服披上,害怕朱瞻基著涼受凍了。

朱瞻基任由餘佳為他將大衣穿上,再次問了一句,“餘伴伴,你為何進宮當宦官?”

餘佳這次沒有猶豫,而是脫口而出道:“因為家裡窮唄,沒了活路,只能進宮求個活路。”

“有多窮,真的活不下去了?”朱瞻基十分認真的問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要多窮才會活不下去,總不可能比他手裡這碗粥的農戶還窮吧?

就像富人不知道被房貸,車貸壓得喘不過氣是什麼感覺一樣,朱瞻基同樣不知道要多窮才會活不下去。

餘佳思索了一番,仔細的回憶了一下當時家裡的情況,良久,餘佳才說道:“記不清了,只記得家裡很窮,家裡人又多,奴婢還有幾個弟弟妹妹,吃了上頓沒下頓,吃不飽飯,還有許多衙門的人三天兩頭上門打秋風。”

“奴婢因為是家裡的老大,我爹孃就想著送奴婢進宮,好歹求個活路,於是奴婢就被送進宮了。”

朱瞻基靜靜的聽著,聽完了之後忍不住皺眉道:“那你就這麼答應了,進宮可是要.......”

後面的話他沒說,但餘佳知道是什麼意思,餘佳搖了搖頭道:“都活不下去了,哪裡還顧得了那麼多,再加上奴婢村子裡有個老太監,從宮裡回去之後那叫一個風光,奴婢當時年紀小,一看見進宮做宦官能這麼威風,歡天喜地的就去了。”

說完餘佳扯了扯嘴角,其中滋味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你後悔過嗎,畢竟也是因為朝廷不作為,所以你們才會吃不飽飯的。”朱瞻基看著羊裝微笑的餘佳問道,此刻他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

餘佳倒是沒想那麼多,他小日子過的還算不錯,畢竟伺候的是皇太孫,皇太孫也從未苛待過他,時不時還會賜下賞賜,他都攢起來寄回家裡了。

至於朝廷不作為和他也沒什麼關係,進宮這些年他其實也看的出來,陛下也好,太子也好,皇太孫也好,其實心裡還是有百姓的,與其說是朝廷不作為,還不如說那些朝堂上的袞袞諸公不作為。

進了宮之後的他才知道,原來他們家那個地方朝廷是不收賦稅的,可還是會有衙門的官差三天兩頭上門打秋風,用各種各樣的理由去他家收糧食。

“殿下,奴婢不後悔,奴婢以前沒和殿下說過,其實不是朝廷不作為,只是下面的那些人亂來罷了,奴婢進了宮跟著殿下你之後才知道,原來我們家那地方朝廷是不收賦稅的,可見陛下心裡是有百姓的。”

“不過殿下您不用擔心,自從奴婢進了宮跟著殿下後,那些衙門的人就不敢去我家收糧食了,託殿下和陛下的福,每年還會賞賜不少東西給奴婢,奴婢都換成銀子寄回去了,現在奴婢也不用擔心家裡人吃不飽飯了,還有餘錢供奴婢弟弟讀書。”

“殿下您不知道吧,奴婢弟弟今年也到了可以科舉的年紀了,奴婢覺得考上個童生應該是不難的。”餘佳樂呵呵的,今日倒是難得膽大了些,一口氣說了很多。

也就是見朱瞻基心情不好,剛好問了,所以他才會如此大膽,不然平日裡他是不敢說這些的。

朱瞻基抿了抿嘴看了看餘佳沒有說話,以前餘佳從未說過這些,他也從未問過,今日倒是知曉餘佳為何會進宮做宦官了,原來根子上還是下面的人出了問題。

聽餘佳這話的意思,他家其實也不至於那麼困難,連飯都吃不飽,原來是因為那些衙門的人,朝廷的官吏才會如此。

原來大明朝有這麼多弊端啊,朱瞻基心緒難寧,又看向蘇五問道:“蘇五,和我講講清風縣在蘇澤沒去之前的情況。”

蘇五剛剛一直在旁邊聽著,見朱瞻基問了,正在思索如何開口,朱瞻基後面的營帳簾子被掀開了。

蘇澤打著哈欠出來掀開簾子走了出來說道:“沒什麼好說的,清風縣的情況倒是比餘佳家裡好一點,那裡太窮了,窮的大明開國以來都沒什麼讀書人,清風縣的官都是朝廷派的,可由於太窮,派去的都是像我這樣得罪了人的。”

“而蘇五他們雖然窮,但也很團結,外面去的官員別說壓榨剝削他們了,不被他們套麻袋都是好事了,所以自然也沒什麼剝削壓榨蘇五他們了。”

蘇五在一旁憋笑,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蘇澤說的是事實,蘇澤一開始去了清風縣都差點被套麻袋,更別說其他人了。

朱瞻基看著蘇澤有些詫異的問道:“蘇兄,你怎麼醒了。”

蘇澤翻了個白眼,瞪了一眼憋笑的蘇五才說道:“餘佳那個大嘴巴在外面鬼哭狼嚎,誰還睡得著。”

餘佳一見蘇澤出來臉色就跨了下來,往朱瞻基身後一躲不吭聲了,聽聞此言更是差點哭了出來,他剛剛是被嚇到了,不是故意的。

他想出聲解釋,但沒人搭理他,蘇澤看了看朱瞻基手裡那碗稀粥說道:“你是不是覺得這粥難以下嚥?”

朱瞻基點了點頭,“我無法想象大明的百姓整日需要靠這種食物果腹。”

蘇澤撇了撇嘴道:“切,這還算好的了,你是不知道以前的清風縣是什麼樣子,就這碗粥蘇五想喝都還喝不到呢,蘇五你說是不是。”

朱瞻基忍不住看向蘇五,這........就這難以下嚥的食物,以前清風縣的人居然吃不到?

蘇五點了點頭,是的,他們清風縣人以前真的想喝都喝不到這種粥,好歹還有的吃。

蘇澤繼續道:“清風縣土地貧瘠,種不出來糧食,雖然沒人壓榨剝削,可他們也窮,除了上山打點野味,就是靠著野菜充飢了,到了冬天,沒有野味喝野菜,更是只能出去乞討,所以其他幾縣才會說清風縣是乞丐縣嘛!”

朱瞻基如此雷擊,瞠目結舌的看著蘇澤說不出來話,他無法想象就手裡這碗他需要捏著鼻子咽下去的稀粥居然是蘇五他們想喝都喝不到的。

蘇澤搖了搖頭,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輕聲道:“瞻基,大明的情況比你想象的還要嚴重,貧富差距太大了,有人錦衣玉食,夜夜笙歌,有人還在為了一碗你手中的碎米粥奔波。”

“如果不是真的活不下去,誰願意吃這種如泔水一樣的食物果腹呢,又有誰願意割了自己,斷子絕孫去宮裡求活路?”

“這不是盛世,如今情況還好,等過些年,情況會更嚴重的,不要等到日後再後悔,要早做打算了。”

“蘇兄何以教我?”朱瞻基愣愣的看著蘇澤問道。